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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闲闻 ...

  •   穆糠斜瞟一眼原地发呆的郈徕,夹起一棵苋菜塞进嘴里,转身去问不知何时已经躲到柜台后面的张掌柜:“掌柜的,可还有方才那样的好酒吗?”
      “没、没有了。”张掌柜战战兢兢地探出一个头来。刚才这三位和洛秉烛把酒言欢的时候他就急急忙忙找地方藏了。还有郈徕他们这桌周围的客人,不是挪桌子就是干脆打包赶紧跑路,能离多远离多远。
      毕竟洛参谋刚刚一通好讲,可是叫他们晓得了这是群什么人物。尽管什么云梦望族之类的完全听不懂,但至少可以说明,这什么郈少侠、陶公子之类都不是善茬——特别是那个虫师,随身携带蛊毒瓶子的人能好到那里去!所以自然是闪的越开越好,万一一不小心碰坏了人家的瓶子,那不是马上就得身中剧毒一命呜呼?
      张掌柜欲哭无泪地看看空了一大半的酒店和默默放下碗筷擦嘴的穆糠,拿着手里宝剑思考人生的郈徕,还有抱着小孩嘻嘻哈哈的陶沁儒……
      等等!
      那个被陶小公子揉搓扁圆的,不就是自家宝贝独苗苗吗!?
      苍天啊!
      张掌柜内心泪流满面。
      “哎,掌柜的。”正当掌柜心中怎样波涛汹涌之时,郈徕把剑放回腰间,喊了一声。
      张掌柜心惊胆战回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郈公子,在。”
      “刚才那个洛夜游,是什么人?”
      “这,这小人也不清楚啊。”张掌柜一阵腿肚子打颤。
      “怕什么,”郈徕看着张掌柜一阵无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有话平等交流。”
      话是这么说,但张掌柜的腿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筋了,顿时把郈徕的问题疼到了爪哇国去。
      郈徕看得不住撇嘴:“怎么不讲?”
      抬起头来的张掌柜一脸懵逼:“哈?”
      郈徕扶额:“洛夜游的事。”
      “哦哦,”张掌柜还好是生意人,只要不看郈徕的剑和穆糠的瓶子还有陶沁儒按在他儿子脸上的“狼爪”,还是能调整过来的,“洛参谋,也,也就是小店一个常客,又是当官的,我们是外地人,还是做生意的,哪有谁会追究人家来历啊?”张掌柜说着,吞口唾沫压压惊,“也就左邻右舍闲谈,还有洛参谋来的比较频繁,勉强记住人家名号罢了。”
      “洛夜游是他真名?”
      “夜游是号。”张掌柜说,眼睛不知往哪儿看,最后只好盯着自己鞋尖。
      “那名呢?”
      “洛……洛秉烛。”“咕咚”一声,张掌柜又是一口唾沫顺着喉咙下去,差点呛到。
      “他只是王府参谋?有没有江湖来往的人?”
      “没,没有。”张掌柜道,“洛参谋从来不出重仓县,平日都是王府、县衙、我家酒店三点一线,周围也没除了县令王府侍卫以外的人。”
      此话一出,原本伏在桌案上的穆糠也抬头了。郈徕与他对视一下,一齐看向张掌柜。吓得掌柜在脑子里连转三遍确认自己是否说了错话,结果自是没有,但仍止不住心慌。
      郈徕问:“洛夜游说捉贼,是什么意思?”
      许朝的地方制度是郡国并行加节度使扎兵。一般来说,除了郡县制里历级的地方官,还会加增一个亲王或者节度使,也可能两个都有。每个亲王都会搭配一个或者多个参谋一同上任,或者在当地找个才德之士担任。拿泽川来说,就是一堆处理地方大小事件的官员加上一个王爷,也就是洛参谋的主子,光王。
      但这两个职权是分开的。除非那贼胆大包天偷到王爷府邸里头,什么贼人都轮不到洛夜游出手去管啊,这明明是地方里正和重仓县令的事。
      “就是帮县衙分析案子。”张掌柜解释说,“重仓这地方太平是太平,偷鸡摸狗也不是没有,洛参谋靠这个挣点零钞。”
      穆糠挑眉:“零钞?”
      “呃……马不吃夜草不肥嘛。”
      郈徕拧眉,看向一边玩的正开心的陶沁儒。
      “王府参谋的俸禄不低吧。”
      这种和钱相关的事,还是得问专业理财的陶家人。
      “当然。”陶沁儒头也不抬,“你以为皇家是怎样的?就算是个废柴,金银也一毫少不了你的。”
      那他又何必插这一手?郈徕抠着桌面。穆糠眯着眼睛打量张掌柜,身子往前探了一探,身上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张掌柜脸色瞬间又苍白几分。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外传的事。”穆糠道,“洛夜游若只是一个‘客人’,其实没必要让掌柜知道这事。”
      “这……”张掌柜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讲。”郈徕把手往桌上一拍。
      “这这这,哎呀!”张掌柜懊悔不已,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多个什么嘴呀!“小人也只是听说,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郈徕尾音上扬。
      张掌柜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真假。”穆糠拨了拨小白瓷瓶,“讲。”
      张掌柜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靠近,才压低声音道,“小老儿有个义子,在光王府当侍卫,这些是他同小人讲的。”
      穆糠和郈徕大眼瞪小眼,没发表言论。
      “重仓最近有盗案吗?”郈徕问。
      张掌柜缩了缩脖子:“有有有,还不止一桩。现在除了街口华员外家,别说重仓,周围几个县的大户都被偷过了。”
      “都丢了些什么?”
      “还能什么,当然是金银宝贝,要不就是钱串子,反正是值钱的东西。”
      “知道谁偷的吗?”
      “有个名号,”张掌柜看着面前两人,顿了一顿,“但估计不是真名。”
      “嗯?”郈徕哼了一声。
      “我跟几位公子说,”张掌柜小心翼翼地说,“这个贼啊,奇怪至极。明明知道会被追捕,还偏偏留了名字,这不是怪哉嘛。”
      “留名?”
      这件事,就不明江湖场的泽川人看来匪夷所思,但对郈徕几人来说,却算不得新颖。做事留名,其实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风骨的表现。郈徕所知的几个侠盗中,这样作风的并不少见。
      郈徕摸了摸下巴:
      “这个案子是洛夜游在办?”
      “本来告到县衙的,但实际上是洛参谋在办理。”
      郈徕听后沉吟片刻,用眼神征求一下穆糠,也没什么结论,先让张掌柜结了账再说。
      张掌柜感激涕零地去拿账本,郈徕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之前洛秉烛付钱只买了一桶酒,一个子不多一个子不少,剩下那点饭菜还得掏他们的腰包。从这个角度来说,洛夜游其实是比较吝惜钱物的,和江湖上推崇的一掷千金完全不同。
      但看他对江湖,或者起码对云梦那块地方的了解,如果他没有江湖人的交流线,也未免忒详细了。
      如果真像张掌柜所说,洛夜游身边的亲近没有江湖人士,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所追捕的嫌疑犯里。
      而那个留名小贼,就是一种明显的江湖作风。
      可也不完全是。郈徕随即又想到一点。若是江湖人,偷金银珠宝书画奇珍还情有可原,但钱串子,也就是铜钱,也太俗太土了,江湖人要讲究风骨的;而且,要是缺钱,那肯定是直接找金库什么的性价比更高,为什么要这样零零碎碎?
      异常。
      郈徕这么想着,张掌柜抱着账本哆哆嗦嗦地来了。穆糠拿过去扫了一眼,张口就叫陶沁儒付钱。
      张掌柜这下可找着机会,把儿子从陶沁儒的魔手里捞出来了,简直要涕泗横流,看得郈徕十分想笑。
      突然,脑子里又想到一点。
      “掌柜。”
      张掌柜浑身一抖:“郈公子?”
      “你刚刚说,那个贼人留下了名号。”
      “是。”张掌柜害怕地说。
      “具体是什么?”
      张掌柜接过陶沁儒拿来的一匹绢,道:
      “那个贼,自称,以前。”

  •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张掌柜的反应有点过激,不过应该在正常范围……
    毕竟本文的设定是泽川人民生活太平,最惧怕的就是舞刀弄枪的人了,何况穆糠还是玩蛊毒的呢。
    所以就体谅一下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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