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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君奭 ...

  •   泽川,重仓。
      县衙。
      重仓县衙离光王府不算近,但又很凑巧地位于同一条贯穿整个城镇的笔直大道的两侧(不是对面)。介于等级的差异,后者的摆设自然不比光王府邸豪华,但也有另一番深邃威严。“清水衙门八字开”正对大街,大堂后面是衙皂房,再往里是配房,到最里头才是君家一家三住的眷属宅院。
      君庭汜能力如何暂且不谈,恪守儒士道德倒是真的,清廉节约,直接入住官府配套的房子,也不要装修。是以,庭院的布置同君县令刚来时差不了多少,只是当年的半大树苗越发枝繁叶茂。它们依旧靠着墙壁,树枝纷纷朝着墙外延伸探索。
      这一夜不是圆月,但还有不错的星光。
      君奭在院子里来回徘徊,时不时抬头看看那片树枝虬结的位置。一群乌鸫从天上飞过,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滴漏嘀嗒运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这位大公子忍不下去了:
      “帮主大人你吃完了没有?”君奭阴阳怪气地道,“你好容易回了趟泽川,不看王爷也不回本部,不会就为了我们县衙这两口杂粮吧?”他皱了皱鼻子,“还有,虽然那块羊肉是甲一寄来的没毛病……但你能不能换个吃法?”
      啃一口大饼撕两条肉丝,小心翼翼地像月嵋供不起他大鱼大肉一样……
      他这个主管财务的信堂堂主亏待他了吗!?
      君奭心里憋闷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十分理解李归裕——这个对他而言素未谋面、但时不时就会耳闻一下的人看许巡吃饭时的心情。
      尽管让李归裕一脸嫌弃的是许巡的吃相,而让他一身鸡皮疙瘩的是李楣那幅痴汉相……
      树上的枝桠晃呀晃,还是原来大小的动静。许巡继续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地进食,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别告诉我你在东都也是这个样子。”君奭等了半天,发现自家老大还是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不甘寂寞地继续刷存在感,“话说甲一离开长安多久了,你还在那边的时候这羊腿肉就到了吧?”
      “是啊。”
      李楣吧唧吧唧地嚼着塞了肉丝的饼,神情坦然得君奭都不由一噎:“你开荤啊?”
      “嗯。”
      “你不怕大师知道?”
      李楣眨眨眼:“她一直都知道啊,”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讲话有些含糊,“不过上个月来了封信,打那之后她就没在管我了。”
      “……”能让那个女人饶过李楣的信,一听就是李怿的手笔。
      “所以今儿又出了什么事?”君奭可以跟李楣吵嘴,但绝不能和李怿唱反调,所以他转了话题。
      “什么?”
      君奭抱着胳膊,重复一遍最初的问话:“许帮主大老远地来,莫非就是让本公子看你吃饭吗?”
      “不行吗?”
      “……”君奭的耐心所剩无几,“没内力的人很容易困的,帮主大人。”他耷拉着眼皮指了指天,“您要是再不谈正事,还请放属下回去睡觉。”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不会武功是君奭最惹人口舌的短板,自翻这个黑历史说明君奭已经没有心情扯七扯八了。
      李楣和君奭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他加快速度,几口把面饼全吞了下去,竖起两根手指往东一指。
      这个动作在月嵋特有的手语体系里表示“出”。君奭眉毛一挑:“你又要出泽川?”
      “不是我,我没那资格。”李楣摇头,“是徽州那边的事,按计划是这天走。”
      李楣比了个三,朝光王府的方向捂了捂嘴。
      徽州?初三?
      连李楣都没资格……君奭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
      天上的星光开始暗淡了。
      “可一旦和公公不在,王府的布置必然有松动,”君奭摸着下巴,“初九那怎么办?甲一定然脱不了身,君家这两天有事爹看我看的死紧,我也出不了重仓。王爷那边不日还有调配,这……”
      “这我知道,”李楣刚上厨房转了一圈,一点荤腥都没有,也能猜到是什么事,“其实我也用不着你出去。老老实实在泽川待几天,顺便给你爹顺个毛,以后有的是惹老人家生气的时候。”
      君奭抿唇。偌大个王府只剩李怿一个,他还是不大放心:“帮主的意思是……”
      “初九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虑。”李楣卷吧卷吧包裹,塞进怀里颠了颠,确认不会在奔波途中掉出来,“过两天可能会有人来寻你,也许是信堂,或者是暗堂……反正到时你自己定夺吧。”
      君奭捏了捏手指:“属下遵命。”
      李楣点头,调整姿势从树上飞出去。君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回去休息。
      两日后(七月初三)清晨,一辆轻装马车冒雨从光王府后门出去,赶车的头戴遮帽,挡雨的蓑衣下是一片纯白衣角。

      七月初五,泽川。
      四野弥漫着雾气,从凌晨就开始了,倒是没有雨落下来。依照洛秉烛当初的说法,泽川阴雨天多不假,不过真正多得夸张的是云雾,实际下雨的天数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多。但周围都是水汽,更是闷热得烦躁。
      张言苗估计今早不会有雨,训练照常。郈徕像以前一样舞完一套剑法,站在原处,静待张言苗点拨。
      张言苗平时并无故弄玄虚的习惯,除非必须。但是这一次,他打量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发表意见。直到郈徕脸上的汗滚成珠状砸下地去,张言苗才幽幽地说,“你心里有事。”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装饰朴素的剑身一抖。
      “你的天赋很高,”张言苗坐着一个石墩,洒脱而又端正的坐姿让郈徕想起另一个人,“即使内力不足,也不至于从第三式就开始拿剑不稳——何况你已经在体力上锻炼过了。”
      郈徕低头。
      “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行的。”张言苗斩钉截铁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少磨磨叽叽的不干脆。”
      张言苗说话很少用叠词,郈徕只听过他对自己手下的侍卫和洛秉烛这么讲过。
      雾水渐渐下降,张言苗的身形轮廓慢慢模糊。
      郈徕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抬眸,正视这位“师父”:
      “敢问张侍卫长……洛大人他,去何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君堂主来了,还差一个,月嵋高层领导人就齐全喽(^_^) ~
    话说还有哪个小可爱记得君家父子是什么人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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