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满枝》猫两三

12、师兄可真难伺候

　　来凤山庄的议事厅，其实是个建在花园里，四面漏风的凉亭。
　　据说是当年来凤山庄新建之时，有附近大户因不满开挖运河，煽动佃农前来闹事。
　　朝廷年年增赋税加徭役，北方战场又接连失意，皇室的威信大不如前，抬出公主的名头已然压不住众人。此时，唐仪将人恭恭敬敬的请入花园之中，文，以利害关系相诱；武，令人在花园四周点燃火把呼和不停，双管齐下，众人知难而退，悻悻而归。之后，此事反而成为一番美谈，江湖人交口称赞。
　　由此，来凤山庄的议事大厅便专门设在这花园的凉亭之中。
　　……也不知道这花园能藏住什么机密要事……
　　徐素一边走边在心中腹诽，启料来到近前，才明白自己真真是见识少了。
　　“哇，师兄……这花园的墙未免也太像城墙了吧……”
　　沿着花园外围而建的是一座演武场，纵长约有二十来仗，汉白石铺就的地面，称着远处山高矗立，蔚为可观。各门各派的弟子正候在此处，济济跄跄，矜持而立。
　　穿过演武场，才来到议事花园的门墙之下，徐素一抬头看过，这墙有数仗高，单靠轻功怕是难以越过。更何况，每隔一段墙后变设有一处望楼由专人守卫，只是不知此时是不是庄内人手不足，守卫并不十分严谨。
　　江小南见师兄正来回注视着四周的守备情况，便仗着势头，趾高气昂的报上了朱厌的名号。值守的兵士向内通报后，还是将两人拦在了门外，直到内间回复后，方才能将两人放行。
　　徐素一倒是无妨，言笑晏晏的道谢后，接着留心观察起演武场上各派弟子的情况来。
　　江小南不悦的凑到徐素一身边嘀咕起来：“师兄，我们换个门进，城楼还有四扇门呢，我都听说了，一般都是西边的门最好进，我们快往西边去。”
　　……西去西去，大事当头，这宝贝怎得这样不吉利。
　　徐素一转头瞪了江小南一眼，伸手便捏他的嘴。江小南急急撇过脸，眉眼间一副大写的委屈劲。
　　这又是怎么了，师兄可真难伺候。
　　守门兵士见他们师兄弟二人有趣，忍俊不禁道：“二位稍等，往议事厅处的仅有此处一扇门，想来已快到膳时，通传进去后，必然很快能有回复。”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人出来接引二人。
　　入得其内，徐素一大感不妙，花园中古木参天，刀山剑树。人影不到近处，竟是半点也难瞧见。万一被今日来袭的流民攻进来，怕是难以收拾。
　　想到此处，徐素一放慢了脚步，只把江小南笼进自己身侧，心中忐忑犹疑，原是有意想借此一遭向各大派卖卖人情，如今怕是也要被搅进这风云诡谲之中了。
　　江小南见得师兄靠近，兴致冲冲的也贴的更近，因着这一路小心翼翼的氛围，也不再开口说话，只好转移兴趣盯着师兄的袖袍，想着师傅教的乾坤掌中袋，师兄练不练得好。
　　脚步再慢，也终于还是沿着回廊，走到了议事亭处。这亭子占地不小，同一间正经厅堂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四面无墙，远远的便能听到诸人商讨之声，想来前来接引他们的也是心腹弟子了。
　　行至亭下，徐素一只敢浅浅扫过这江湖当中位高权重的各大派众，只这一眼，他便敏锐的觉察到，已有数道锋利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过他师兄弟二人。
　　……这可真是难办了……
　　叫苦已是追悔莫及，此刻也唯有硬着头皮坚撑到底，也许世间多有风云有起，转眼间也有转机未必。
　　思及此处，徐素一抖了抖袍袖，偏过头示意江小南安心，自己则越过亭外等候的众人，昂首阔步，直行入众门派掌事之前，朗声而道：“我有大事而报，请诸君听我一言。”
　　早在徐素一动身一瞬，亭内众人便有所察觉，纷纷停下讨论的话题，尤其是坐在首位的萧逞命，本已对这没完没了的拉扯厌烦得很，忽见的有人送上门来凑热闹，反是来了兴趣。
　　“你是何人，出自何派，如何能……”
　　“你们山庄都被人杀进来了，还摆什么谱呢，快点让我师兄讲完话，好带着我南下去成亲！”
　　萧逞命纵横捭阖，江湖上打转三十余年，朝廷新贵，世野草莽，皆是来往从容，今日他手中茶盏刚刚浮开，一口香茗还未凑近，忽的被庭外的叫嚷打断，冒顶的火气却不知该在哪一句话里了断。
　　什么叫山庄被人杀进来了……
　　两个男人如何南下成亲？
　　……这是哪和哪？
　　这小祖宗！
　　徐素一大感不妙，一肚子腹稿被这活宝抬手扯破。
　　万千寂静里，忽有一人笑出了声。
　　正是朱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