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满枝》猫两三

10、江湖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江小南自从跟着师兄步入这江湖以来，万事平平。说是要帮着师兄复仇，可这仇复的一路游山玩水，途径几个大城，也是走马观花，哪有遇见话本中半场需要他这绝世武功的少年侠客英雄救美。
　　这江湖不会是师傅吹嘘出来的吧？
　　师傅还说可以御剑飞仙，该不会也是骗人的吧？
　　江小南心事重重的横卧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上，此树茁壮挺拔，枝蔓盖盖，所处的山坡往下望去，竟然能将山庄的牌楼净收眼底。
　　早上花爵走后，江小南便负气钻进了后山，他一心相帮师兄复仇，师兄却总惦念着要去成亲。
　　成亲成亲，到底是哪种亲，搅得他们师兄弟不似往日间和睦；又是哪种新娘子，叫师兄这般挂碍！
　　江小南越想越气，一把扔掉了手里撇弄撒火的枯枝，腾地一下，从树上坐起了身。
　　怎得师兄还不找来！
　　他正欲飞跃回庄内，低头忽瞧见，远远的有一群人，身着素衣，两人一排，结成一尾长龙，肃穆齐整的往下方的牌楼急行而来。
　　奇了。
　　昨日他们听山庄的仆役所讲，因得公主还在庄内居住，哪怕此时正召开武林大会，所有门派弟子也需在山下关隘处接受驻兵的盘查，要交的上名帖，才会使人招待。被招待之人大多也需先在山庄外围的客楼中等待安排，万万不可打扰到公主。
　　他们昨日也是沾了朱厌的光，早早有长辈等在关隘处，才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山庄内部，几番检查也可也没敢少掉。
　　怎么会冒冒然涌出这么多人，看样子还要直往山庄内而去。
　　江小南大感不妙，当及轻掠下树，伏低身子，趴进低矮的草丛之中。他刚准备攀下山壁，向牌楼下的守卫示警，却见那队人马中，蓦地分出几人，抬手弯弓搭箭便射，这几人准头极好，那几个松散的守卫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一箭放倒。
　　江小南见状趴的更低了几分，心中惶惶不安，只想赶紧找到师兄。
　　他第一次这样看见人倒下，并不像戏台上演的那般晃晃悠悠，身姿绚美。只一照面便是鲜血四溅，也不知生死如何。
　　江小南见这队人训练似早已配合默契，这边守卫刚倒下，便有另几人加速冲来，将几个守卫拖进附近的草坡里拢上落叶，连血迹都被翻撒上土细细掩盖。而后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散成三路，一路仍是沿着大路穿过牌楼向山庄而去，另两路一左一右，分别翻进大路两边的山林，速速掩印而走。
　　这……这可如何是好。
　　江小南惶惑的趴在原地，心中一片大乱。
　　原是只恨这江湖英雄无用武之地，岂料现下山庄风云突变，平地起惊雷，人命真如那飞虫蚂蚁，眨眼间，便烟消云散，连声叫喊也发不出，人世间便再无此人。
　　他手用力向地里抓去，紧紧的抓了把泥土，脑中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又飞散去了几个念头。最终，江小南凭着本能，听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已然远去，也不敢再去探那几个守卫的生死，反身跃回树上，往高处更快的翻转腾身，只想沿着来路飞快的回到师兄身边。
　　徐素一这边正闲散的边斟着茶，边把玩着手里的翡翠玉佩。回想着当年听到的那声脆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算了算时间，还是准备明天一早便往江陵出发，今晚姑且看看，朱厌肚子了到底是唱的哪出戏。他筹谋多年，却没想到，计划一开始便事事出人意料，他惟一的线索虽等到了提示，但也是云山雾罩，不知真容，往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眼看天色渐暗，江小南也不知去哪里胡混，这半日都不见人影。
　　徐素一站起身，浅浅叹了口气，准备出门找找他一手带大的小混蛋。
　　也不知是哪里养出来的性子，不像庄主也不像师傅，从小就是个哭包，到现在也是，不如意眼睛就挣得大大的，攒一点酸酸涩涩的水汽，漫漫横满整张脸。又不肯服输，打不过的就垂着头，僵着全身写满不甘心；打得过就……
　　就如何也不是现在这样苍白的一片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