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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新的变故 ...

  •   萨拉查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校长吗?”他挑衅地说。

      毒蛇在嘶嘶低语。

      ——

      赫尔加穿过走廊。明明暗暗的光影在她的裙角交织,廊柱与拱门在她身侧飞掠,学生们恭敬地让开道路分站两旁,他们好奇地看着他们尊敬的校长疾步穿过这条长廊,身影消失在拐角。

      那是通往地窖的道路。

      卷发翻飞,赫尔加来到门前。美杜莎朝她颔首,蛇发舞动,办公室的大门旋转着打开,露出了室内的景象。

      泼墨的幽暗中,萨拉查端坐桌前,正伏案写着什么。放置魔药材料的玻璃柜在他身后,方格闪烁着冷光,两侧是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卷轴和书籍一丝不苟地整齐摆放在阴影里,加深了整间办公室的色调。石质的墙壁泛出潮意,缝隙间或有青苔。

      赫尔加在门口站定,走廊的灯火打在她的背上,淌下阶梯,泼洒在萨拉查办公桌前的地面。背光里,女巫的表情无法看清。

      萨拉查像是才刚刚意识到她的到来,他放下羽毛笔,抬起头。

      他们对视着。

      萨拉查扬起一抹微笑,他站起身,做了个欢迎的手势:“请进。”

      “……”赫尔加走下楼梯,漆黑的门板在她身后合拢,发出震颤的重音。走廊与室内自此相互隔绝,光明与黑暗被分隔成为两个世界。这里隔音很好,学生们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赫尔加双手交叠在身前,她仪态标准地走到他的桌前,站定。

      她微微侧脸,温润的眉眼似在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萨拉查站在那,任由她审视自己,微笑不变。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书桌。烛火在墙角闪烁,蜡烛燃烧得噼啪作响,一滴蜡液缓缓垂落。

      “我以为我认识你。”赫尔加缓缓地开口了。

      “是吗?”萨拉查注视着她。片刻,他低头拿起茶壶,为他们两人各斟了一杯热茶。

      “那么或许你错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斯莱特林?”

      萨拉查将茶杯递给她。意料之中,赫尔加没有接受。于是他又将茶杯放下,兀自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赫尔加看着他惺惺作态。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斯莱特林?”她又问。

      他们的记忆同时回溯到了格兰芬多离开的那个雪夜。

      “……看着我,”萨拉查放下茶杯,重新对上她的视线,“看着我的眼睛。”

      森绿色,接近墨染的眼睛。冷静,毫无波动。

      “我很清醒,我也很理智。”他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面孔只余冰冷。那苍白的肤色,恰恰令赫尔加联想到冬雪的触感,寒凉悚然。

      “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萨拉查又挂上了虚伪的笑容,他朝她礼貌地颔首,一举一动的姿态全然是客套,“无需你的提醒,赫奇帕奇。虽然我很感激这样的关心。”

      室内的气氛如坠冰窟。

      赫尔加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时候,当你心死,当你对一个人彻底地绝望以后,你是不会感觉到自己发自真心的愤怒的。那些本该激烈燃烧的火焰,此刻在她的胸腔中只剩一堆冰冷的余烬,它们甚至不能沸腾她的大脑和思绪,它们只让她愈发冷静。

      也愈发冷酷。

      她闭上双眼,轻缓地呼吸着,转过身去。女巫慢慢地走到房间一侧的书架前,侧身正对着站在书桌后的男巫,像是在端详那些古旧的书籍。

      “你觉得戈德里克会怎么想?”她问。

      “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赫尔加姿态优雅地抽出一筒卷轴,假意翻看。

      萨拉查注视着她的举动,没有说话。

      “你理解爱吗?”她说。

      “你知道戈德里克爱上的……是怎样的你吗?”

      赫尔加把卷轴合拢,收起,然后放回书架它原本的位置。

      她回过身来,直接面对书桌后的那个男人。

      萨拉查始终保持沉默。

      赫尔加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她一步步地走近他身前,重新在桌前那原来的位置站定。将这张小巧的羊皮纸放在桌面,赫尔加的指尖拂过那行熟悉的字迹,而后离开了纸面。

      “请自己看吧。”

      女巫的琥珀色眼瞳,犹如真正的琥珀,早已在时光的洗练中冷硬、凝固,但若是更仔细地看往深处,仍是可以在朦胧中见到,那些被她视为珍宝尘封在心底的温柔感情。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带着这张意外延误的信纸,在今日来见萨拉查。

      放下信纸,赫尔加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公室的大门在她身后合上,再一次地发出重响,气若游丝地回荡在整个地下空间里。灯火轻轻摇曳,蜡烛仍在缓慢燃烧。

      萨拉查拿起信纸。

      上面只写了五个单词。

      “Salazar, I miss you so.”

      ——

      学校再次发生了变故。

      事实证明,平和与安定并非霍格沃茨在这个时段的常态,人们那在赫尔加·赫奇帕奇有力安抚下镇定的心灵,不得不再次躁动不安了起来。

      在誓言设下的几天后,威森加摩的成员出现在学校的晚宴上。那时所有人正高举各自的金杯互相祝福,赫尔加在高台上对他们温和微笑。

      然后他们带走了她。

      赫尔加·赫奇帕奇,他们的校长显然已经提前听闻了风声,她礼貌地请他们不必动用武力,顺从地交出了自己的魔杖,跟随他们离开了霍格沃茨。

      “孩子们,我相信。没有我在,你们一样能够坚强。”即将离开前,赫尔加一如既往地用她如沐春风的语调鼓舞着不知所措的学生们,“请务必团结一心,携手度过这次的难关。”

      “无论何时,你们都要记得,”她郑重地注视着所有人,“霍格沃茨是你的家;霍格沃茨是我们共同的家。”她抬手将金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在她松开耳柄的那个瞬间,赫奇帕奇的金杯忽然灿然发光,它稳稳地飘落在了属于校长的那个高台上,自此开始直至战争结束,再没有人能够将它拿起或放下。

      它就是赫奇帕奇的象征,团结与忠诚的象征,公平与正义的象征。

      金杯闪耀,正如希望从未离开过他们身边。

      萨拉查走上高台,没有在意赫尔加留下的金杯。他还是那一身墨绿的衣袍,华贵的银丝攀附其上,阴暗的气息如影随形地笼罩身周,无法被礼堂的灯火驱散。

      敏锐的学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斯莱特林的上台与赫奇帕奇的离开有着必然的联系。

      格兰芬多的巴宾顿站起身,勇敢地大声质问他:

      “斯莱特林教授,请你务必解释这一切!”

      格兰芬多的长桌躁动起来,连同赫奇帕奇的学生一起,对着高台上占据了校长的位置的那个男人怒目而视。

      从伊恩事件开始,随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分歧,学院之间的态度也随之分裂。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天然地维护他们的院长,而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们则为了自己院长的屡次退让而气愤不已。

      如今随着赫尔加·赫奇帕奇的下台,这样的分裂也蔓延至向来注重手头实务的赫奇帕奇学院。仅剩拉文克劳学院,明智地不予表态,以免再度加深并激化学校分裂站队的危险氛围。

      萨拉查的双手扶在高台的两侧,黄金猫头鹰的展翼之处。他不动声色地抚摸着这种冰凉的金属,想象的却是从前戈德里克每每站在此处,与他同样抚摸在相同的位置。战栗的触感自指尖窜入他的血管。唯有此刻,他的心脏才如战鼓擂动,热度上涌,那是征服的快感……

      新任的校长轻蔑地将眼神施舍给台下的那名学生。

      萨拉查·斯莱特林说:“请坐,巴宾顿先生。我当然会解释这一切……”

      “……自然,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

      威森加摩总部,无月之夜。

      森然的暗色将石堡笼罩,墙壁上野火焚烧。赫尔加沿着脚下的石缝行至厅堂中央,高高的审判席环绕四周,阴影投下,每一个将自己裹在巫师罩袍内的人都面目不清。他们缄默地分散坐在他们应坐的位置,垂眼注视着她。

      将她带来此地的两位执行者在场地边缘停下脚步,他们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如同守卫的石雕。正前方,威森加摩的巨大徽记下,首席团的成员们已然到齐落座。他们打量着她。

      不知何处传来隐隐的钟声,叮叮当当,飘荡在夜色里。

      赫尔加双手置于身前,端庄站立。橘红的光焰为她的容姿添上妆彩,柔和的五官线条,如今也能透出坚硬。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首席。

      在场无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这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钟声落地,万籁俱寂。首席拿起文书高声朗读:“被告人赫尔加·赫奇帕奇;霍格沃茨创始人;兼前任校长;英格兰神奇草药协会会长;西欧新式魔咒的联合发明者;梅林爵士团新任团长;兼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名誉代理人。”

      “正是本人。”赫尔加颔首。

      没有人会想要质疑这位创始人的身份,因此无人上前使用魔法确认她是否就是赫奇帕奇本人。

      于是首席继续朗读道:“赫尔加·赫奇帕奇,你被指控在战前与巫师的敌人,属罗马教廷御下的塔兰公爵私.通。请问,你是否承认这个指控?”

      “我否认。”赫尔加说。

      首席锤桌,威严道:“物证在此,你有何理由否认?”

      “请您出示物证。”赫尔加眯起眼睛。

      首席一招手,侍立在主席团两侧的执法助手便端着一个木制托盘走下台阶,来到了赫尔加的面前。托盘的绒布上,魔法保护罩里,恰恰放着三封眼熟的书信。

      第一份书信似乎已经被人摩挲了多次,以至于明明落款日期就在最近,却显得十分陈旧。信纸的末端盖着一枚华丽的贵族印信,正文的开头是:“亲爱的埃德蒙……”

      那是塔兰公爵写给他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儿子,赫奇帕奇学院的级长埃德蒙的信。

      第二份书信使用的是霍格沃茨校长专用的公文信纸,赫尔加·赫奇帕奇的个人印信盖在其上,的确正是赫尔加写给麻瓜贵族塔兰公爵的一份书信。

      第三份书信则是塔兰公爵的回信,收信人落款就是霍格沃茨校长赫尔加·赫奇帕奇。

      这样看来确实没有问题,只除了信件正文的内容有所歪曲以外。赫尔加认得出自己的笔迹,而那些“通敌”的暧昧措辞却并非出自她手。

      魔法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让蒙蔽肉眼变得轻而易举。因此为了避免魔法造成的蒙蔽和欺骗,巫师们对于自己的公文书信自有一套秘不外宣的处理方法,魔法印信和私人笔迹正是这种加密方法的关键。

      而当今世上,知晓赫尔加的加密魔咒,并且能够如实伪造赫尔加·赫奇帕奇笔迹的,除却过世的罗伊娜·拉文克劳以外,唯有两人。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萨拉查·斯莱特林。

      戈德里克在她与塔兰公爵通信前,便已离开学校;更何况他并无动机。只有萨拉查,才有这个能耐和胆量算计她、闯入她的办公室打破保护机制,偷盗她的公文和书信。

      赫尔加注视着托盘里的书信——这些所谓的证物。威森加摩中也有站在她这边的人,因此今日上午她就接到了讯息,知晓巫师议会要对她动手——无疑是在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授意下。

      但她从未想过,是以这样……令人作呕的方式。

      赫尔加有设想过,他们会拿她早年犯下的一些过失、或者她完全不及她的朋友的浅薄资历来攻讦她,来证明她不配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或者梅林爵士团的团长,从而迫使她在战争开始前、在混乱开始前就不得不退出这场权力的游戏。

      但她竟不知道,她曾经的朋友为了……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无中生有的污蔑,不吝于对她人格的践踏。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所有的攻击方式中,最令赫尔加感到恶心的一种。而此人过去,从未使用过这样脏污的手段。

      曾经他用暴力和血腥镇压一切,这已经令赫尔加忍不住同他争吵,她之所以妥协并接受了,是因为萨拉查只对敌人和罪犯残忍;而现在……他在肆无忌惮地使用伪证,抹黑他曾经朋友的名誉,攻讦他理应统一战线的盟友。

      只为了……获得权力。

      赫尔加看向审判席,超过半数的人早已被那些古老的魔法世家,那些被金钱和权力腐蚀的“巫师贵族”所收买。她又看向首席,他冷漠的眼神足以表明,无论萨拉查是通过了何种手段使他屈从,仅仅在此刻,赫尔加无法也无力更改他的意愿。

      石堡里灯火通明,所有的人影都模糊不清,藏在这堂皇厅堂背后的是,不知多少肮脏的交易。但不管豺狼之间如何博弈或是交易,他们都是冲着霍格沃茨而来。

      赫尔加很遗憾……萨拉查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所谓的“审判”早在开始之前便已经结束,女巫端庄地站立在厅堂中央,明火煌煌,照耀在她不曾屈躬的挺拔身姿上,却无法照亮四周的暗影憧憧。

      猫头鹰飞掠这片雪原,向着南方而去。

      赫尔加只希望,这一次,格兰芬多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无意逼迫自己的好友,只是,斯莱特林并不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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