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赫奇帕奇的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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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从禁林中飞起，戈德里克加快了脚步。
霍格沃茨首先是一座城堡，然后才是一间学校，她为收留和庇护巫师界未来的种子而建。城堡依靠地形固守，距离未来足有千年久远的现在，禁林茂盛的程度是后人无法想象的。苍劲高大的林木无边无际地铺盖了这方圆数千里的地域，群山环绕，天然地将霍格沃茨隔绝闭锁在无人居住的荒谷之内。
黑湖也不能称作湖，倒似小小的海洋，顺着山谷的裂口流入，像是注入银勺的酒液，直抵城堡的脚下，那座突兀自陆岸高高地向着水面延伸出来的陡峭悬崖。潋滟无涯湖水自成护城的屏障，而在没有湖水充作阻碍的另外半边，则被步步危险的禁林所守卫。
因此萨拉查不可能在其他地方等待他的归来。黑湖是水域，禁林深处容易迷路，他只能站在城堡外墙与禁林边缘交接的那片空地上等他——也就是起初，他们展开决斗的那个地方。戈德里克看得清楚，珍珠色的晨光落在那道人影上，只是更加凸出了那人的存在而已。
他闭了闭眼睛，步伐迈开，剑鞘拍打在身侧。践踏在林地的枯枝残雪上，使得他的重心似乎有些不稳。
萨拉查也看见了他，他轻拍长袍的下摆，像是要拂去衣料黏着的雪粒。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向他。
就这么一段肉眼可以度量的距离，却像是走了数个世纪一般漫长。
萨拉查看上去很悠闲，仿佛等他回来只是顺带，但是他凌厉得如同刀锋出鞘的步伐，却极有韧性地敲打在他的心上，几乎和他的心跳形成了震颤的共鸣。
靠近了，他就能看到萨拉查苍白病态的脸色和眉眼间的淡淡鸦青，他的脸颊明显消瘦了，戈德里克从没见过萨拉查把自己折腾得这样不成人形的时候。自从伊恩事件发生那天，他听到了预言开始，他的状态就在不断走向……衰败。
戈德里克疑心这跟黑魔法脱不开干系，毕竟除了献祭自己的人性，交易自己的生命也能通过这种黑暗邪恶的法则换取力量。他的脚步迈得更快了，他不像萨拉查那样矜持，也不在意显露出自己急于见到爱人的心思。
戈德里克疾步走向萨拉查。
萨拉查微抬双手，掌心向他展开。
这无疑该是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的，但是戈德里克给了他一拳。
萨拉查失去了平衡——没人能在格兰芬多的拳头下保持平衡——那个瞬间他就像是要向后倒去，但是戈德里克拉住了他的手。
一拉，一扯。萨拉查就撞进了他的怀抱。
戈德里克抱着他，简直像要将他勒死一样。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还有他拥抱的高温，几乎给萨拉查判了火刑。他沉怒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只一片碧蓝的深海。
——
事情要回到几天之前说起。
霍格沃茨不止是一座城堡，她还是一间学校。众所周知，学校教育起源于古希腊，传说中的雅典学园正是所有人心中最高智慧的传教所，然而千百年的战火和欧洲文化的败落，让这传说中的场景永远消失在了泛黄的历史典籍中。直到修道院教育的兴起。
四巨头不能毫无根据地画出空中的楼阁，他们所设计的霍格沃茨的蓝图，正是在修道院教育的基础上加以描绘的。因此开展集会使用的礼堂，正是仿佛修道院礼堂的制式，长条形的格局，高耸的穹顶。罗伊娜说，要让孩子们与天空和自然更加接近，要让智慧的星光涤荡孩子们饱经世俗苦难的心，于是礼堂的天花板便化作无形。
苍穹之下，站着赫尔加。
她今天穿上了最正式华贵的礼服。轻褐色的布底绣着绵密的金丝，明黄流淌着荣光，纯黑涂抹出肃穆。上身线条收拢，袖口蓬松而又紧束，自然展开的裙摆垂至地面，却利落得毫无拖沓，整件礼服裙上并无繁琐花绘，又或者多余的珠宝配饰，一如既往地朴素低调，但不会使人看轻。因为她自身，也因为她站在礼堂最前端属于校长的那方礼台上。
梅林爵士团的代表人物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地坐在教工席位上，而霍格沃茨的老师们则难得一见地全都坐在了台下各自学院的餐桌前，和他们的学生一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对于赫尔加来说是这样，对于霍格沃茨来说是这样……对萨拉查来说，亦然。
“孩子们，我亲爱的孩子们，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赫尔加说，“我听到群山的那边传来战争的号角，我看到长城的尽头升起不详的硝烟。历史的轮轴始终不曾停歇滚动，我很抱歉，霍格沃茨所为你们守卫的平静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恶意，对此我们无须深究仇恨的根因，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拿起武器，高举我们的魔杖捍卫我们的生活。也许你们当中有很多都听说了，是麻瓜的教廷率先对我们举起了屠刀，或许你们还会听说……”她顿了顿，继续说，“麻瓜的血液是肮脏的，他们天生着残暴和野蛮的劣性，由此我们应当捍卫巫师血液的纯洁。”
萨拉查没有坐在下面，学院餐桌旁。他静谧地站在礼堂走廊的阴影里，隔空与她对望。
“这是荒谬的言论。”赫尔加平心静气地说，“这是基于无理怨憎的偏见，这是用于自我蒙蔽的可悲借口。即便我们将与麻瓜开战，我们也不必要将自己的双目蒙以愚昧的秽浊。”
“我的至交好友罗伊娜·拉文克劳曾经说过，‘超越短见的智慧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生活中有太多足以蒙蔽我们的心灵假象，这场战争的发起方是非正义的，为此我们反抗他们强加于我们的暴力——但是我们万万不能忘记我们向往和平的初心。野蛮和暴力并非流淌在血液的传承中，而是充斥在我们因为痛苦而滋生怨恨的凡人之心里。”
“假若我们真的对于这种野蛮和暴力深恶痛绝，我们便要超越充斥着怨恨的短见，用我们向往和平的博爱之心，用我们注视着生命的尊严的平等目光，守卫并捍卫真正的正义。”
赫尔加柔和且刚毅的面容在万千烛火的圣光中熠熠生辉，她以琥珀色的眼瞳扫视着台下所有的学生和老师，仿佛在和他们每一个人对视，向他们传达着自己的心声。
“真正的正义是不偏不倚的。我们憎恶我们的敌人，审判他们的罪行，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但是，我们从不将这种憎恶肆意施加在无辜者的身上，无论他们流着怎样的血液。麻瓜出身者和我们是平等的，就像在这苍穹之下的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们都是平等的。无理的憎恶，只会引发更多的怨恨，冤冤相报，痛苦的循环就会永无休止。”
“而唯有时刻心怀公正，眼目清明，我们所热爱、我们所期待的、和平的黎明才会真正来临。”
神圣的寂静。
然后是平和、并不热烈、却发自真诚的掌声。
万众瞩目，可人们并不会将她视为目光的焦点，相反，人们看着赫尔加，是在看着每一个人内心所必然拥有的善性与安宁之所，他们看着赫尔加，却其实是在看着自身。赫尔加就像一面引人向善的镜子，她为内心躁动不安、饱受煎熬苦难的他们照出一个人心灵所应当拥有的原本模样、美好的模样。她是这纷乱时局中，人们最后的信仰。
赫尔加轻轻地抬手示意，礼堂重回宁静。
她转向梅林爵士团代表所在的席位，朝他们微鞠一躬。然后才转过身来，对台下的学生和老师们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开战在即，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会质疑，我们要如何信任敌人的孩子，即便那是朝夕相处的同伴，伊恩事件就是警告。”礼堂有些许躁动，赫尔加面色无波。
“是的，我要求你们抛开偏见，但我也同样重视你们的安全、霍格沃茨的安全，而这并不代表我们要使用无端无由的猜忌走向自我分裂，我们有更好的方法、我们有魔法能够替我们解决这个难题。今天，我请来了梅林爵士团的代表作为见证人——”
“孩子们，老师们。今夜，我们将在梅林爵士团代表的见证下，一起宣誓我们对于霍格沃茨的绝对忠诚。”
礼堂的躁动再也无法安定，学生们小声地议论起来，老师们交换着眼神，显然早就知道了校长的打算。赫尔加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于是人群便自发地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复杂的大型誓言魔法，”她简单解释道，“所有魔咒都由我独立发明并经过了安全测试，我把它叫做——”
“金杯誓言。”
赫尔加抬起双手，无杖无声的魔法让金杯在每一个人的面前现形。学生们，老师们，包括校长本人的面前都悬空浮现了一个小巧的双耳金杯。人群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但，萨拉查面前没有。他以捉摸不透的暗沉眼神注视着高台上的女人，依旧藏身阴影。赫尔加这时便不再与他对上彼此的视线，她双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金杯说：
“霍格沃茨的每一位成员都将拥有这枚魔法金杯。今夜，我们一起喝下金杯中的圣水，宣誓效忠于同一的信仰与对象——霍格沃茨，自此魔法誓约成立。若是有人背叛，那么此人的金杯就将破碎，无法修复。借此，我们便能确保彼此的赤诚信任永不破裂。”
“请举起金杯吧，随我宣誓——”
所有人都以双手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金杯，表情虔诚而坚定。
“丑恶的战争即将开始，我们的心灵应要永葆赤诚与纯净。每夜餐前，我们都用我们的金杯祝福彼此，幸运与和平会降临在忠诚者的灵魂之上，而不幸与惩罚将替我们撕裂背叛者的灵魂。如我蓄意或任意违背效忠霍格沃茨的誓言，愿此刻入喉的圣水成为致命的毒药。”
说罢，赫尔加·赫奇帕奇率先仰头，将金杯里的圣水一饮而尽。学生和老师们紧跟着大声念诵誓言，一叠声地宣誓效忠：
“……丑恶的战争即将开始，我们的心灵应要永葆赤诚与纯净。每夜餐前，我们都用我们的金杯祝福彼此，幸运与和平会降临在忠诚者的灵魂之上，而不幸与惩罚将替我们撕裂背叛者的灵魂。如我蓄意或任意违背效忠霍格沃茨的誓言，愿此刻入喉的圣水成为致命的毒药。”
人们将杯中圣水饮尽。
这时，所有的金杯忽然迸射出璀璨的明光。这光如同抽丝，从四面八方汇聚着照射到了高台赫尔加手中的金杯上，仿佛在向它注入魔力。这样的光辉，直衬得穹顶那漂浮的上千枝蜡烛都要黯然失色。强烈的魔法波动逸散开来，梅林爵士团的代表作为见证人，也同样举起魔杖往赫尔加的金杯中注入了魔力。
赫奇帕奇的金杯，自此成为了众人誓言的核心信物。
宣誓仪式结束，此时的霍格沃茨，是前所未有的团结紧密。学生们像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因为他们可以背靠彼此，不再猜忌。他们有说有笑地鱼贯离开了今夜的礼堂。金杯整齐地摆在餐桌上，那将成为他们未来数日的精神依靠和心灵力量的不绝源泉……
——
“拿到了吗？”萨拉查冷漠地说。
礼堂旁边的走廊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背影在厅内金光的照射下，深深地延伸进这条走廊，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的。”兰格恭敬地将信件递给自己的老师。
萨拉查把视线从高台上收回，接过兰格递来的信纸。不需要太光明的照亮，纸上的内容他在昏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沉默良久。
“去找古家族吧，去找那些‘贵族’吧，”萨拉查说，“告诉他们……纯血至上。”
“纯血至上。”兰格低声重复了一遍。
萨拉查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神相交。
也许有摄神取念，也许没有。
兰格的后颈只余冷意，他的手心湿透了。
“这只是手段……”萨拉查轻声说，他看着自己的学生，不辨喜怒。
“是的，老师。”兰格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出发。”
男孩小跑着离开了走廊，身影被黑暗吞没。
萨拉查重新望向高台上的赫尔加，他揉搓着自己的指尖。
且看，最终是你的金杯圣洁，还是我的血统更加高贵……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赫奇帕奇的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