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10、第 10 章

　　吃喝一圈过后，大家都彻底放松了下来。小白和珊珊勾肩搭背唱起了卡拉OK，两人都是资深日语歌爱好者，意外的在这方面很合拍。只不过鬼哭狼嚎地唱着日系少女组合的歌曲，并不那么悦耳动听罢了。

　　方睿不爱喝酒，自己一个人拿着手机心无旁骛地和各路同行好友聊天交流打探信息。在小白和珊珊的双重噪音攻击下，竟是意外的精力集中。

　　毕竟只要一分神，难听的歌声就能灌进脑子了。

　　亓一皱着眉小口喝酒，樊岽坐在他的左手边，距离投屏最近的地方。只见樊岽两手撑在身后，指尖指向亓一的方向，大喇喇岔着两腿看投屏上的卡拉OK画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了几口后亓一将酒杯放回桌子，又把酒杯的把手正对着自己，和桌沿完美垂直，才放下手。

　　珊珊和小白的酒杯拿在自己手里，方睿面前没有酒杯，亓一余光扫到樊岽的酒杯，酒杯把手朝外，歪在一旁。

　　亓一看得心痒，被酒精洗礼了的亓亓国王此刻胆子异常之大。

　　他悄悄看了看樊岽的后脑勺，确认对方很专注的在看珊珊和小白唱歌后，便迅速伸出手，转了转对方的酒杯，让酒杯把手也完美得和桌沿垂直。

　　转完后他迅速缩回手，没有被发现！

　　完美！

　　过了一会儿，樊岽仍是盯着前面，伸出右手去摸装薯片的碗，胳膊正好蹭过酒杯，于是酒杯的把手又被转歪了一点。

　　亓一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过了几秒种后，又悄悄伸出手去转樊岽的酒杯，并且在对方回头之前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趁着珊珊和小白切歌的功夫，樊岽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还回头冲亓一举了一下杯子，亓一一心扑在酒杯上，心想你快点喝完然后把酒杯放下，放好。

　　樊岽喝完后随手放下酒杯，把手还是歪的。

　　亓一忍了几秒钟后，再次出手了。

　　樊岽饶有兴致地看着珊珊和小白不成调地唱歌，余光突然扫到一只手悄悄去碰他的酒杯。

　　他眯了眯眼睛没有动，认出那只手是属于亓一的，毕竟吃饭的时候他盯着那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看了很长时间。

　　只见那只手悄悄勾住他的酒杯，把酒杯把手摆正，又悄悄缩了回去。

　　樊岽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去，特地把酒杯把手转到离亓一最远的那一面才放下。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那只手又悄悄伸了过来。

　　樊岽状似不经意地回头，对亓一露出笑容：“你要不要去唱歌？”

　　手马上就要碰到酒杯的亓一吓了一跳，他往前一扑，把樊岽的酒杯抓到了手里。

　　“怎么了？”樊岽假装惊讶地看着亓一手里拿着自己的酒杯，戏精上身。

　　被抓了个现行的亓一脸涨得通红，他把酒杯塞进樊岽的手里，又拿过自己的酒杯，结巴道：“喝、喝酒。”

　　樊岽握着酒杯，转过身子来面向亓一，笑眯眯道：“那……干个杯？”

　　亓一刚想把酒杯往嘴里送的手顿了顿，毕竟刚才是他说要喝酒的，他拿着自己的酒杯去碰樊岽的酒杯，不敢去看樊岽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只好盯着他的酒杯看。

　　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轻微有些泛红，指甲盖圆润干净。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亓一的耳朵微微抖了抖。

　　站在卡拉OK机前的珊珊和小白，勾肩搭背唱起了长渕刚的《蜻蜓》，小白还把西装领带摘了下来绑在脑门，两个人声嘶力竭，鬼哭狼嚎。方睿终于受不了了，起身走出包房去躲清静。

　　樊岽兴致也很高，是不是跟着歌曲打节拍叫好，是个十分称职的听众。三个人硬是搞出了万人演唱会的架势。

　　亓一坐在后面看，他一向不太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上头的原因，他忽然开始觉得这样的热闹和喧哗还是挺有意思的，可能是因为身边的人莫名给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底那个一直被压抑了很久的小盒子快要盖不住了。

　　总之，他觉得今天这个夜晚比自己躺在沙发上看书要意思多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珊珊和小白的演唱会终于结束了，樊岽豪爽买了单。

　　虽然知道这顿饭钱对樊岽来说不算什么，亓一还是走到樊岽身边悄声说道：“让你破费了，下次有机会，请务必让瑞亭做东。”

　　“瑞亭就不必了，咱们这种私人的聚餐，你请回来就可以了。”樊岽从收银员手中接过银行卡，冲亓一眨了眨眼睛。

　　樊岽的身上沾着梅酒的香气，说话的尾音有些飘，冲他眨眼的样子更是带着毫无防备的讨好。

　　亓一耳朵又红了起来，心想这个人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老是眨来眨去。

　　方睿站在门口等代驾，明知故问道：“亓先生，您怎么回去？”

　　亓一刚把珊珊送上出租车，回过头来说：“我再打辆车回去。”

　　路上没什么行人，躲在门柱旁边的樊岽走了过来：“和我一起走吧，我开车过来的，刚叫了代驾，顺路。”

　　亓一刚想拒绝，方睿立刻补充道：“我接下来还有点别的工作安排，樊岽也喝了酒，我怕他自己下了车也回不了家。万一醉酒找不到家门被媒体拍到就麻烦了。”说罢他在亓一看不到的位置冲樊岽挤眼睛。

　　樊岽心领神会，立刻做出有些晕的样子，晃晃悠悠往亓一的方向靠去。

　　！！！

　　亓一身后是个灯柱，躲也躲不开，只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撑住了樊岽。

　　方睿简直没眼看，只好不停往路边张望，像个望夫石一样期盼着代驾快点到来。

　　代驾大哥很快就来了，是个很有经验的中年司机，看到樊岽也只不过是多看了两眼，没有过多的表示，确认了路线便专心开车。

　　大G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两人并排坐在后面。

　　后排的空间很大，想靠到一起是很困难的。

　　樊岽只得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亓一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很明显的不想说话。

　　樊岽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着急把人吓跑了。

　　一路无言，代驾司机将车停入地库后就骑着自己的小电瓶离开了。

　　樊岽下了车问：“你住哪栋？”

　　亓一回答：“A栋。”

　　樊岽乐了，“这么巧，我也A栋，走，一起坐电梯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A栋电梯的方向走去，半夜的地库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只剩换气管道嗡嗡的声音。

　　亓一警惕地走两步一回头，生怕背后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樊岽好笑道：“害怕？”

　　亓一嘴硬：“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后面有车，万一也和某人一样路况不熟，撞到人了怎么办。”

　　樊岽被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会和自己开玩笑了，又偷偷开心了起来。

　　两人上了电梯，一个按了8楼，一个按了17楼，竟然是对称的两排，亓一一下子感觉心里非常舒爽。

　　电梯很快升上了8楼，亓一除了电梯后转身冲樊岽点了点头：“今天谢谢樊先生招待了。”

　　樊岽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乖巧地举在肩侧冲亓一摆手说再见。

　　反正微信号在手，还知道了对方的住址，来日方长。

　　樊大尾巴狼此刻心情好得很。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樊岽站在自家门口，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自家的钥匙。

　　他掏出手机给方睿打电话，一直占线，给小白打电话，小白早就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也没搭理他。

　　樊岽目光幽幽地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庆幸搬过来后还没来得及换电子锁，此时不去八楼更待何时？

　　樊岽拍了拍自己的房门，吹着口哨去按电梯了。

　　另一边的亓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他回到家连书包都没再，摆好鞋子就先回到自己卧室的卫生间去放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今天晚上的其他计划报废了，泡澡这项一定要完成才行。

　　放水的时间比较久，亓一在手机上定时，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手机开始播放《摩登家庭》，这是他最喜欢的剧，每天在家的时候都会当做背景音一样播放。他调好手机后也准备往床上扑。

　　低头的瞬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外出的衣服，于是一个急刹车掉头走出卧室，扑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刚刚躺倒在沙发上不过十秒钟的时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是谁！

　　这个时间究竟是谁会来！

　　亓一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安慰自己可能是走错楼层的。

　　沉默了一会儿，门铃响了两遍后果然停下了，就在亓一松了口气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低沉的敲门声。

　　究竟！是谁！

　　亓一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气冲冲地打开门。

　　樊岽站在门外，笑得十分灿烂。

　　见亓一书包都没摘，便问道：“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啊？”

　　亓一堵在门口，说：“还没来得及摘书包。”

　　见亓一没有问自己来干嘛的意思，樊岽只好自问自答道：“我家钥匙落在公司了。”他看了一下亓一的表情后继续说：“能不能让我借宿一下？就一晚上。明天我就回剧组了。”

　　亓一给樊岽出主意：“你其实可以找物业。”

　　樊岽踮着脚往里面看了看，“你家真漂亮啊。”

　　“谢谢。”亓一客气道。

　　樊岽只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说：“这到了半夜实在有点冷，物业也都下班了吧。”

　　小区楼内的公共区域都是中央空调，夏天的半夜本来就有些凉，中央空调的纬度一直维持在20度，到了这个时间确实有点冷了。

　　“咱们小区的物业24小时值班的。”

　　樊岽用亓一能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说：“哎，简直无情。晚上才一起吃了日料，现在连进门喝口热茶都不行。”

　　亓一顿了顿，叹了口气，往旁边让了一小步，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

　　樊岽乐呵呵蹭着门边进了门。

　　有时候，脸皮就得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