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9、第 9 章

　　小白非常热情地给两人到了茶水，一时间三人相顾无言，有些尴尬。小白想起来樊老板那句阴森森的“那你就等着吧”，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在文具公司工作是什么样的体验啊？”

　　非常某乎体，珊珊没忍住说：“谢邀，刚下飞机，人在美国。”

　　小白愣了片刻，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亓一无语看珊珊，你这个笑话未免太冷了一点。

　　亓一清了清嗓子，回答了小白的问题：“在文具公司工作，最大的体验大概就是永远有用不完的文具吧。就像你们在娱乐公司，有看不完的俊男美女一样。”

　　小白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就很明白了。心想虽然在圈里看过很多俊男美女，但是亓一这一款的还真没怎么见过。娱乐圈的人浮躁，长相是一张敲门砖，大家都知道如何保持最好的状态在人前，都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皮相来争取利益。然而像亓一这种沉稳的，气质型素人帅哥，还真是不多见。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日程本，是瑞亭的当年产品，他打开一页说道：“说真的，你们公司的产品真的不错。这次要合作的事情定了后，我专门去瑞亭的柜台买了本日程本。这个日程本是真的好用，时间和事项规划简洁清晰，比手机感觉要舒服。”

　　一谈到文具的事情，亓一两眼放光，他坐直身子跪在榻榻米上，“是吧？日程本这种东西，只要用过了都说好。你手里拿的这个是去年新改版的。关于事项规划这一栏怎么设计，是我当初最纠结的点。太简洁的话可能会写不开或者让使用者思路不清晰，但是如果留白太多的话，容易让使用者在规划上花费太长的时间，陷入不切实际的设想中。”

　　小白不明觉厉，默默听着亓一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不断给他一会儿就空了的茶杯续水。旁边的珊珊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了，对于自家领导这种遇到工作的时候就说起来没完的属性非常了解。

　　和樊岽那种一说起拍戏就停不下来的性子差不多。

　　有点可怕。

　　樊岽和方睿赶到包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亓一拿着一本明黄色的本子，给小白介绍各种设计细节和设计理念，珊珊在旁边拿着手机打游戏，偶尔插个话拍拍领导马屁。而助理小白，左手拿着茶壶，不停地点头附和，看起来十分弱小无助。

　　听到纸拉门被拉开的声音，小白瞬间抬头，一脸得救了的表情，赶忙站起来说：“樊老板，方哥，采访结束啦？”

　　亓一见来人了，悻悻收起日程本，刚想塞进自己书包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又默默放到了小白的面前。

　　小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日程本塞进了自己的包里，生怕亓一再给他上一场文具设计课。

　　亓一：……

　　简直无情。

　　清水日料店只有松竹菊梅四种套餐，据说每天的食材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最便宜的梅套餐也要单价1600元。

　　能买45本小白手中的那种日程本。

　　珊珊拿菜单挡着脸，想和亓一打眼色。王姥姥从来没吃过这么大场面的宴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她的老大正表面上一脸镇定的看着菜单，心里却算抓耳挠腮般难受着。

　　清水包厢里的桌子是长条形的矮桌，两侧各有三个位置，樊岽和方睿，小白坐在一侧，亓一和珊珊坐在另一侧，三对二。

　　从座位安排好，亓一坐立难安。他坐在另一侧的中间，左手边是珊珊，右手边是空着的座位。方睿对着珊珊，樊岽对着他，小白对着空气……

　　作为轴对称爱好者的亓一难受得不行，他曾向坐在右手边空出来的位置，这样最起码桌子的两端都坐满了人，还能保持一点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样一来樊岽的对面就空了下来，让珊珊坐在中间的位置也不合适，换座位也实在不礼貌。思来想去，亓一只能自己在心中抓耳挠腮了。

　　啊！

　　偶数！

　　为什么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五个人。

　　他总不能去外面随便再拉一个人过来吃饭。

　　樊岽合上菜单，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桌子问道：“你们两人能吃河豚吗？”

　　亓一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旁边空出来的座位，诚实回答：“我没吃过河豚。”

　　珊珊默默举手：“俺也一样。”

　　樊岽将菜单递回给一旁穿着漂亮和服的服务生，“五份松套餐。”

　　松套餐？

　　珊珊再次震惊，她当时看到松套餐的价格，直接就翻到了下一页，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没想到她的偶像大手一挥，就点了五份送套餐。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

　　珊珊喜滋滋的同时，亓一在心里默默打起算盘计算五个人要花多少钱，这种半商务性质的晚餐，肯定要有来有回的，可是凭瑞亭的报销额度，亓一有点头疼。

　　几个穿着素色和服的服务员走进房间，撤走之前的茶水和和果子，效率极高地将干净的餐具摆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陶艺碗碟和日料店的整体色系统一，细腻光滑，干干净净。

　　亓一不禁开始侧着头认真研究碗碟的图案纹理。

　　方睿好奇道：“你对陶艺也有研究吗？”

　　亓一抿嘴笑道：“设计都是相同的。我一直很欣赏日本这种极简的美学，优雅，明快，简单。”

　　樊岽问：“那你知道大谷彻也吗？”

　　亓一还没回答，珊珊举手要回答问题：“我知道！日本很有名的陶艺大师，想买他作品的人已经排队到十年后了。”

　　樊岽点了点头说：“你眼前的这套餐具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亓一有些吃惊地低头看眼前的餐具。

　　樊岽继续说：“这家店的老板和大谷彻也是好友，作为开店庆祝送了五套餐具，只有顾客人数为五人并且点了松套餐的房间，才会拿出来使用。我们今天运气很好。”

　　方睿默默押了口茶，心想运气是挺好的，好到从程思泉手里抢过来这个早就已经预定出去的餐位。

　　亓一闻言拿起了碗碟开始仔细端详，什么奇数偶数全都被抛在了脑后，能看到大师的珍品才是最重要的。

　　强迫症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河豚小火锅很好吃，刺身很好吃，清酒也很美味，但是吃日料的氛围有点过于严肃，五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专心致志研究自己眼前的食物。

　　坐在亓一对面的樊岽经常趁着抬头喝酒的功夫偷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亓一从小家教很严，小时候吃饭不规矩没少挨筷子打，所以养成了一副非常端正的吃香，而且不管吃什么都要嚼至少20下才会咽下去，腮帮鼓鼓囊囊像囤食的小仓鼠一样。

　　心怀不轨的樊岽怎么看怎么可爱。

　　所有的餐点都吃完后，服务员进来将桌子清理干净，又送上了自酿的梅酒和杏酒，盛在玻璃杯中，颜色清亮好看。还有一些鸡肉串和薯片。

　　本来有些严肃的日式包间顷刻变成了居酒屋。

　　包间的隔音很好，可以根据顾客的喜好将房间变成卡拉OK房。

　　樊岽解开拼接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将酒杯往亓一的方向推了推，说：“刚才的正餐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接下来，是为了和小亓同学再次相遇，说明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这已经是樊岽第三次说要交朋友了。因为每次他想往前走一点的时候，亓一都会像受惊的小松鼠一样，哧溜一下跑得老远。

　　酒过三巡后，珊珊也从见到偶像的紧张中放松下来，她听到樊岽的话，很快反应过来问：“老大，你之前就认识我偶像了？”

　　小白在旁边说：“樊哥和小亓哥住在一个小区，之前在车库碰到过。”

　　小白很有职业素养的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为什么两个人会在车库碰到，是因为我老板不熟悉路况刮了你家领导的车。

　　方睿扭头看樊岽：“还有这一出？”

　　樊岽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小白才想起来这事没给方睿报告过，赶紧低头喝酒吃薯片装鸵鸟。

　　“太幸福了吧！”珊珊捧着脸尖叫，和偶像住在一个小区，四舍五入就等于两个人是熟人了！

　　亓一低头也摸了一片薯片吃，将薯片吃的咔嚓咔嚓作响，心想其实之前还见过一次，在市一小的后巷。

　　黑胡椒口味的薯片很容易让人上瘾，亓一刚想再摸一片薯片，装薯片的大玻璃碗突然被端了起来。樊岽一手端着薯片一手拿着自己的酒杯，绕过长桌，盘腿坐在了亓一身侧。

　　方睿没眼看，低头看手机开始处理工作，心想你就浪吧。

　　樊岽举着酒杯，往亓一的方向靠了靠，压着嗓子低声道：“上次见面不是非常愉快，希望小亓同学不计前嫌，给个机会。”

　　我可没什么机会给你！

　　亓一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人低沉着声音说话的样子实在有些危险。

　　他面无表情的仰身想躲开一些距离，往珊珊的方向靠过去。

　　珊珊看到亓一靠过来大惊失色，慌忙往旁边躲。

　　老大不喜欢肢体接触！男女授受不亲！一定要躲开！

　　亓一被珊珊突然的躲闪晃了一下，意识没控制住差点盘着腿歪倒在榻榻米上，慌忙之中一把抓紧樊岽伸出来的胳膊，这才稳住身形。

　　珊珊：……

　　亓一：……

　　樊岽忍笑架着胳膊，亓一借着力道坐正身体，他自己躲闪在前，如今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亓一感觉实在太尴尬了，他拿起酒吧掩饰性得想要喝一口。

　　樊岽看着亓一仰头的时候下颌线和脖颈之间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喉结轻轻滚动，眼神逐渐变深。他趁着亓一手中的酒杯还没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拿着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亓一看着向他眨眼睛的樊岽，心想这个家伙果然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