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春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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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的眼睛有些泛酸，黑黝黝的眼睛望向谢砚，嘴唇扯了扯，最终没能将心里的话问出口。
如若是你，该当如何？沈岚没有问出口，但是谢砚淡漠的眼神仿佛在说，小小蝼蚁，与我何干。
若是他又如何？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
沈岚施礼，心口又开始微微犯痛她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一时不察，竟然走到此处，打扰到您了。”她不等谢砚反应，躬身告退。
“等等”
谢砚见沈岚好似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瘪了，眉头拧的更重。
额头被人重重一敲，男人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整日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夫子给的课业太少吗？”谢砚自己都不知道，这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温和。
沈岚扯扯嘴角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叹口气：“多谢殿下关怀，告辞……”
有这插曲，回院舍的时辰就耽误了。
小红今日在院舍外河边的小径上，发现了几丛长势良好的马兰，喜的她开开心心的取出竹篓和剪刀挑了半篓子。她又去大厨房花了几文钱买了两块豆腐干，与马兰菜一起细细切碎，拌上香油和盐，观之鲜嫩，闻之清香，吃上一口，满嘴鲜甜芳香。
也只有这个时节能吃到这种美味了。
“唔……”沈岚配着白粥吃上一口，不知跨过千年，也不知所出何处，但这亘古不变又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睛酸涩。
自由、平等，这两个词语如今离她好远，在现代作为一名社畜时，她无比怀念学生时代的单纯闲适，来到这里虽说偶有纷争，吃穿用度也算不上精致，但是能够在书院跟同龄人读书，能够再次感受到少年时代的美好，总能令她有些许安慰。
然而，才待在这里几个月，就切身感受到她与这个世界的不同，这让她丧气，无奈，却又毫无办法。
*
无奈的何止是忧郁的沈岚，谢砚近日的睡眠质量依旧无丝毫起色。
他隐匿行踪，到祁山书院就是看中书院单纯安静，可潜心研读书卷，观赏美景，为着修养身心而来。
前世他兄长早死托孤，他一个人撑起朝堂，机关算尽，劳心劳力之余，会忆起当年隐姓埋名在此读书的光景。他外攘夷狄、内整纲纪，终于将朝局平稳，百姓安乐他以为自己能功成身退之际，有一日午夜，突发心梗。
临终之时，他心口痛得无法呼吸，周围空无一人，在挣扎和绝望中去了。
重生后，他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暗地里步步为营，很多蓄势待发的尖刺早就被他一根根拔除，连他那早死的胞兄，如今也都活的好好的。
只是他那个如心魔一样的噩梦，却一日日，一次又一次，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睡梦中。
又是这样么……又要做这个噩梦么……
“嗯……”谢砚嘴唇低吟出一声，他意识无比清晰，身体却像被巨石一样压住，动弹不得。
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的汗珠滴落至锁骨，他的手臂紧实有力，死死抓着床单。
他的大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快点醒来，醒来就没事了，但是一片漆黑的世界让他动弹不得，心口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
今日的噩梦好似比平日时间更长一些，好似也跟平日有哪里不一样。
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娇嗔。
“殿下……殿下……”声音婉转娇柔，温柔缱绻。
眼前的画面一转，他突然来到湖心，水面平静宛如一面会反光的镜子，而他的身下正压着一名女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眼梢潮红泛着春色，欢喜、羞怯，纤细白嫩的手臂环着他粗壮有力的肩膀。
这女子近在眼前，头发散乱贴着雪腮，正是他熟悉的，白日在院外刚刚见过之人。
“殿下……”女子的呼吸声紧紧贴着谢砚的耳朵。
谢砚感受到腰间的柔软，忍不住用力。
湖面泛起一阵又一阵涟漪，湖水碧波荡漾，水光潋滟……
……
该死！
谢砚睁开双眼，掀开有些湿润的被褥。
他居然会做这种梦，这是他重生后头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况。虽然春-梦对象他不陌生，前世作为他的妾，从来都是她在讨好她在曲意逢迎，他从来没有如此主动，且……如此的……酣畅淋漓。
难道是许久不曾纾解的缘故？他皱了皱眉头，他在这方面向来冷淡，太皇太后多次明里暗里的提示他，也曾安排人想贴身伺候他，他多数都是拒绝的，实在拗不过就带回去随意指派个差事。今日发生这事，让他不由得认真思索，是否要在听从太后的意思，在屋里安排两个通房。
后半夜，谢砚再也睡不着了，只要一闭眼，她那双黑亮又带着欣喜又隐忍眼睛就一直看着他，所以不等东方露出鱼肚白，谢砚就起身了。
屋内就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莫桑，今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莫桑应了声是，随后安排入宫的牌子和马车，往常殿下都是逢初一、十五才会去宫中请安，今儿个是出了什么事么？
马车缓缓通过宫门，青石板路发出嗒嗒的马蹄声，车外时不时有宫女太监请安的声音，谢砚仿若未闻，闭着眼睛假寐。
太后住在仁寿宫，就在太和殿西侧，仁寿宫前头有一座花园，以池水为引，紧紧环绕着四面。四周景致幽美，或假山奇石，或亭台楼阁，树木林立，花草芬芳。谢砚下车步行，一进入此，满眼碧色，鼻尖似有草木的芳香，深吸一口，清透如肺，宁心静气。
一晚上没睡好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许多。
太后对谢砚突然的请安也是有些诧异，不过老人家看到自家幺儿过来，也是很开心，笑呵呵的叫了宫女上了他最喜欢的六安瓜片。
谢砚坐在下首，他身姿挺拔一身暗紫冰蚕丝锦袍，腰间一条暗灰蓝色戏童纹腰带，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两条灰蓝色的冠带垂落发间，一见之下只觉他矜贵非凡，器宇轩昂，几个立在厅内的宫女忍不住偷看，那上茶宫女从他身侧敬茶，脸都禁不住红了一红。
谢砚许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窥视，依旧一副冰块脸。
“近日，身体可好？”太后问。
“好”谢砚答。
“我前几日听小顺子说你派了人去太医院要了好几回安神的方子，可是又梦魇了？”太后略有些担心，“上次就跟老二提过，让他少派些活给你，他一个皇帝，底下这么多臣子使唤，还要你这个亲弟弟整日鞍前马后的……”说到此处太后就带着气。
“好多了……”许是太后老是这样说他皇兄，他也见怪不怪的，谢砚直接忽略太后后面的念叨，回答前头的问题。
厅内一时有些静默，他望着厅内几枝粉红色的桃花，花瓣粉中透白，上头似乎还有些露珠，好似某人含羞带怯的眸子……
眼见着深思不知道又要飘到哪里，他喉间微微有些发干，低头啜了口茶。
太后没注意谢砚神情，继续嘘寒问暖一番，谢砚无甚表情，一一恭敬回答。
就这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杯中的茶喝尽，谢砚起身行礼告退。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谢砚此举，倒是让太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微叹口气，“你说这老四，今日突然跑来，难不成就是特意过来给我请安的？”
身边立着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回道：“刚才，小顺子来回报，说是去了太妃处……”
“哦？”太后眯了眯眼。
“那你等人走了，让小顺子去问问……”
没过多久，小顺子就回来了。
“殿下去太妃处时，正巧王昭仪也在，说起三皇子的婚事，虽说已经立了名册，但是人选迟迟不定，王嫔很是担忧，想请太妃出面跟皇后娘娘说句好话……”
“殿下听闻此事，说三皇子已年近二十还未立妃的确不早了，是该尽快定下，不如在宫中举办一场赏花宴，届时他亲自去请皇兄，让他定夺”
“王昭仪听后大喜过望，连连向殿下道谢”
太后听完小顺子的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孩子，从小就不爱与人交际，生性冷淡，怎么今日突然热心的管起侄子的婚事？
这不是，自己的婚事还没着落，管别人干什么。
太后没好气的哼哼几声，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又问起身旁的老妇：“我让你准备的人，你准备好了吗？”
“上个月就进了宫，现在正在教些规矩礼仪，娘娘可是想见见？”身旁的张嬷嬷回道。
“带过来看看”。
没过多久，宫女领了两个女子进殿。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女子声音一个青脆，一个柔美。
这两人做寻常二等宫女打扮，一个小家碧玉，一双眼睛仿若秋水，神态悠闲，自有一股子灵动之气。另一个肤如凝脂，桃腮带笑，身材玲珑，腰肢纤细，胸前的小白兔鼓鼓囔囔，美目流盼却不带媚色，两人皆凝神静气，恭恭敬敬的立在一处。
“嗯……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琐，奴婢甘棠”两个婢女恭敬答道。
张嬷嬷笑道：“太后娘娘，这青琐精通琴棋，又识得几个字，这甘棠擅长女工，厨艺也很不错，家世清白……”
太后娘娘似乎很满意：“你们的去处可是心中有数？”
两个少女面色微红，恭敬下跪磕头：“奴婢们必当好好伺候恒王殿下”
太后娘娘嗯了一声：“过些日子规矩学好了，就送过去吧……”
少女退下后，太后又叹了口气：“但愿这次，她俩能争气些。”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