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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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靖安侯世子刚入口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你说，那个沈岚昨日傍晚单独约你，让你还她欠她的两个人情？”也不知道是否故意，说到‘单独约你’几字时余光撇了身旁那个半躺着面无表情的某人。
此刻有些焦头烂额的陆俊喆哪会看出靖安侯世子那点的小心思，他一想到沈岚那副可怜兮兮，你必须要帮我，你不帮我你就是言而无信的之人，你的一世英名在哪里的表情，脸色又难看一分。
“她让你干什么……？”靖安侯世子一脸好奇。
“她让我……她让我务必想办法让三皇子纳一人做妾！”
“噗呲……咳咳……咳”才要入口的茶水又喷了出来，“她……她让你干什么？”靖安侯世子一副不是吧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语气，直接忽略身边那眉头皱得像小山丘般的脸。
陆俊喆回以一个，对你没听错的眼神。
“现在的女子都在想些什么……”一脸震惊的靖安侯世子喃喃道。
“我哪里知道……”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陆俊喆一脸便秘的表情，没有回答。她想起沈岚半俯身体郑重其事的给他行礼，认认真真的说：“此事并非我想从中作梗，毁了那女子的一生，实在是走投无路，陆公子如果帮我，亦是帮她，是她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这几个字戳中了陆俊喆，沈岚两次救顾思瑶的恩情，可不也是恩么？
“此事对你来说又有何难，待到姑父指婚后，一台轿子迎进去不就得了”靖安侯世子撇嘴，没敢当众说出三皇子来者不拒的品性，没想到这点事情陆俊喆居然会为难。
此事略有些复杂，陆俊喆也不能跟世子说此女已与三皇子珠胎暗结，坏了那女子名声。这档口，若是他出头牵线，把将赐婚的皇子妃家族置于何地，想他父亲堂堂五城兵马指挥司的儿子，居然给人背后拉皮条，这背后又是何居心？
为今之计，只有劝说三皇子让他赐一碗落胎药，或许能保住那女子的一条命，待三皇子大婚后，再找个机会……
这事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除了几人临走时靖安侯世子偷偷瞧上谢砚神情的那几眼，这小小女子的性命，似乎也没有对他们起过任何波澜。
“去子留母，静待时机”沈岚将手里那张纸条揉成了一团，又展开撕碎，纸块顺风吹走。她焦急地等了两日，就等来了这个结局。
这个结果她早就想到了，如今得到三皇子首肯，张家必定不会再为难张小蕊了，只是可怜那未出生的孩儿。
张小蕊得到消息后，又来了一次沈岚的院舍，这回，她的神情有喜有悲，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小岚，这次要多谢你，只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日子不长，我总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子，昨日我还梦见他，他肉肉的脸蛋朝着我笑……”
“我……”不舍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沈岚知道她这是孕初期荷尔蒙分泌导致情绪波动，她握住她的手心有不忍：“小蕊，你还太小呢，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孩子，可……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明白……”张小蕊眼泪闪闪，“可是……我就是就是舍不得……如果不然，我陪他一起死……”
沈岚吓了一跳，她想起在现代时她看过许许多多母亲为子女奉献，那些临产时突发危险母亲声嘶力竭，欲舍身求死只为让腹中孩儿顺利诞下的新闻……
张小蕊长得柔弱，性格也柔弱，但是从她能为了自己下半辈子幸福与人私会，就能察觉出她本人也是个豁的出去的人。
“你可别做傻事！”
好说歹说半天，她才劝了张小蕊回去休息，临走是不忘告诫她的丫鬟，务必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时刻跟随她家姑娘，要是有异常，立刻过来告诉她。
沈岚这几日被这事弄的心不在焉，上课时候也提不起精神，连一向与她不对付的顾思瑶都察觉出来了。
“你近日这是怎么了，整个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荣归堂内，顾思瑶看着沈岚巴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扫着地上的青石。
“哎……”
沈岚不想说话，又叹了口气，一旁的嘉康郡主默默无声。
顾思瑶见她闷闷不乐，转了个轻松的话题：“再过几日，我们书院就要举办‘寻春游’了，我听说，这次我们会去三十里外的渚城，那里正当荆桃盛开，定然好看的紧！”
什么游？春游？沈岚脑中突然蹦出一群背着书包带着黄色帽子的小学生，手拉着手开开心心在景区叽叽喳喳玩乐，分享各自带着好吃零食的场景。
这个朝代也流行春游？
“可惜我们不能出书院，不然就可以去置办些和时宜的衣服首饰了……”
顾思瑶叹了口气，“不过嘛，我已经带信给我母亲，让她务必再给我制两身新衣几套头面，保证到那时艳惊四座！”
‘艳惊四座’这个词语，当着嘉康郡主的面说出来，似乎不太好，谁都知道嘉康郡主最忌讳别人跟她抢风头，除非她不参加，不然这‘寻春游’最艳惊四座的女子必须是她。
沈岚拉了拉顾思瑶的衣袖，顾思瑶也知道她也许说错话了，嘟着嘴看了一眼郡主，只是令她俩没想到的是，郡主居然默不作声的继续整理架子上的书册。
郡主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对，不过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顾思瑶：她这是怎么了？
沈岚：我怎么知道
顾思瑶：要不你去问问
沈岚：？？？
顾思瑶：好吧……
顾思瑶与沈岚两人尝试用眼神交流……最终没有得到结果。
……
离开荣归堂后，沈岚脑中一片茫然，也不知怎么搞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居然站在一座熟悉的院墙外面。
院墙外那棵树杆上，还有沈岚那日爬树脱困时，留下的褐色脚印，她脑中闪现那人给她穿斗篷的手，心口又砰砰跳个不停……
沈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这具身体对此人的记忆，可真是……自上知晓他的身份，沈岚以为已经理清她与这位恒王殿下的立场了。
她可以把这种心情当成是少女的希冀和梦，并且努力坚守住自己的本心，与他划清界限。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又会无知无觉的绕到此处。
心口那股子想见他的念头被沈岚无情摁下去，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给自己打气，她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的人，没家世没背景，她甚至都要庆幸老天让她碰上那些小小的磨难，能够好运的让陆俊喆欠她两份人情，不然此刻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小蕊去死。
她转身往回走，如蝼蚁般的人生就是那么无奈不是吗……
只是眼前突然闪过一团黑影，青天白日，大变活人，虽然是沈岚心中想见之人，但若无声无息的在背后出现，也够她吓得抖上三抖。
……
每次见到这人都感觉他矜贵逼人，仿佛与周遭之人都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今日，他穿着对鸟吉字纹锦青衣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荔枝纹腰带，头发随意用根簪子挽着，一双明眸望向沈岚时，她的脸竟然不争气的红了。
谢砚皱着眉头，俯视地上那个离他三丈远，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女子。
“你……你怎么在这”，心脏又开始砰砰跳动，沈岚咬了咬下唇，不敢再看谢砚。
这话不应该问你？谢砚无视他的问题，大步跨出几步，来到沈岚跟前。
沈岚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跳动的胸口都快让她喘不过气，她难受的紧张的蜷缩起来，身体都微微抖动起来。
胳膊突然就被人拽起，腰间一紧，人已经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了。
哎？他这是？沈岚呆呆的任由他动作，那股子好闻的沉香味道再次萦绕在她鼻尖，她额头若有若无的蹭到他胸口的衣袍，他的大手箍着她腰间软肉，让沈岚下意识又往后瑟缩一下。
“站稳了……”淡淡的声音在沈岚耳边提醒。
其实这个怀抱的动作在谢砚看来也就一瞬的功夫，他道是丝毫没什么男女有别的顾忌。只是暗地里隐匿的护卫却一个个瞪大眼睛，这无比自然的动作，惊得他们纷纷互望几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八卦之息。
沈岚站稳后，谢砚已离她三步远，但是鼻尖那股子沉香气味久久不散，让她不自觉又退后几步。
谢砚不管她背后的小动作，开口询问：“找我何事？……”
“我没……”沈岚下意识开口，否认的话在嘴里绕了半晌。
谢砚抬手拧了下眉心，“张小蕊做下这事，她的身旁必有人知晓，她的亲友，她的家族什么都没做，眼睁睁让事情发展下去。”
沈岚错愕看他一眼，不是你怎么知道！？
质问的话刚想开口，却被谢砚一个眼风扫过。
沈岚噎住，这事姑且不提。
顺着谢砚的话往下想，是啊，再怎么说都是朝中三品大员，在书院时虽说只有一个丫头贴身伺候，这等事如何能够瞒天过海，张小蕊自认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其实她的身边人一直在冷眼旁观，本以为能傍上皇子坐享荣华，结果出了事，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帮她！
沈岚突然觉得胸口多日的气闷一下子充斥着她整个身体，太无奈了……太无力了……
她被郡主泼墨，她被陆俊喆推下马，她在书院被人嘲笑，都因为她本就和张小蕊一样，不过是……她什么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已然救她一命”，谢砚看着沈岚逐渐发红的眼睛，目光微闪，变了个语调似怜悯又似安慰。
可是，这根本就不够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