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淑女养成计划》vivi酱

22、有孕

　　何英锐不疑有他，拿起一旁的纸笔开始计算，这题目其实很简单，关键就在于沈岚限制了时间。不过这的确难不倒日日钻研此道的何英锐，规定时间还未过半，何英锐就得出了答案。

　　“总共需要八百三十三天又四个时辰”

　　“你确定吗？”沈岚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黑亮亮的眼睛险先把何英锐的耳根子晃红。

　　“我确定。”何英锐对自己的算术水平很有信心，他不可能出错的。

　　“不对哦……”

　　“不可能”何英锐看着沈岚的神情又略带疑惑，又拿出演算的纸从头看了一遍，确认无误。

　　沈岚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他，台下学子凝神静气，众人无不好奇，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何英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耳根的一点火热渐渐在脸颊泛起，他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两下“那答案是什么？”

　　“正确答案是……”沈岚顿了顿有些狡黠“海水永远也不可能把梯子淹没。”

　　大多数人都不解，不是说每半个时辰会上涨半米吗？不管用多久，总有一天会把梯子淹没的，答案居然是永远都不可能淹没梯子？

　　少部分人例如裁判席的几位都反应了过来，主考官季氏朝着王夫子摇摇头，“你这回推荐过来的这个，倒是个有趣的。”王夫子笑笑，一副那是当然的神情。

　　“因为，船会跟着海水上涨呀……”

　　算了半天，都白算了，这个沈岚根本就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嘛。

　　场上安静一刻，也不知道是谁噗嗤笑出了声，渐渐也有一些学子跟着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题啊……哎……”台下依旧有人不服。

　　沈岚以为照她几次遇见何英锐的场景，他此刻定然会发火，未曾想到居然见他暗舒口气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还好还好，他的自信心只稍微崩塌了那么一点点。

　　“换你了”

　　“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直至加到一万等于多少？”何英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没有沈岚的机警，那他就以纯粹的算学来还击她。

　　沈岚几乎脱口而出：“五千万五千”

　　何英锐疑狐，难道这题她之前算过：“一加二直至九千三百二十六等于多少？”

　　“四千三百四十九万一千八百零一”

　　何英锐身体一震，如果上一题她能答出可以认为是之前算过，那第二题这么随机的数字又是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算出来的。

　　“一加到三百六十一”

　　“六万五千三百四十一”

　　沈岚看到何英锐越来越沉重的表情，心下汗颜，你可能不知道有一个人叫高斯……

　　何英锐不死心，还想再问一题，沈岚打断他，“不用再问了，不管你问多少次，我都能立刻告诉你答案。”

　　“为何？！”

　　何英锐仿佛受到什么外力重击，身体微顿。这一问，问出了台下众多学子的心声，所有人都认真的盯着沈岚。

　　裁判席上的季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沈岚，这场算学大赛规模不大、科目也属冷门，能来观赛者，除了一部分是参赛学子的支持者，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是对算学感兴趣的人，很多人都具备基础的算学常识，看到沈岚居然能这么迅速完全不需要演算就能得到答案，都很好奇。

　　“嗯……就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数字都有……各自的……规律？”沈岚当然不能说，这个都是套公式得来的，她稍微解释道：“就像是，嗯……有一个宝藏，你找到了打开宝藏的钥匙……每个不同排列的数字，都能演算出它各自的规律，就如同四季交替，日月星辰，万事万物都能找到它的规则，算学也一样”

　　何英锐听的眼睛一亮，世界观仿佛都得到了升华，他越想越觉得沈岚说的话对，难怪啊难怪他每次沉浸计算时都会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往同一个方向去，他想抓住，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个点竟然是规则么。

　　“我认输”何英锐虽然输给了沈岚，却前所未有的兴奋。

　　沈岚守擂成功，第二名的奖励除了能够免费借阅藏书楼二楼的算学科目书籍外，还得了二十两银子。

　　沈岚摸了摸怀中鼓囊囊的银子，前所未有的满足，笑眯眯的让小红今晚加了个糖醋小排。

　　只是，还没等沈岚开心几日，张小蕊就脸色不大好的来院子里找沈岚。

　　沈岚因着小赚一笔，暂时不用太费心想着挣钱，加上算学大赛结束，原本每日需要分出一些给算学大赛的时间也省了下来。这几日除了在教舍上课，去荣归堂洒扫，空余时间就练练字，对沈岚来说非常惬意。

　　张小蕊来找沈岚的时候，她正拉着小红做广播体操舒展身体。

　　“小蕊，快过来”沈岚一见张小蕊来，热情的拉着她手，“我们在活动身体，你要不要一起”

　　张小蕊摇摇头，“小岚，恭喜你在算学比赛上获胜，那日我身体不舒服，就没过来看你。”

　　沈岚把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了，上回医官看过，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张小蕊不知道怎么开口：“之前在你这儿我不是不舒服么，后来请了院医，竟然……竟然诊出了……”

　　张小蕊眼睛一红，沈岚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看她这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样子，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我有孕了……”

　　“什么！”沈岚吓得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个张小蕊，怎么什么都敢对她说。

　　张小蕊精神萎靡，“我的姨娘生下我后就死了，父亲觉得不吉利，就把我放在乡下的庄子里长大，8岁那年家中才派人把我接回，不同于庄户的清苦，母亲待我极好，不仅没有像我熟悉的其它府中庶女那样动不动被主母立规矩克扣打压，还专门请人让我学习弹琴跳舞，学习厨艺，那几年我过得极为惬意。”说到此处她的神情中有一丝向往，又接着道：“同我交好的几个闺中密友都非常羡慕我有个这么好的主母，能够一视同仁跟着嫡出小姐们一起学习琴棋书画……”

　　“我自小没有娘亲……想着我以后定然要好好孝敬母亲，报答于她。”

　　“可是前年，有一天晚上我六姐突然跑来跟我哭，说她不想嫁人，我听她哭的如此凄惨，就问她，嫁人有什么不好，每个女子都是要嫁人的。我六姐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我，说女子是要嫁人，那也要看嫁给谁，父亲要将她嫁给自己的上峰做填房！”

　　我后来才知，那上峰已到了天命之年，比我们的父亲还要大上几岁，我跟六姐一起去求母亲，母亲那么好，一定可以劝动父亲让他改变想法。可是，那日的母亲竟然一改往日温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说家里养她这么大，付出的心血和金钱都是家族对你的培养，现在你回报的时候到了，如果不愿意做填房，最近东亭伯身体不适，正想想纳个妾来冲冲喜……”

　　“我六姐出嫁后没过半年，我的四哥就领了一个工部都水的差事”

　　张小蕊的脸色更白了一分，“这两年，我逐渐有些明白了，母亲只让我们学的那些弹琴跳舞，厨艺女工，都是为了伺候公婆，讨好未来的夫婿。她从未让我们学着如何掌家，也从来不曾在府中宴请时让我们接待女客，交好的也从来都是各府庶女，以前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渐渐有些明白。”

　　沈岚曾经听顾思瑶提过，张小蕊父亲如今早已是朝中三品大员，居然还要为了权势出卖女儿。家族间的联姻无可厚非，但是像这种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甚至给人送去做妾，真的很不要脸。

　　“小岚……”张小蕊眼睛红了，“我来书院读书，跟你们都不一样，你们或许是为家族荣誉或许是增长见闻，有许许多多的原因，大多皆是父母之爱子。而我，只是为了在待价而沽时，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说完，她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语气坚持“书院是我最后的机会，与其被家族安排，不如我主动找机会，替自己……找……。”

　　“那人说喜欢我，会对我好，所以我就……我是不是……是不是……错了”

　　沈岚看她表情似坚韧又凄苦，嘴角含笑，眼神却空洞无神。她打断张小蕊接下来的话，“小蕊，你有机会改变困境，为什么不能去做？你很好，你没有错。”

　　沈岚的话说不好听，等于认同女子在未出嫁之前就可以与人通奸，何等离经叛道。可是如果是她，面对一眼就能看破的前方，面对即将一脚踏入深渊的路，她能怎么做？

　　张小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水汪汪的瞳孔里映着沈岚那双亮如黑珍珠班的眼睛。

　　“我真高兴，能听你这么说”，想起母亲在堂上说她下贱，自甘堕弱的模样，张小蕊闭了闭眼，脸上似乎都没有人色。

　　她一把抓起沈岚的双手，仿佛抓住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眼中全是哀伤……

　　“小岚，认识你真好，我真欢喜”，她抬眼又似沉醉的看了沈岚的院舍…沉默良久……

　　张小蕊干的有些泛白的嘴发出一声决然，“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三皇子能看上她，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比起远嫁往西北再没归宁过的大姐，或者是继子都比自己大三岁的六姐，三皇子只是风流多情了些，是她目前为止能攀上最好的机会。

　　沈岚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孩子……是谁的？”

　　“原先他答应我必然不会辜负与我，可如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圣上正给他选妃，我怀了他的孩子，他怕与他名声有污，在京中再无好亲事，要我别再去找他……”

　　沈岚听不下去了！最近选妃的不就是那个三皇子？响起嘉康郡主宴会上三皇子看张小蕊发毛的眼神，她气的一巴掌拍上石桌：“没想到这三皇子是如此懦弱之人！”

　　张小蕊怀上他的孩子，既不敢对她负责，又不能狠心送一碗‘去子汤’来，而张小蕊的家人又不可能为她担上一个谋杀皇孙的罪名，最后她能有什么结果，只能一根白绫自行了断。

　　难怪张小蕊从进门开始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她已经料到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张小蕊擦了擦眼角：反握住沈岚的双手，“小岚，我此刻已无机会了，唯有死……”

　　沈岚在听到死字的时候，眼睛也有点酸了，她跟张小蕊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能算挚友，可也相处融洽，再怎么也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少女去自寻死路。她的大脑迅速飞转，还有什么办法呢？

　　张小蕊看着沈岚一脸严肃似在替她想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将死之人心下已毫无波澜：“我今天前来是想跟你告别的，过几日，家中就会安排人把我接走……”

　　“小岚，自此一别我便去了，日后恐怕永不复相见……小岚”，张小蕊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此刻说什么都多余，她抹了抹已经红透的双眼，“我走了……”

　　“等等！”沈岚抓起她的手臂，“或许，我有办法，你……你……”沈岚你了半天都没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张小蕊一听沈岚有办法，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沈岚看她将自己看做救命稻草的眼神，硬着头皮问：“你……你可愿意做小？”

　　她见张小蕊半晌都没说话，有些心慌，她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她居然会让人去做妾，沈岚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哎，这法子不成！沈岚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张小蕊呵呵一笑，她声音凄凄戚戚，“小岚，我真的太欢喜了……我没想到，你是如此高看于我……”

　　张小蕊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始至终，从头至尾，我从未想过能做他的妻子……”

　　沈岚心中像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忍住眼中酸涩，以张小蕊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三皇子做正妻，从头到尾她肖想的也只是一个妾的位置。

　　“那你等上几日，或许我有个办法的……”

　　……

　　明媚的春日突然刮起一阵巨风，鼻尖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湿润土壤的气息，小红将还在院内啄食的小动物赶到围栏，看了眼被风吹得呼呼摆首的小树，对沈岚道：“姑娘，看着天，好像要下雨了……”

　　沈岚没作声，自张小蕊走后，她就一直坐在着石凳上，像是下定决心般，她表情严肃：“小红，我们出门！”

　　“哦……”小红听话的点点头，跑回一侧的耳房拿了两身斗笠，才问，“小姐，去哪？”

　　“我们去拜访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