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恐怖的杂拌世界》方晴好

6、第 6 章

　　六
　　小翠欢呼一声跳了上去，赤鳞一抖缰绳，乌云踏雪冲开院门跑了出去，门外竟然是一片人来人往的热闹长街，让小翠瞪大了眼睛。
　　赤鳞洋洋得意，碍着这不是观里，只高声叫道：“想不到吧？云深观的奇妙之处可多着呢！”
　　两人身后一个中年文士听到云深观三个字，猛地回头，却再没听到第二句相关的话，又四下张望，没有见到那蓝绿木门，只能摇头而去。
　　云深观实际上是任瑚的法宝，如今正门开在丹阳城里，但是可以通过后门和马厩的小门到别的地方去。
　　小翠和赤鳞就是这样到了千里之外的京都。
　　此时将近中秋，正是热闹之时，两人穿着华贵，拿着满手的金银锞子在街上肆意玩耍，又没有大人跟在旁边，就进了拐子的眼里。
　　赵五做拐卖人口的勾当已经有十年整，眼光最是毒辣：“这两个小孩子，模样极为俊俏，穿着不像贵人的样子，又带了大把金银出来玩耍，只怕是近日进京的富商家里的子女，偷偷溜了出来。我若是将这两个孩子卖到京中那几处有名厉害的妓院里面，怕是最少能换个三四百两银子，加上那些衣饰银钱，还有这头好驴，怎么也还得一二百两，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笔好财。”
　　心中拿定主意，他便慢慢往前挤到了乌云踏雪旁边，做出忠厚老实的样子，和赤鳞搭话。只说旁边有个胡同里面有卖特别好的肉饼，建议两位小公子去买两个来吃。
　　年纪实际上是他的三倍的假肥羊·？凶猛·真鱼妖·赤鳞笑嘻嘻点头，毫无防备地驱动乌云踏雪，跟着赵五进了那条阴暗的小胡同。
　　果然是有个孤零零的小摊子，有个矮胖妇人正站在后面忙忙碌碌地做肉饼。
　　“闻上去很一般啊——”小翠一脸失望。她刚刚吃了一家据说是宋朝传下来的曹婆婆肉饼，味道极美。
　　“吃起来就好了，要知道，这家的饼味道都是封在饼里面的，两位尝一尝，就知道了。”赵五连连赔笑，挑了两个煎的焦黄的肉饼递给赤鳞。
　　赤鳞伸手先扔了一个银珠子在摊子上，才把肉饼接了过去，三五口就吃完了。又让赵五再拿几个过来。
　　那一个饼子里面就放了药倒一个人的药，分量十足，如今赤鳞一下子吃了两个，赵五担心把人药傻了，卖不上价，一脸关怀的样子，劝小少爷不要再吃。赤鳞一定要吃，他拗不过赤鳞，几番磨蹭，又挑了两个新鲜出炉的没药的递给他，另拿了一个有药的劝小翠吃。
　　小翠摇头不肯，再劝两句，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倒是赤鳞伸了手过来，一把把这一个也抓过去吃了。
　　吃不死你！赵五根据药量，判断这男孩子是必傻无疑了，算算时间，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挺精神的，应该也要到昏倒的时候了，便给矮胖妇人使了个眼色。只等赤鳞一倒下，到时候剩下一个女孩子，拿迷药帕子捂了脸，罩个面纱就可以让矮胖妇人带走。
　　一等两等，又一锅肉饼出炉，赤鳞依然精神抖擞，那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在赵三眼里，不知为何显得分外诡异。
　　“小公子可还要在吃些？”他定了定神，拿了新出炉的肉饼递过去。
　　“不吃了。”赤鳞摆手。
　　赵五吁了口气，正想着如何把这两个怪人送走，就见那男孩子伸手一指他手中的托盘，那六个肉饼就像活了一样跳了起来，三个冲向他的同伙，三个冲向了他。一个贴到了他一只眼睛上，一个跳进了他的嘴里，只顺着食道往下滑，另一个……钻进了他的裤腰，贴到了他的某个部位上。
　　两声极为惨烈的哀嚎响起，惊飞了树上的几只肥肥胖胖的麻雀。
　　几个热心人跑进胡同，就看见过一男一女在地上打滚。一个肉饼摊子打翻在地上，肉饼滚了满地。
　　有胆子大的上前把男人扶起来，就看到他满脸黑灰，嘴唇和一只眼睛周围都是燎泡，周围好些人都笑了起来。
　　那胆大的小伙子拉了男人腰上一条黑乎乎的手绢给他擦了擦脸，就看到被黑灰掩盖的两个字——拐子。
　　小伙子一个机灵，手上一松，又把人摔到了地上。
　　此时人群中有几个人纷纷倒下，手里都捏着肉饼。
　　有脑子转的快的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圈人浩浩荡荡，抬了两个拐子去了衙门，一路上少不得再暗中踢上几脚掐上几把，那肉饼和吃了肉饼的人也被抬了去当做人证物证。
　　隐去了身形的两位见了，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赤鳞又领着小翠跑到郊外去玩了一阵，见天色已晚，才打算回去。
　　小翠见赤鳞还往城里走：“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回去啊，门是不会跟着我们移动的。回去的时候，还得走那个门的。”
　　小翠惊了：“可是现在已经关城门了，你打算怎么进去？”京都的城墙可不是小妖可以随意穿梭的。
　　赤鳞当即脚步一滞——糟了，和小翠一起出来，太高兴忘了这茬了。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拉了小翠上了毛驴，往山上奔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去借住吗？”小翠已经在脑子里面翻找，有没有什么远方亲戚住在这京城附近了。
　　赤鳞兴高采烈地回答：“不是的，我三天前开后门就开在这山上，前门走不通，我们可以走后门啊！要么再回去从里面关上，要么有人从里面再开到别的地方，否则门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的。”观里只有青鳍和观主在，都是不爱出去的，那门肯定还在！
　　此时，云深观内，一只手拉开了后门，看到了门外的山石，摇了摇头。
　　“真是不了解赤鳞是怎么想的，作为一条鱼，难道不应该多往有水的地方走一走吗？为什么总是跑到山多的地方去呢？”
　　倒是难怪他会找了一块玉石做媳妇儿。
　　青鳍关上门又再次打开，一个海浪打了进来，把门内的青石地砖打湿了一大片。
　　青鳍满意地拿起地上一个被海水带进来的大河蚌闻了闻：“味道不错，今天晚饭的食材就在这里选吧！”
　　一阵青光闪起，青鳍已经原地消失。
　　无知的赤鳞还在带着未来媳妇往后门所在地赶路。
　　“赤鳞，你不觉得，这路上的雾气太浓了吗？”浓的已经要看不见路了，小翠轻轻打了个哆嗦，她本体是一块红色翡翠，不畏寒暑，此刻却觉得遍体生寒，这雾中必然有问题！
　　“哦，我借了阴兵道，马上就到了！”就在赤鳞向小翠解释的时候，乌云踏雪脚下一顿一偏，走上了一条岔路。
　　一条驴是很孤单的，每天看到一对小情侣的驴是尤其孤单的。
　　哼哼哼哼哼哼。
　　等到乌云踏雪停下的时候，赤鳞和小翠惊讶地发现，这不是他们远远看到的京郊的山，而是一处悬崖。
　　只有一条小路，勉强可以让一个人通过。
　　赤鳞惊讶地跳下驴来，四处查看。山中风沙四起，倒像是西域那边的样子。
　　“我们……”大概迷路了。赤鳞回过头去，正要让小翠拿出铃铛来召唤青鳍来领他们回去。就看到一只鬼手拉住了乌云踏雪的缰绳，猛地向山壁内拽去！
　　坐在驴上的小翠已经快要贴上山壁了！
　　赤鳞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把小翠拉了下来，那驴子已经被整个拉进了山壁里，只有一条尾巴在山崖上一甩，随即也进了山壁。
　　“好险！”那只手看上去应该是只厉害的千年恶鬼。赤鳞虽然已经一百多岁，但是有三十多年都是在当宠物鱼，可不确定能在带着小翠的时候打得过对方。
　　小翠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本事低微，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摔倒在地上也不起来，忙不迭地用双手握住铃铛摇了起来。
　　天外传来一声轻笑，一只裹着青色袍袖的大手伸了过来，抓起赤鳞和小翠，消失在空中。
　　“哇——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一眨眼就到了云深观中，小翠心里一松，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歪在躺椅里的任瑚叹了口气，把变成大红鲤鱼的赤鳞放到了她的怀里给她抱着：“没事的，你现在安全了。你们去的是邺中鬼王城，那里对恶鬼管束很严格，血食都不让吃，更不能吃人不能吃妖，恶鬼们也就是趁着空隙弄点野味来吃一吃，还遇不到大的。结果看到好大一头肥驴，可不是要赶紧抢走吗？”
　　真是一对儿傻孩子啊，真般配。居然敢由着驴子瞎跑，真把你们送到哪个荤素不忌好血食爱精气的老妖怪手里……任瑚推测了一下，发现大概只能拿小翠的原身雕个红鲤鱼当成纪念品了。
　　小翠听了这话，知道之间只是看着惊险而已，哭声渐渐小了，抽抽噎噎地向任瑚道谢。
　　“没事儿，我就是损失了一头驴而已，还未必会损失。你们两个倒是做了些蠢事，只是罪都受了，应该也吃一堑长一智了，既然这样，我给你们加深一下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