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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任瑚的多年损友兼好友第五幽的番外一

      陈二姐是陈卖糕家的女儿,十五岁上到了刘贵刘官人府上做妾。
      此时,刘家尚且还算殷实,刘官人性情温和,没有儿子的大妇王氏也不苛刻,日子还算得上不错。只是。刘贵时乖运蹇,既没有读书的天分,也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家事便一日不如一日。
      过了一二年,刘家家底渐薄,便从原来的三进院儿搬到了小小的三间房中。
      陈二姐心中忐忑,只担心自己有些冲克刘家,服侍得越发尽心。

      这一日,刘官人带着妻子去了丈人家,留下陈二姐独自看家。
      及至点灯时分,陈二姐正在灯下打瞌睡,只觉梦中吵吵嚷嚷,极不安稳。
      被吵得醒来之时,她才知道那是自家夫主正在门外敲门的声音。

      忙忙去开了门,刘官人先递过一大袋钱来,足足有十几贯。
      早知家中萧条的陈二姐颇为惊奇:“官人何处得来这些钱来?”
      刘贵之前正好喝了些酒,又生气陈二姐方才应门迟了,有意吓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把你典了出去,这些便是你的身价。”
      此时常有典妻典妾之事,便是把自己的妻妾卖给别人几年,到时候有钱便来赎回,无钱妻妾便归了别人。

      陈二姐心中一惊,因着刘贵与王氏夫妇待自己不薄,断断不应该做出这等事来,又想到市价典妾也要五七十贯,便是典卖也不会如此贱卖,想来只是说笑。
      只是她心中到底忐忑,便追问道:“即使如此,为何不先告诉我父母一声?”
      刘贵借着酒力胡说:“实在是没法子,等你明日到了那家,我再和你父母告罪吧……”
      随即倒在床上,偷笑不止,一时间酒劲冲上头顶,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陈二姐正是心如乱麻,突然脑袋一晕,眼前一黑,竟是软倒在了地上。
      不多会儿,陈二姐又睁开了眼睛,原本俏丽的杏眼如今吊着眼尾,竟是像一对儿小小的菜刀一般。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神色逐渐清明。
      看到床上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刘贵,她嫌恶地撇了撇嘴,也不帮着他脱衣换鞋,自顾自往厨下去了。

      刘家到底原先也曾经阔过,并没有那些在吃食上扣扣搜搜的习惯。
      陈二姐在厨下翻出来王氏特意给刘贵留下的两只卤鸡腿,又拿了些陈二姐精心做的小菜,盛了好大一碗白米饭,便坐到灶坑前惬意地吃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清醒过来的陈二姐尖叫着。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动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在用我的身体?
      吃得正香的“陈二姐”嘴里含着饭,发出古怪的咕哝声,听不出来是诅咒还是嘲笑。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是鬼啊!”
      “陈二姐”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饭,慢条斯理地回答了身体原主的问题。
      话里的满满恶意让陈二姐感觉自己打了一个激灵,不敢再说话了。

      随手把用过的碗筷扔在灶台上,“陈二姐”开始干活。
      她似乎是歪着脑袋,陈二姐的视野都是歪的——此刻,陈二姐只有眼睛还能看到外界,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陈二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女鬼用着自己的身体忙忙碌碌。
      她先是把门窗都锁得好好的,还找了根棒子把有些松脱的大门堵得死死的。
      堵完之后,她尤嫌不足,还侧着身子撞了好几下,把大门撞得咣咣作响。
      确定撞也撞不开之后,她对着床上的良人冷笑一声,反身进了厨下,拿了把八寸余长的解手短刀出来,窝在椅子上嘿嘿冷笑。
      你这孤魂野鬼想要做什么?

      陈二姐在脑海里拼命尖叫:“不要杀他!”
      她听到脑子仿佛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满怀恶意:“哦?你居然想要他活着?他刚刚说了,已经把你卖掉了,这一堆子铜钱,就是你的卖身钱。可怜啊——你原本虽然薄命些,做了人妾室,好歹主家也算宽厚,家里人也能看护着些,偏竟是被人卖了去!你知道那买主是圆是扁是老是少,是疯子还是傻子,是千里之外还是深山野林?你怎地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恨这卖了你的人吗?”

      陈二姐被对方的假设吓得心里发凉,又想到自己已经被野鬼占去了身体,竟是连那艰难日子也没有了,忍不住啼哭不止。
      “我又能如何呢?最多今晚去邻居家里借住一晚,明早趁早回家去,求父亲和夫主商量罢了。他便是卖了我……我家里人最多只能把我赎回来,也不能说他就是不能卖我……只是……你也不能杀了他啊……”
      况且,说不定只是说笑而已呢?官人平时也是时不时说些笑话的。

      呵呵,还的确是。
      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这件事情送了命,然后害你送了命,再然后害一个巧合带了十五贯钱在身上的陌生人送了命,最后害岳父家的老家人送了命,自己老婆还被杀了自己的凶手抢回了家。
      啧啧,真是嘴贱害人害己的钻石级标准典范。
      某个曾经热爱看书的女鬼摇了摇头,决定少打击一点陈二姐。
      无他,她要是不来的话,这姑娘实在是冤屈坏了。

      把铜钱提到刘贵脚下放着,觉得某个乌鸦嘴应该受点教训的鸠占鹊巢的某鬼转身又去了厨下,不多时拿了一大碗水出来,给刘贵灌了下去,碗随手扔在了床头矮柜上。
      这是、这是刷锅水啊……
      而且、你碗也没刷呢……
      陈二姐见刘贵被灌得直翻白眼,有心阻止又害怕,端的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诸般事情做完,“陈二姐”慢吞吞对原主说道:“我用了你的身体,便给你点好处。等下会有个偷儿过来,我在这里把他吓走了,明日你拿这件事邀个功,想来有些转圜余地。”
      这对自己确实是有好处的,只是这鬼为何要这么做?
      陈二姐战战兢兢问:“不知道,仙长为何要帮我?”
      “陈二姐”的语调依然不变,慢吞吞,冷冰冰,不似活人。
      “我不是仙长,孤魂野鬼一个而已。你叫我幽娘好了。我如今帮了你,你要做十年善事还我的恩情才好,还要每年上中下元和年下给我上香做酒菜供奉。”
      做鬼真是太糟心了,只有某些特定的日子才能吃到东西,还要和别人一起抢。
      偶尔遇到尸体和时运低的家伙能附个身,还要做到神不知人不觉,也不是每次都能吃好喝好住好。
      不如找点别的路子。
      某鬼漫不经心地预定着未来的厨子之一。
      顺便让厨子去做善事,自己也能分润一二。
      毕竟,能被我附身的人离死也不远了,我帮她解了危机,可是救下来一条人命不是么?自然应该有点回报。

      这意思,竟是不要长久占据我的身体么?
      陈二姐觉得心里安定了些,忙不迭地同意了,赌咒发誓,必然会说到做到。
      若是这样就可以把这个鬼……阿不这位自称幽娘的仙姑送走,陈二姐实在觉得这些事情容易极了。
      若是她现在就离开,她还愿意再去庙里烧香还愿十年。
      陈二姐自觉自己胆子也算是不小,平时里里外外的做活儿,也有着一把力气,完全可以自己把那偷儿抓住,并不需要一位仙姑帮忙。
      她大着胆子开口道:“不如,我自己来?”
      一声哂笑先传进陈二姐脑海里:“你?腿都是软的,还是在一边看着吧。”
      说完,幽娘便自顾自去睡了。
      及至三更,门外忽传来一阵声响,似是有人蹑步而来。
      幽娘低低冷笑一声,身子轻巧弹起,碎步疾行直至窗边,身形悠忽如鬼魅一般,竟是没有半点声响。

      有人推了推门,发出咣当一声响,门扇鼓起来一些,又慢慢落下。
      刘官人依然酣睡不知人事,甚至还在梦里吧唧着嘴巴。
      他的脚前,那十五贯铜钱在油灯下堆成黄澄澄一大堆,看的人心里痒痒。
      门外那人又连着推了好几下门,方才住手,随即又有一阵细碎声响传来,似乎是脚步声,一路向着窗子近了。
      一只粗糙黝黑的手从窗子上的破洞里伸出来一截,晃了晃窗框,又上下舞动了几下,随即前伸一截压在墙上,一个带着条油渍麻花的破头巾的脑袋伸了进来。
      陈二姐正在心里吸气,幽娘已经是一步向前,劈手一刀,就把那人的手臂扎在了墙上!
      八寸长的尖刀,足足扎进墙里将近三寸!

      那人疼的一声惨叫,声音凄厉异常。
      他正要叫第二声,幽娘已经抄起旁边一根木棒,狠狠打在了他脑后,那人身子一抽,就软在了窗台上。
      幽娘绕着他转了个小小的半圈,确定他应该可以这样过一夜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拿起棒子,没头没脑地打了他一顿,劲道倒是不大,只打得这个小贼鼻青脸肿。

      “这……这是做什么?”陈二姐战战兢兢地问。
      这位仙姑……原来……这么厉害吗?
      “伪造证据啊,不然,你要怎么解释你的准头那么好?”幽娘似乎是笑了笑,随即自顾自去睡了。
      只留下陈二姐一夜不能闭眼,纠结得肠子都要拧成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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