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之干戈起》醒笔

5、南枢灭亡

　　这日，典城遥望羲军熄灶撤军，无不欢喜雀跃，南枢王大喜，欲大摆宴席，受大臣劝阻，劝其应静观几日，第二日，禹军援兵到达典城东城门。
　　南枢王喜不自禁，击掌道：“公子域必然是见援兵已到，便不恋战，是以撤军，快请援兵将军入城。”
　　有大夫道：“君上，恐防有诈。”
　　南枢王道：“算算时日，禹军这时也该到了，且公子域既已退兵，怎会有诈，难道让寡人拒禹军于门外？”
　　于是，典城开城门，迎接禹军，然而，禹军刚入城便杀城门守卫，迅速占领城门，而后，羲军自典城东边树林冲出，典城始料未及，就此失守。
　　原来，禹军竟是公子隐的北枢军假扮，此战中，北枢军原是追随在羲军之后，羲军夺一城，北枢军占一城，是以他人均以为北枢军在羲军之后，而不料北枢军早已绕道，并伪装禹军援军，前往典城。羲军假意撤军，实则进入东边树林埋伏。
　　至此，公子域与公子隐已占据典城，静待真正的禹军援军前来。
　　次日傍晚，公子弥带着禹国十万大军到达典城时，他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连夜赶路，却终归晚到一步，城门上挂着南枢王的尸首，赤裸裸地宣告来人南枢已灭。
　　禹国大将祁勇得知典城已被占，有退兵之意，虽说禹国有五万大军，城内仅有两万羲军和几千枢军，但禹军数日奔波，将士疲乏，城内将士却精神抖擞，以疲惫之师攻其强盛之兵，着实不妥，更何况典城易守难攻，强行攻城，即便攻下亦损耗颇大，为他国而战，实无必要。
　　公子弥看了看祁勇的神色，已然猜到他的想法，但他心中不甘，向祁勇道：“将军，杀父之仇，亡国之恨，弥不甘，请将军允我明日向公子隐挑战。”
　　祁勇想着公子弥是个将才，此次行军，北枢军多次在沿途侵扰，至夜便已火箭袭营而不攻营，以致大军难以成眠，公子弥识破其意不过是想拖延援军前进，便令两千人先行，埋伏于大军两侧山中，果不其然，歼灭了前来袭营的数百人，祁勇想南枢国既已被灭，能夺回甚好，若不能夺回，招揽公子弥亦可，此时不妨卖他个人情，稍待两日，也无不可。
　　“这是自然，我已派人回禀君上，大军会在此稍待两日，等候君上旨意。”
　　次日，公子弥只身前往叫阵，“公子隐！可敢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公子隐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的公子弥，笑道：“本公子为何要与你决一死战？”
　　公子弥：“公子隐，你可是怕了！”
　　公子隐哼道：“怕？我在此亦可夺你性命，何必自降身份与你这亡国竖子一战。”言罢取一弓箭，引弦拉弓，飞箭一出，直直奔向公子弥，被公子弥一剑格开！
　　公子隐收手，悠然道“公子弥，若你愿降，本公子可赏你一府邸终老，否则，两日后我北枢军抵达典城，两面夹击，届时尔等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此后，公子弥不论如何叫阵，公子隐皆不理会，若公子弥言辞过激，公子隐便以箭还击。
　　这晚，公子弥在帐中苦苦思索，欲破敌而无法，祁勇走近帐中道：“公子，君上已有回信，吾等明日将拔营回国。”
　　预料之中的消息，公子弥默然，祁勇劝道：“公子乃可造之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若与我一道回禹国，他日定有复仇之机。君上命末将转告公子，若公子到禹国，必将盛情款待。”
　　次日，禹军拔营撤军，公子弥勒马回首，拔剑指向典城，瞬息后腕间一转，将剑投掷在地，一半剑身直直没入黄土，而后纵马转身，随禹军而去。
　　是夜，羲军与枢军在典城内摆下庆功宴，宴散后，两位公子半倚案上闲聊。
　　公子隐开口问道：“虽说此次禹国有五万大军，但毕竟数日奔波，将士疲乏，未尝不可一战，以你之能，大败禹军也不是不可。”
　　公子域道：“典城之势在于易守难攻，交战则未必有胜算，且敌方仅五万大军，胜，于禹国无大损，无需添无用之损耗。“
　　公子隐点了点头，按下此话不谈，想起一事，问道：“我听闻你曾中毒，昏迷不醒，是何方刺客竟能暗算到你？”
　　公子域饮酒不语。
　　而为公子域倒酒的白元，忍不住回道：“此刺客我见过，那可是个女刺客！”
　　白元与黑汲都为公子域侍卫，黑汲在暗，护公子安危，白元在明，掌公子域内外杂务，在之前的战事中被乱箭射中左腿，留在后方的枢军中养伤，得知公子已攻占典城，便动身寻去，今日刚到典城，听闻公子中毒，险些丧命，便气势汹汹地前往居冉处寻那名刺客，未进其门却已被房中乱局吓到，只见一女子抱着头四处打滚，居冉竭力想要制住她，撞翻了案几，倒了药汤，撒了箱屉，居冉好不容易抓住其双手扣在身后，见到白元，立马求援道：“快！快！敲晕她！”
　　白元走近，劈掌一击，她立即倒在地上。
　　居冉松了一口气，看向满地的狼藉摇了摇头，白元看了看那刺客，如今已被洗去伪装，换了女装，一身淡蓝深衣，身形极瘦，观其面倒是一位清丽佳人，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孱弱不堪，白元忽然想起这刺客最后还是救了公子的，此等状况，原本对其的怒气便不觉消了一半。
　　白元坐下帮着居冉收拾药材，问道：“这……她是怎么了？”
　　居冉叹了口气道：“我亦不知，正常时倒也正常，但时不时就似这番喊头疼，偏偏药石无灵，安神汤，止痛丸对她均无效，连迷魂散亦无济于事，只得取绳索缚之，直至上回公子前来，她也如同今日这般，我欲取绳索缚之，公子一掌将其劈晕，倒也免了她如此痛苦。”
　　白元奇道：“居冉也无法医其症？”
　　居冉摇了摇头，道：“只得回上都请家师相助，此症着实诡异，前几日还能与我说话，这几日已经连我都不识了，只得一遍一遍给她解释，唉，军师与我还未从她嘴中问出什么，她倒是日日问我等是何人，仿佛我等才是那天天受审的刺客。”
　　回想起来，白元愈发觉得诡异，此刻公子隐询问，本就话多的白元忍不住将刺客如何下毒，而又为公子解毒，刺客又如何疯癫的事说了出来。
　　公子隐有些惊奇：“冒死行刺下毒，却为求生而解毒，竟有这等刺客？？”
　　“可不，隐公子，更怪的是，居冉称，此女有疾，几番昏迷转醒，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了。”
　　公子隐笑道：“呵！莫不是贪生怕死，装糊涂罢！”
　　白元酒也不倒了，坐到公子隐旁边道：“我也是这样想，但有谁能在居冉面前装病呢？居冉言此女确实有疾，但需回上都请教彭南子。”
　　白元正待滔滔不绝地与公子隐细数女刺客的诡异之处，公子域听他开始夸大其词吗，无奈地咳了一声。
　　白元听闻，摸了摸头，回到公子域身旁。
　　公子域举杯对公子隐道：“女刺客之事暂无须多虑，今日禹军已退，后日我将启程回羲国。”
　　公子隐笑了笑，举杯回道：“此次得君全力相助，隐感激涕零，待君回国，隐有大礼相赠！！”
　　第三日，羲军启程回国。
　　居冉与刺客同乘一车，此时女刺客还是昏睡，居冉坐在一旁，执其手把脉，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摇头叹息，而正巧，女刺客从昏睡中睁眼，便看见居冉摇头叹息的情形，这几日，她每回醒来所见到的人都是他，已是十分熟稔，见此情形，她抽回被居冉抓着的手，坐起身来问道：“莫非我时日无多？”
　　居冉摇头，女刺客追问：“那你为何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居冉回道：“你脉象奇特，在下只是惭愧自身学术不精，见识浅薄，此时竟是束手无策。”虽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居冉自小师从彭南子，学医十余年，虽说不能医治所有奇症，但第一次遇见药石无灵，令其束手无策之症。
　　女刺客瞅了瞅他，发觉他垂眸不敢看她，面上真真有愧色，不由笑了起来：“竟不知你如此呆傻。”
　　居冉被笑得不明所以，问道：“何出此言？”
　　她转了转眼珠，道：“若两人重伤垂危，仅可救一人，但救一人必舍弃一人，你可会弃一人救一人？”
　　居冉道：“会。”
　　“既是如此，术业有专攻，你可接断骨，治刀伤，精于外患，不精百毒内伤，无法医治，何须有愧？”
　　居冉一愣，而后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虽为救一人而弃另一人，但仍心存自责，自省于身，精益琢磨，或可得同救两人之法，若因不能而不自省，虽无错，但不思进取亦是过。”
　　女刺客挑眉，讶异其心性如此耿直单纯，但笑不语。
　　居冉却想起她的失忆之症，问道：“你怎知我精于外患？你会医道？”
　　她坐起身，揉了揉双腿道：“你是随军医师，自然多治外患，其次医帐内药材，医书，多为外伤所涉。”而后平静地看着他：“至于是否会医道，或许吧，你的那些医书和药材，我似是颇为熟悉。”
　　听闻此言后，居冉愣了愣，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一时不知如何回，静默一会儿道：“待回到上都，我请家师为你诊治，他定然能知你的病症。”
　　女刺客听后疑惑道：“上都？”
　　居冉见其疑惑，解释道：“上都乃羲国都城，此刻我等正随大军归国，昨日刚过萧水，再过半月，便可抵达上都。”
　　女刺客面色迟疑：“那，你们要如何处置于我？”
　　居冉道：“你既救了公子，军师说保你性命无忧，公子即便是看在军师的份上，亦不会与你为难，此行你与我们一道回上都，待家师为你诊治后再行打算。”
　　女刺客点了点头，放松心神，一时睡意顿起，又昏睡了过去。
　　这几日女刺客渐渐忘了前事，连带性情也开朗起来，话也多了不少，竟会打趣起他来，居冉心知她在担忧着她之后的处境，但也不会去告诉她她所忘记的军师对她立下的士之誓。
　　嗯，毕竟她也没问，不能算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