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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子中毒 ...

  •   隶然子定了定心神,道:“莫慌,可知公子是如何中毒的?公子与将士同食同饮,未有特殊,纵然是将毒下至送到中帐的食盒中,今晚我与公子同食,为何我安然无恙?”
      居冉思索一番,道:“若欲施毒,不外口,鼻,伤三法,公子无伤,进食无毒,这……”
      居冉看向帐中的灯盏,此时灯芯已烧了半截,余下黑色灰烬在盏沿,居冉靠近灯盏,发现灯盏座上有数个蓝色圆点,几不可见,他惊疑不定,道:“家师曾言有一种毒,其药有两味,分开无毒,倘若共存却是有毒。而其中有一味药,形如烟尘,色泽碧蓝,故名为蓝若,遇水则融,遇火而发,发则无色无味。刺客将蓝若滴入灯芯顶端,在饭菜中下另一味药,故而军师未中毒,公子中毒,若非此时灯芯顶端已烧成灰烬,此味已散,军师亦将中毒。”
      隶然子看向灯盏,问道:“既知是何毒,可有解?”
      居冉惭愧地摇了摇头道:“另一味药极为难得,故此毒难制,亦未曾有解。”
      这时,帐外士兵的报信打断了谈话。
      “军师,夏郢将军遣属下来报,今日东帐起火处,发现两名被缚的炊营兵和一名昏迷不醒的探子,炊营兵称有人打晕了他们,直至被火势惊醒才大声呼救,而昏迷不醒的正是探子西未,夏郢将军正在审问西未。”
      “可有审问出什么消息?”
      “西未一直神智不清,暂未有结果。”
      隶然子思索片刻后,令其将探子西未带到此帐中。
      再次睁眼,她头疼欲裂,全身趴伏在地,身上的鞭伤令她全身颤栗,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站的三个人。
      一个身披黑甲的青年,剑眉俊目,头戴墨盔,手持配剑,正对她怒目而视,她想起这是刚刚鞭打她的人。
      黑甲青年身旁站着一青衣男子,身形消瘦修长,蓄有短须,一派儒雅气度,其双眼深邃,仿佛洞悉了一切,令人望而生畏,又似一波清潭,平静无波,而此刻那双眸正细细打量着她。
      离她最近的这个男子,一身白色深衣,长发均用已白巾缚于头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正蹲在她眼前,神色肃然地用左手在她脸上按着,捏着。
      她皱眉,正想说话时,白衣男子已收手起身向青衣男子道:“是易容而非真容,若要卸下,须配药剂。”而后顿了顿道:“此人是女子。”
      听闻此言,隶然子脸上看不出神色,夏郢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是西未被敌军收买而行刺公子,想不到竟是女子假扮,他斥问道:“你是何人派来行刺公子,从实说来,否则就不是鞭刑伺候了!”
      她费力的从地上忍痛爬起,只手撑在地上喘息,不言。她想着他的话,回忆起了前事,是了,她们潜入军营,下毒毒杀公子域,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何她想不起来了,对,她,她还有一个同伴,她的同伴是谁?为何记忆如此模糊,为何想不起来?
      夏郢见她眉头紧锁,面色彷徨,知她定有隐瞒,拔剑横于其脖间。
      “你若再不交代,我立即叫你人头落地!”
      她浑身一抖,却仍一字不发。
      正在僵持中,屏风后传来了动静,三人不约而同地走向屏风内,见公子已吐了一口黑血,脸色苍白,形势愈加不容乐观。
      这时居冉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意动。
      隶然子察觉,问道:“居冉,你可是想到什么?”
      居冉点了点头,道:“有一法,听闻枢王宫内有一国宝,名唤天火琉璃,有通筋骨,驱百毒奇效,若将其取来,或可救公子,但不知传闻真假。”
      夏郢惊喜道:“由典城至枢王宫,若昼夜不歇,纵马急奔,三日可来回,我这就命斥候前去,不,我亲自去!”
      “天火琉璃并不在枢王宫。”屏风后传来公子侍卫黑汲的声音:“数年前枢王已将其赠予公子,但公子并未将其带上。”
      若是如此,天火琉璃还在羲国上都,而三日绝不可能来回上都,众人都意识到这点后,帐中陷入静默,随公子南征北战多次,未曾有一刻如此时般绝望,典城攻不下无关紧要,战败亦无关紧要,但公子域的生死,关系到羲国之命运,关系到追随他的众多谋臣将士,若公子域一死,多年来的经营都将化为泡影。
      被众人遗忘在一旁的女刺客,却忽然抬头看向他们。
      夏郢察觉了她的目光,见其似有喜色,以为此女正为行刺成功窃喜,怒从心起,转身拔剑横在她脖颈上,道:“我这就杀你为公子报仇!”
      她一惊,紧抓着夏郢的剑,急道:“我能救他!”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夏郢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却也停了手:“此话当真?”
      她深吸了口气,硬声道:“是!我能救他!”而后她看向隶然子,她直觉他是这里唯一能做主的人,“若我救了他,我如何相信你们不会事后加害于我!”
      夏郢的剑逼近:“你以为你还可以谈条件?”
      女刺客此时倒不怕了,冷笑:“如此,你大可杀了我,让你们的公子替我陪葬!”
      “你!”夏郢怒急,手中的剑有些颤抖。
      隶然子默默地打量着女刺客,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真假:“那你待如何?”她锁眉不语。
      隶然子看她不语,温言道:“女郎,如今你已在局中,若不救公子,必死,若救公子,我等又是背信弃义之徒,你也必死,何妨赌上一赌,我愿以士之名,与你立誓,若你救了公子,隶然子不但保你在此性命无忧,且愿为女郎做一件事,但此事不得不利公子。”
      他的声音平淡,却每一字都清晰地戳中了她心中所有的求生之念,而那个承诺,仿佛一个巨大诱惑,让她打消了所有的迟疑。
      以士之名所立誓言,对各国士大夫而言是极重的,两百年前,幽国曾是小国,附大国以求相安,直至方契子得幽王重用,变法迁都,富国强兵,攘内安外,远交近伐,灭了两邻国,自此幽国名列八国,更有比肩羲国、禹国两大国之力,然方契子曾受瑟国国君之恩,曾立誓此生不做不利瑟国之事,而灭瑟国时,瑟国国君于城墙上被俘,他质问着身前的方契子:“方契子真是无耻小人,听闻你在幽国推崇信义之道,士当守诺重信,言之凿凿,如今寡人问你,你可还记得当日之恩,昔日之誓?你自己背信弃义,却向国人宣扬信义,荒唐至极,可笑至极呀!”方契子默然,他在城墙上遥望着远方,而后仰天长笑道:“既已违誓,吾必践之!”本已功成名就,自此可享高官厚禄的他自城墙上一跃而下,当场身死,此举震惊天下,为全方契子之义,幽王立信义碑,有背信者,不予入仕,仕不守诺,轻则削职入狱,重则以死谢罪。有此先例,士则不轻易在人前立誓,否则若有违誓,将被逼自裁。
      是以隶然子愿立此誓,已是极大诚意,女刺客静默了一会儿,道:“我需要十味药材,我配药时,任何人不得近身。”
      隶然子应允,令居冉带她去取药。
      夏郢在医帐前踱步,见居冉出来,上前问道:“她可真会配药?”
      居冉有些迟疑不定,道:“她取药、辨药手法娴熟,应当是懂药之人,但她所取药材……”居冉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吧!”
      过了半日,女刺客终于出了医帐,在易容面色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其手端着一碗正冒热气的药,等候在账外的居冉与夏郢上前,居冉接过药碗,正待细问,女刺客竟直直倒下,被夏郢接住,一看,她已昏迷不醒。
      居冉把了把其脉,眉头紧锁,道:“暂且将其置于医帐内,我先去救公子。”

      第三日晚公子域醒来时,一眼便见到了欣喜的居冉。
      “发生何事?”公子蹙眉问道。
      居冉向公子解释着此三日发生的事情,隶然子与夏郢得知公子醒来后匆匆赶来,见公子安然无恙,两人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上前拜见。
      公子见到隶然子,问道:“我昏睡了两日,公子隐可有消息?”
      隶然子道:“回公子,公子隐昨日送来消息,明日可到。”
      公子颔首:“既如此,按计划行事,刺客之事待战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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