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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微风渐起 ...

  •   忘戈与东璧辞别后,没有立即坐车回公子府,而是在巷中闲逛,不一会儿,又见到了那落魄学子,他正坐在路旁一石阶上,拼凑这一堆杂乱的竹简残片。
      塞渊正细细地分辨这竹简上的字句,将其一片一片按顺序在衣摆上排好,忽然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他疑惑地抬头,便见一清瘦少年站在他的身前,目光柔和,带着善意,令人心生好感,他收起竹简,站起身来向他作揖,问道:“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事?”
      这少年自是忘戈,她微微一笑道:“我名吴戈,听闻先生在坊间自荐,有富国之才,不知是否有幸,邀先生闲谈片刻?”
      塞渊这几日刻薄奚落之言听得多了,第一次受这般礼待,虽是一看起来比他年幼的少年,也不禁喜不自胜,他挠了挠头,露出了几分憨厚的神态:“既诚心相邀,塞渊敢不从命!”
      忘戈带着他进了另一家食肆,为他点了酒菜,这塞渊虽是落魄,言谈却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拘谨,也因忘戈的礼待,他也毫无保留地与她畅谈。
      他生于羲国乡野之地,家境在当地也算殷实,父亲乃当地乡长,十岁时有幸得遇良师,随师游历各国,后于幽学宫求学三年,三年前父亲过世,归家守丧,出丧后听闻羲王求富国之策,便凑了盘缠前来,想一展所学,为国效力,却不曾想,才不过三日,盘缠用尽,却连那贤谈居也不能进。
      “渊兄可知富国之策争端来由?”
      “吴弟所说,可是公子域与公子胜之争?这几日虽落魄,但也道听途说了不少。”
      忘戈点了点头,“不知渊兄更看好哪位公子?”
      “两位公子各有其长,若仅论这富国之策,公子胜更占优。”
      忘戈有些疑惑:“渊兄不知两位公子所施行之策,却能断言公子胜更占优?”
      “在下浅薄之见,吴弟莫笑话。公子域乃兵家之帅,这治民不同于治兵,治兵讲求令行禁止,一令而行三军,但治民更重因地制宜,如羲国之疆广,非所有田地可用于农耕,也并非所有田地均为良田,若以一税而征,良田者多粮,易成好逸恶劳之习,贫田者少粮,伤民而生民怨。法令之繁杂,远胜于军令。故治民之本,在各地县丞,这百吏经营之事,自然是在朝的公子胜占优。”
      忘戈本念在这学子令她得了白元的十金,如今这般落魄,想赠些金助他一把,但见他侃侃而谈,心中有了些主意,若向公子域举荐他,以他之才,或可得重用,立下功勋,再借他之口向公子域求取天火琉璃,说不定能成,即便不成,她也无什么损失。
      想到这,忘戈便道:“我听闻昨日渊兄与公子胜门客起了争执,此时若想得公子胜重用,恐是不易。”
      “这也正是在下所忧虑之事,昨日着实有些鲁莽,这上都之行,恐是白费了。”说着塞渊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失落。
      “那渊兄不如试试公子域这方,虽法令之繁杂远胜军令,但公子域既能百战百胜,未必不能处理这繁杂政令,且公子胜虽在朝经营多年,但与贵族世家牵连甚多,这未必是富国之策的助力。”
      听忘戈这般说,塞渊心中也有了思量,问道:“吴弟可是公子域一系?”
      忘戈笑了笑道:“渊兄睿智,不过我乃一介无名小卒,不能保渊兄可见这公子域,但递些策论还是能做到的。若渊兄有意,可予我策论,在这旅中稍待几日,静候佳音。”
      塞渊有些犹疑,陷入沉思,忘戈取出一锦囊,内有五金,置于桌面,塞渊见了一惊,面色疑惑:“吴弟这是?”
      “这五金本就是要予渊兄的,说起来这金还与渊兄有关。”忘戈便说了三日前小儿一事,塞渊听了也是一笑,“想不到被吴弟撞见了,真是惭愧。那日我所捉的人质小儿未与其它小儿一同戏弄与我,我见他应是明理的,便试了这一招。否则也未必能保住我这简书,这简书本是想呈给公子胜,可最终还是毁了。”
      “千里求学多年,所求得是一展所学,建功立业,何必因一时之势一时之策而止,渊兄雄才大略,买份空简书,再写一篇便可!”
      塞渊似是被这话鼓舞,饮了一大口,起身道:“蒙吴弟不弃,渊又岂能畏手畏脚,既是为公子域献策,这策论便是要重写的,请吴弟稍候!”
      说罢令小二取了笔墨和空书简,便开始下笔,忘戈耐心待他写完,一个时辰后,塞渊将书简交予了她。
      而后塞渊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道:“吴弟今日之恩,赛某没齿难忘。”
      忘戈拦道:“不敢当,不过举手之劳,若有来日,渊兄功成,或许我还需渊兄提携助力。”
      塞渊大笑道:“若真有那一日,渊定衔环以报。”
      此时已近申时,忘戈与塞渊告别,先行离开,持着塞渊的书简走出食肆,想着要如何将这书简交予公子域,若是直接递,先不说能否到公子域的手中,即便他收到了,以她的身份,公子域未必会看,不如去找小公孙试试……
      正思量间,不觉撞上了一人,正想要致歉让路,却被捂住口,一晃而过,她就已被强制拉进了身后的一个隔间。食肆内人来人往,喧闹之间,也未有人注意到这一动静。
      忘戈两手被身后人制住,被迫坐于席垫上,看着对面的青年男子。这青年男子衣着华贵,面容俊美,一双凤眼透露些许狂傲之气,此时一手扶着下巴坐在对面注视着她。
      只见他从袖中取了一块竹叶状白色玉珏,晶莹剔透,道:“女郎可认得此物?”
      忘戈皱了皱眉,虽有些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看过,又听这人对她的称呼,显然不是她认识的人,但这玉珏?形势未明,忘戈只能不作反应。
      那男子见忘戈望着玉珏不说话,又道:“若女郎不再反抗,我便让手下放开你。”
      忘戈这才点了点头,身后人果然也松了手,她正了正身子,道:“这玉珏你从何而来?抓我又是为何?”
      男子见她承认认得这玉珏,笑了笑,便道“女郎莫怪,只是女郎周身有人监视,在下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空子。至于这玉珏,是女郎的师兄托我探问女郎的消息。”
      她的师兄?忘戈心中一惊,面色却冷淡:“我师兄在哪?”
      男子却不答,反而问道:“我听女郎师兄所言,女郎刺杀公子域失败,九死一生,若未死,定是被困于公子府中,但就这几日看,似乎并非如此,女郎不但出入自如,”说着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简,继续道:“还为公子域鞍前马后地招揽贤才,若是女郎师兄得知此事,不知作何感想。”
      这人的意思是想要威胁她?他以为她背叛了她所谓的师兄,投靠了公子域?等等,必然是她有令他威胁的价值他才这么做,但是她身上又有什么事他可图谋的?
      于是忘戈目光闪了闪,却也一脸镇定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男子低头浅笑,又道:“又或是,若公子域得知你是禹国的细作,还会容你这般出入自由吗?”
      禹国?她是禹国细作?忘戈暗自握了握拳,假做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直起了身子,凤眼流转,露出似是同情惋惜的神色,“女郎不必生怒,女郎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应嫁人生子的大好年华,却要行这九死一生的刺杀之事,也着实可怜,我愿助女郎一臂之力,女郎若想留在这里,我可归去告知你师兄你已死去,若女郎想离开公子府回禹国,我也可助女郎逃脱。”
      忘戈不为所动:“你不会无缘无故帮我,想我做什么?”
      闻言,男子拍了怕掌:“女郎果然是聪明人,我需要女郎从公子府中取一物。”
      忘戈心中一跳,难道他想要的也是天火琉璃?
      “是什么?”
      “女郎可听闻藏金匕?”
      忘戈摇了摇头,男子微笑解释道:“百年前,名匠墨迭造了一个四方匣,据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而只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便是藏金匕,十年前,万宝阁拍卖了四方匣和藏金匕,有一神秘人以万金高价拍下了这两物,却在隔天又将四方匣存在万宝阁,带走了藏金匕,并说以藏金匕为信物,若有人能带来这藏金匕,便能取这匣子,之后藏金匕就随着这神秘人的消失而不知所踪。”
      “你想要我去取这藏金匕?”
      “没错。”
      “可你如何确定这藏金匕在公子府?”
      “传言那四方匣中藏着重宝,于是不少人寻这藏金匕,而藏金匕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禹国一富商手中,但还未等富商去取那四方匣,藏金匕就被盗,后富商重金悬赏,三年前,那盗贼逃入羲国,藏入公子府,这盗贼名唤白元,正是公子府的管事。”
      白元原来竟是个盗贼?她这才想起彭老曾说过白元求酒不成便盗,当时还觉得有些怪异,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你的意思是这藏金匕在白元手中?”
      那男子道摇了摇头:“白元既已效命公子域,藏金匕自然是交给了公子域。我已得了消息,藏金匕就在公子域的书房,只要女郎能将这藏金匕取出,在下亦能助女郎一臂之力。”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刺客,如何能入得公子域的书房将它取出。”
      “女郎过谦,能入万军之中毒杀公子域,取一样东西又有何难?况且,女郎还有一颗好棋,那日我见女郎与小公孙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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