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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名忘戈 ...

  •   王宫中,羲王与小公孙用过午饭后,小公孙回了公子府,羲王接过內侍递过的帕巾,问道:“送去了?”
      內侍回道:“回王上,已让庖厨装了两份,都送往公子府了。小公孙真是有孝心,这几日尝到不错的糕点,竟都要带些回去给公子尝尝。”
      羲王喝了口茶道,哼道:“无瑕比他那父亲好了不知多少,唉,寡人怎么就没个孝顺儿子!”
      比起对羲王相敬如宾的公子域,乖巧懂事的小公孙自是极受羲王宠爱,羲王对这小公孙可算是是予取予求,因小公孙不愿入宫与其它公子王孙一同上学,便让太傅王回亲自上公子府授课,听闻小公孙怕热,便给公子府送了两车冰,又取了府库的璃国冰蚕布给小公孙做衣,这璃国冰蚕布丝滑冰柔,极为难得,府库仅有两匹,连王后都未曾用过,竟全给了小公孙,这事着实让王后怒了好些日子,好在小公孙倒也懂事,从未主动要过什么,都是王上特意送过去的,否则□□那位怎能容忍。
      只是略为奇怪的是,近日小公孙常常要带些吃食回府,羲王听闻后本想赐个庖厨给他,但小公孙称不可贪图口腹之欲,只是觉得这吃食美味,想带给父亲尝尝鲜,羲王才作罢,于是小公孙进宫时,都让庖厨准备些新吃食,使得近日庖厨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准备各宫吃食,又要研究新的吃食花样。
      可羲王未曾想到的是,这些送往公子府的吃食公子域见都未曾见过。
      近日女子愈发怕冷,一日除了三餐洗浴,竟都未曾离开床榻,木羽本觉得女郎窝在房中也好,毕竟不会再出门惹了是非,可一连窝了五日,她便有些看不下去了,劝女郎起来走动,但此时女郎已经不肯再出被窝,木羽正犯愁,就见院门两人一狼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后,木羽上前行礼迎到:“公孙!”
      自秋千之事后,小公孙似是与女子亲近了起来,常常来送些美味的吃食,来这知止院也是愈发熟门熟路,他怀里抱着一个食盒,身后亚弧提着个包袱,小公孙对木羽应了一声便往房中走去,见女子又在被窝中,将食盒放下,爬上床榻扯了扯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你还未起身?这都日中了!”
      女子从被窝中探出头来:“不起!太冷了,嗯?我好似闻见枣香味!”
      小公孙哼道:“你若不起,便吃不到这晶枣蜜饵了!”
      女子眼中一亮,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小公孙:“小公孙,你真是深得我心!”小公孙的小脸红了红,她却没注意到,利落下榻,寻向小公孙带来的食盒,打开一看,满满一盘花瓣形状的米色糕点,每个正中嵌着一个晶莹的蜜枣,看着极为诱人,她立即吃了起来,脆软酥甜,蜜枣与米饵搭配甜而不腻,对她真是极其奢侈的美味,她分了一块给木羽,转身见亚弧在案几上铺了笔墨竹简,有些惊讶,边吃边问道:“这是作甚?”
      “今日太傅有事,未能前来授课,我来你这练字!”说着已端坐执笔开始练字。
      女子奇道:“为何要来我这练字?”
      “隶师与黑汲师傅随父亲出府,白元在床养伤,彭老居冉又都不在,我想来想去,只能来这!你又不能陪我下棋练武,我自然只能练字了!”
      女子笑了:”既知我不能陪你下棋练武,那与你在房中练字有何不同?”
      小公孙头也未抬道:“至少你能陪我说话。”
      “你练字还能说话?”
      “为何不能?下棋都能闲谈,练字怎就不能?”
      “如此,看在你给我带这么多吃食的份上,我便陪你说话,不过我甚是好奇,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突然给我带这带那的吃食,莫不是真怕我烤了那只小狼?”说着望向在院中树下四处奔跑的小白狼。
      “哼!”小公孙没有回答她,因上次秋千之事,他以为她定被父亲教训了,毕竟父亲是因他险些受伤而怒,他有些愧疚,便借口托內侍给她带了两次,不曾想羲王知道了,每每他去王宫都送了一份,父亲那他是不敢送去的,便全部送给了她。
      女子见他不答倒也没有追问,开始看他练字,他正写道“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字体方正,虽力不足,却已是极为工整,小公孙见她望着他的字,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字如何?可会写字?”
      女子自信道:“这有何难。”取过他的笔,写了一个“海”字,小公孙站在她身后一脸黑线,最终不客气地笑道:“哈哈……这,还不及我五岁时的字!”
      女子皱眉望了望,果真是丑,咳了咳,自然地将笔塞回他的手中,搓了搓双臂道,“好冷好冷,我要回床榻上!”
      小公孙欲唤住她与他一起练字,忽然意识到,她一直没有名字,“竟一直不知你的名字,你也不记得名字了吗?”
      女子裹了被子坐在床榻上,内心还在懊恼,为何写的字连五岁小娃都不如,回道:“不记得!”
      小公孙突发奇想:“那我便给你起一个!”说罢认真地思考起来,自言自语:“自古取名有五法,以名生为信,以德命为义,以类命为象,取于物为假,取于父为类,你忘却前尘,这信、类之法已不可取,便用义、象、假之法,你好吃成性,四瑞兽中,好吃的兽便是貔貅,你便唤这貔貅!”
      女子严辞拒绝:“难写又难听!”
      小公孙赞同地点头:“也是,你的字,要写这两个字着实有些困难,有了,貔貅可辟邪,不如就唤辟邪?这两字好写!”
      想到要被叫做辟邪,女子立即摇头:“不要!”
      小公孙嘟了嘟嘴,突然兴奋地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那唤无邪,更好写了!对了,我名羲无瑕,你便唤羲无邪!”说完将写了这三个字的纸展开放在她面前。
      女子无奈地笑了:“这名字,旁人还以为你认我做了姐姐!更何况,羲乃国姓,不可随意予人,若被你古板太傅知道了,你定要被他说上个三昼夜。”
      又见小公孙摸头沉思,女子怕他又想出个什么怪名字,决定先给自己起个,望着这三个字,不知怎的一眼便见到了羲字中的戈,嘴角一扬道:“如此,我名忘戈!”
      小公孙闻言,皱眉道:“忘戈?这太怪异了,何意?”
      “名字不过一个称呼,要什么意思!”
      “那你姓什么?”
      “姓忘名戈!”
      “列国之姓无忘这个姓氏!”
      “那便由我所创!”
      “这不如我取的无邪好听!”
      “这是我的名字,我要叫什么就叫什么!”
      “不行,我要唤你无邪!”
      ……
      一旁站的木羽和亚弧呆呆愣愣地看着两人为了个名字吵到夜色降临,亚弧已是低头有些犯困,木羽纠结地听着两人如同小童般相争,想着她是要听公孙的还是听女郎的,直到最后脑袋晕乎乎地放弃纠结,不管了,反正她还是唤她的女郎,不管叫什么!
      最终沈娘来院中抓人,才结束了这场闹剧,最终小公孙自是敌不过名字主人的意愿,气呼呼地跟着沈娘回了屋。
      当晚,正在对弈的公子与隶然子正谈论着这个消息,隶然子看着手中的白子,念到:“忘戈?忘干戈之意?这女子莫不是想借此名表诚?”
      公子执黑子落下,眼皮未抬:“此女心思狡诈,防心过重,不可信。”
      隶然子意外地听公子如此断言一个人,奇道:“公子已接触过这女子?”
      公子想到那女子言辞凿凿的模样,轻哼一声,未说话,隶然子识趣地不追问,又道:“但小公孙似是与这女子日渐亲厚,这般可是有不妥?”
      “无瑕涉世较浅,少与人深交,这等女子,倒是可用来磨砺他的心性。”
      另一端,忘戈对自己起的名字甚是满意,向木羽道:“木羽,往后便唤我忘戈!”木羽在屋中添了炭火,对女郎笑道:“女郎,小奴不敢得罪小公孙,便还是唤女郎!反正这府中也就一个女郎!”
      忘戈听后反而笑了:“木羽,你这小聪明可有些像我!”
      木羽闻言一愣,她都不曾意识到,与女郎处久了,竟这般胆大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理所当然,这个女子是如此看淡生死,不论对方地位尊卑,她都能坦然处之,在她身上,未曾看过一分害怕、怯懦、畏缩的影子,如此肆意洒脱的女子啊,令人不禁羡慕向往,不知不觉便被感染了,木羽看着如此正笑地开怀的女郎,想着自己能遇上一位这样的主子,着实十分幸运,她笑着回道:“女郎如此好,小奴能学到十分之一也是万幸了。
      忘戈大言不惭道:“这是大实话!”说着便自发笑了起来。
      忘戈,忘戈,此时正开怀的她永远无法想到,这两字将成为她往后余生的无奈,她一生都想要忘前事,远干戈,但至死也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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