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请客 ...
-
见宁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似真在分析着养外室这种可能性，顾瑾眸色冷了三分，把玩着掌中的茶盏，恍若未闻。
林宇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半步，离那骤寒的气场远些。
轻漪脸色煞白，悄悄打量顾瑾的神色，暗中扯了扯宁蓁的衣角。
宁蓁回神，不禁懊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岩，有些做贼心虚，假借喝茶掩盖面上的尴尬。
林岩恨铁不成钢的撇开宁蓁投来的求助。
想着让他不给顾瑾打小报告，还不如想想如何哄好本尊。
诚然，在场五人，唯宁蓁还不知晓，这无数次出手帮她的“苏世子”，便是她那“恩恩爱爱”的夫君。
但，这也妨碍不了顾瑾给宁蓁记上一笔。
说他养外室？很好。
“苏世子怎的不吃菜，可是清风楼的菜色不符世子的胃口？”宁蓁强撑着场面。
瞧着“苏世子”的脸色，确是有些不悦。“苏世子”方才说他同顾瑾关系匪浅，那她岂不是除了林岩，还得防着他同顾瑾告状？
宁蓁正盘算着，是公然行贿，安抚好现下这两尊大佛，还是不打自招，信里同顾瑾撒个娇，将此事揭过。
不过依着宁蓁的性子，她最终定是选择鱼和熊掌兼得。前手后手齐备，方能游刃有余。
“胃口不好。”顾瑾不接茬。
“这事儿怪我，轻漪，去外头让人那一份开胃的小蝶。”宁蓁自认为十分周全，但瞧了几眼顾瑾，他仍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苏世子，是这样的。也不是宁蓁管得太宽胡乱猜测，毕竟宁蓁是夫君三书六礼娶回来的正妻，自是事事为夫君考虑。”
“俗话说‘只可远望千里，不可近看眼前’，大婚当日，夫君便领兵北上，宁蓁与夫君自那以后不得相见，却不得不尽为人妻子的责任。”
“正妻之责，便是要约束夫君后院。奈何鞭长莫及，宁蓁只能耍些小聪明，为夫君分忧。倒不是说宁蓁看不起外室，或是责备夫君，只是不过提前做个打算，倘若真有那事，宁蓁自是欢欢喜喜的将人接回王府。”
宁蓁本是想着将自个儿的大度知礼说道说道，莫叫“苏世子”觉得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妒妇，这样待他日“苏世子”同自家夫君谈话时，只会将这事当做玩笑一笔带过。
奈何，宁蓁却瞧顾瑾的脸色愈来愈黑，不由收了话锋。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她还年轻，不想早殇。
“世子妃似是对顾世子是否养有外室并不在意？”顾瑾沉声总结了番宁蓁的长篇大论，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
林宇又是退后半步，捏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此言一出，宁蓁随即敲了警钟。
这事往小了说，是宁蓁宽宏大度，容得了妾室，往大了说，却是她不将夫君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要依着惯例给夫君收拾残局罢了。
可历来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奉的不都是这个理？
虽说要顾瑾真养了外室，宁蓁多少也会不舒服，但大理在前，难不成她宁蓁还能翻了天去，还是说要顶着妒妇的名头，授人以柄。
宁蓁思虑了番，试探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天下哪个女子会喜欢同别的女人争夫君的宠爱，宁蓁心里头还是期盼着夫君能只对我一人好，莫说外室，就连是妾也是不愿的。”
顾瑾轻扣桌面，似是让她继续。
“但让子嗣绵延，也是身为妻子应尽的责任。俗话说得好，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宁蓁正有侃侃而谈的起势，却瞥见方才还在扣桌的手指，生生顿住，那大佛刚有缓和的脸色，又暗了暗。
宁蓁算是摸准了“苏世子”的性子，心下松了口气，颇有底气地继续：“诚然，这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但这规矩都是人定的，那便说明规矩也是能改的。”
“就连父亲也说，宁蓁生来便是来打破规矩的。将将五岁，便将府里请来的夫子给气走，到了十岁，绣娘来教刺绣，却生生将鸳鸯修成了野鸭。”
“宁蓁不才，却也真心实意对待夫君。今日同苏世子这般说，便是想着能得您的理解，适才说起外室，宁蓁是有些赌气的成分，苏世子当个笑话看看也就过去了。”
言外之意，我把你的毛给捋顺了，你也别想着给顾瑾告状了。
顾瑾哑然失笑，应了句好。连他自个儿也没意识到，因着宁蓁的几句话，心情竟发生了几次大转。
恰好出去吩咐小蝶的轻漪回来，没曾想林岩竟也跟在她后头进了厢房。
宁蓁不免多看了两眼，林岩何时出去的，她怎不晓得。
瞧宁蓁拿表情，轻漪哪还能不懂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不过她刚被某人警告了一番，实在无法“提点”一二。
只得腹诽，望佛祖慈悲，就算让她家主子有个一星半点的觉悟也好，但求她在“苏世子”面前走点心。
这段插曲算是勉强揭过，宁蓁总算是能心安理得的吃顿饭，要想这饭前还是从她嫁妆里抽的，清风楼的膳食可不便宜。
这叫什么，只有自个儿当了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但很快，宁蓁便知晓，不光柴米油盐贵，这烂桃花也是凶狠的很。
“宁蓁！”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听这声音，宁蓁如何能不知是谁。
她出阁前同这知玥公主还真有些缘分，顾知玥玩伴少，宁蓁却算上一个，旁人见了，都艳羡不已。
可只有宁蓁晓得，于她来说，顾知玥可谓是个不得不解决的麻烦，必须要将她捋顺了，才能避免她一气之下带着羽林卫将侯府端了。
每每这小祖宗到永明侯府，都要闹得鸡飞狗跳才罢休，可最后，顾知玥倒是大摇大摆打道回府，而她却要被父亲关着抄女德。
见嘉和长公主便知，这宫里头养的姑娘都一个性儿，娇惯、排场大。
虽说顾知玥是个娇生惯养宠坏的小公主，但好在心地不坏，只不过平日里表达情感的方式，直接了些。
宁蓁虽觉得她麻烦，但平日里也是真心对她好，不过前提是这位小公主心情舒畅，能好好说话。
像今日这般气势，宁蓁是万般不想同她正面对上的。
顾瑾同样蹙了蹙眉，他到底也算那小公主的堂兄，最是清楚她一贯的做派。
或是顾家多为男子，那些小姑娘偏得长辈宠爱，嘉和算是头一个，这顾知玥也是毫不逊色。
顾瑾向来不屑宫中那套说辞，什么小姑娘就是要惯着才好，不若将来旁人给了颗糖便被骗了去，就是哭也来不及了。
“你去拖住她。”顾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宁蓁。
宁蓁指着自个儿，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却在听见那连小二也拦不住的声音后，当机立断，领着轻漪出去。
果真，宁蓁一开门，便见一袭大红宫装的美貌女子，气急败坏的指着她所在雅间的方向破口大骂：“本公主再说一遍，你若是再不放我过去，我明日便让父皇拆了你们这清风楼！”
小二哪见过这般阵仗，霎时吓得跪在地上，浑身打颤，裤腿隐隐有一股温热流出。
顾知玥瞧见宁蓁出来，想也不想便朝雅间奔去。宁蓁本要阻拦，却被林岩制止。
“没人？”顾知玥拧着眉，“不对，没人怎会有两幅碗筷。”
宁蓁看到雅间内空无一人，也是惊了惊，不过好在前有林岩提醒，倒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理了理思绪，继而摆出不明所以的样子：“公主？”
“公主怎的出宫了？”宁蓁将顾知玥安抚着坐下，她则顺着坐到顾瑾原先的位子上，“我听说清风楼上了新的菜式，便急着想来试试。”
“你也知晓，我们家轻漪最是胡闹的性子，嚷着也想尝尝，我便准她添了副碗筷。可有不妥？”
轻漪习以为常的在一旁应和了两句，顾知玥身边跟着的侍女熟稔地为她换了一套烫金碗具。
“当真？”顾知玥将信将疑，“可是我听人说，你是请了苏卿冉来的清风楼。”
顾知玥倒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宁蓁如释重负，顾知玥的言外之意，怕是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
苏卿冉在京城可是以第一才子著称，倘若不是身子不好，如今已有二十，怕是国公府的门槛都要叫媒人踏平了去。
顾知玥对苏卿冉情有独钟，倒也不是不可。
宁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昧着良心道：“公主说笑的吧，苏世子那般的人物，怎的会应邀同我用膳，怕是帖子刚递到国公府，便被退回来了。”
顾知玥这才放心，嘟囔着拾起筷子：“既是来用膳的，那便继续吧，正好本公主也饿了。”
顾知玥说的理所当然，宁蓁只得陪着笑了笑，执起筷子方觉不对。
这套餐具是“苏世子”用的，顾知玥有理由换一套新的餐具，宁蓁这个东道主难不成出了个雅间的门便也要换一套餐具？
宁蓁僵着手，夹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怎么不吃？”顾知玥蹙了蹙眉。
“怎么会，我是见菜样太多，不知选哪道。”宁蓁干笑了两声，继而风卷残云般一通乱夹。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还不想被小公主的醋刀斩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