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穷不能穷恋爱》凌恬

14、第 14 章

　　要说黎方的山地车是真的好骑，沈思穷骑着自行车带着成琨，哼哧哼哧追了一条马路就追上了老张头。老头虽然半夜出来飙车，但是很遵守交通规则，沈思穷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追上他的。

　　“你说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坐着电轮椅出来飙车，车速这么快，万一碰到个石子磕到碰到，你前面连个遮挡都没有，直接就飞出去了！”沈思穷推着轮椅，成琨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第一次听到沈思穷情绪这么激烈的讲话。

　　老张头不服气，扭头说：“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

　　“你不要提你年轻的时候，你年轻的时候不戴头盔不加防护，骑着摩托飙到200，那都是你年轻的时候。现在你坐个电轮椅，还想飙到200？我看你干脆插个翅膀起飞得了！”沈思穷打断老张头，嘴上有些不客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逮到老张头坐着电轮椅出来飙车了。

　　老头之前有次大白天坐着电动轮椅就上了高架，当天晚上就上了本市的社会新闻，窄巷子都跟着出了名，孙攀他妈梅姐还打了马赛克当了一回知情人士。

　　“速度就是激情！没有速度，老头子我活的没意思。”老张头把垂下来的围巾往后一甩，差点甩到沈思穷脸上。

　　沈思穷：……

　　这个老头谁爱管谁管，他是不管了。

　　三个人回到窄巷子老张头的家，房屋陈设很简单，只不过散发着一股独居老年人的味道，成琨刚进门的时候抽了抽鼻子，老张头耳朵很尖，回头说：“年纪大了都这样，怎么喷香水都没用。”

　　成琨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样是有点不太礼貌，没想到老张头又补了一句：“等你们老了也这样。”

　　成琨：……

　　“喷了香水更没法闻了。”沈思穷说完，让成琨在客厅等一等，他把老张头推进了卧室。

　　成琨在客厅等着，被茶几上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男子，跨坐在一台大摩托上，笑得十分灿烂，两人都留着那个年代标志性的小胡子，都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成琨认出来坐在后面的那个是老张头。他忍不住拿相框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

　　结果相框一拿起，后面直接掉了下来，还好成琨反应快，立刻用手接住。他赶忙抬头看了一眼老张头卧室的方向，看到沈思穷正扶着对方躺下，没注意到客厅的动静。

　　他将相框翻过来，想把后面按上，忽然看到照片背面写了一行字，1988年，吾爱志军。

　　吾爱？志军？

　　成琨猛地将照片翻了回来，看着照片里的两个男人，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然后小心翼翼将相框重新放好。

　　沈思穷从老张头的卧室走了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张爷爷躺下了，咱们也走吧。今晚工作辛苦了，晚上……怎么了？”

　　“啊？没怎么，咱们走吧。”成琨又瞥了一眼相框，沈思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凑到了相框的前面，低头看了起来。

　　“老张头年轻的时候真挺帅。30岁的人了看着和20出头似的，他朋友也是。”

　　“前面那个是他的朋友？”成琨问。自从看到相框后面那行字后，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去想两人的关系。

　　“嗯，不过好像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沈思穷回忆道，老张头很少说自己的事情，这张照片上的人还是他来接沈思潜，听到沈思潜问才知道的。

　　成琨小心翼翼问，“张爷爷有家人吗？”

　　“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谁来看过他。”沈思穷摇了摇头。

　　“唔。”成琨点了点头。

　　房间里传来老张头翻身和睡梦中无意识呢喃的声音，两个人没有多停留，替老张头锁好房门就离开了。

　　“回去记得泡泡脚，今天连续站了四个小时，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很涨。”沈思穷一边掏钥匙一边说。

　　成琨点了点头。

　　“你也可以拿个枕头，或者再拿一床被子垫在脚下，会舒服一点。”沈思穷打开家门，回头对成琨说：“那就……晚安了？”

　　今晚的月光很亮，照在窄巷子里面特别温柔。成琨看着沈思穷卷翘起来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这个人明明比自己要大一些，看起来却特别想让人保护。沈思穷生活的太辛苦了，明明还是花样的年纪，却被迫把家庭的重担压在了自己身上。

　　沈思穷像只小狗一样左右甩了甩头，把成琨的手甩开：“男人的头可不能乱摸。”

　　成琨被萌到了，他两手举在脸侧做投降状，“我错了。那晚安了，再见。”

　　“哎。”沈思穷喊住成琨，“明天早晨记得来我家吃早饭。”

　　“对了，伙食费。”成琨慌忙掏兜，把刚发的110块钱工资拿出来，递给沈思穷。

　　“我现在没零钱。等我一下啊。”沈思穷转身要进屋拿钱包。

　　成琨拉住他的手腕，把100块放到他手里，“不用，我先交两个月的。”

　　成琨将钱塞到沈思穷手里，然后潇洒转身离开。他捏着裤兜里仅剩的10块钱，心情却是好得不得了。

　　沈思穷看着成琨瘦高的背影，屋里传来沈思潜叫哥哥的声音，他赶忙进屋。

　　卧室里，沈思潜趴在床上，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思穷，一点也不困的样子。

　　沈思穷皱眉问：“怎么还没睡？晚上是不是和玩得太兴奋了？孙攀几点走的？”

　　“我刚才起来尿尿，听见你和成琨哥哥在外面说话，就不困了。孙攀不到9点走的，他爸在院子里喊他。”沈思潜说。

　　“怪我，以后这么晚不在门口说话了。”沈思穷拍了一下沈思潜的屁股，说：“快睡吧，不然长不高了。”

　　“嗯，我以后要像成琨哥哥一样高。”沈思潜说。

　　成琨身高将近1米85，比沈思穷高了大半个头，是那种走在路上特别显眼的身材。说实话沈思穷也挺羡慕的，他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不管是排队还是上课，因为身高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时候不管是左右邻居还是他妈都说他以后肯定是个大高个。不过上了高中以后，因为休息不够，整天忙着打工赚钱，身高再也没动过，一直维持在175左右。

　　“那你就赶紧睡觉，好好吃饭。”沈思穷说。

　　“嗯。”沈思潜翻了个身，两手拍打着肚皮说：“然后长得像成琨哥哥一样高。”

　　沈思穷将薄被拉过来盖住沈思潜的肚子，道：“对对对，像你成琨哥哥一样高，我看你有了成琨哥哥就不认识我了。快闭上眼睛睡觉。”

　　“哥哥吃醋了。”沈思潜嘿嘿笑，将手举过头顶晃来晃去，借着窗外的月光玩手影游戏。

　　沈思穷忙着把今天挣到的钱放到床底的铁盒子里，没顾上回答沈思潜。

　　沈思潜以为沈思穷生气了，骨碌一下子坐了起来，抱住沈思穷的胳膊，“哥哥，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沈思穷扣上铁盒，看弟弟小心翼翼讨好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把小家伙从身上撕下让他躺下：“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真生气了，以后你也不用睡觉了。”

　　沈思潜赶忙闭上眼睛，过了两秒钟又悄悄睁开，发现沈思穷正盯着他看，又确认了一遍：“哥哥，你真没有生气吧？”

　　“没有。”沈思穷有点没好气说，这小子到底睡不睡觉了。

　　“那就好，千万不要假装对孩子生气，这样容易对孩子的情绪造成不好的影响，孩子会容易形成讨好型人格。”沈思潜头头是道。

　　“你还知道讨好型人格？”沈思穷有些好笑。

　　“在孙攀家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不说话了我睡觉了。”沈思潜说完就赶紧闭上眼睛了，精神的时候是他，这回闭上眼睛没两分钟睡着的也是他。

　　沈思穷轻轻在弟弟鼻子上刮了一下，换下衣服去洗澡了。

　　周六上午成琨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一想到要去沈思穷家吃早饭他就睡不着了。

　　他推开了客厅的窗户往下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沈思穷家的院子，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站在院子里冲着一个土盆子撒尿。

　　成琨乐了，“这小子，被人看光了都不知道。”他把手卷在嘴边作喇叭状，冲着院子的方向喊：“小二！沈小二！”

　　正在给自制花肥加营养的沈思潜手一抖，抬头看去，能看到小公寓楼上一个人影正在冲他挥手，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才看出来那是成琨。

　　沈思潜蹦着冲人影招手，也把手卷在了嘴边，“成琨哥哥！成琨哥哥快来！我哥哥在做饭了！”

　　“我这就过去！”

　　两个人隔着大老远喊了半天话，直到有人受不了了打开窗户骂了一句，两人才消停。

　　成琨一大早就完成了一项扰民的工作，觉得还挺神清气爽。

　　他梳洗完后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短裤，还特意选了LOGO不是很显眼的，在原山这个地方，你穿个太显眼的大LOGO衣服，人家也只当你是买了个高仿。

　　哼着歌打开家门正准备去沈思穷家吃早饭，就看到戴着墨镜的三福提着两大兜东西站在门外，看样子是正要敲门。

　　成琨吓了一跳，“我去，你怎么来了？”

　　三福顿了一下说：“我以为你看到我会很高兴。比如抱着我哭说你过得太惨了之类的。结果看你红光满面还挺乐不思蜀的。”跟他原本的想象有点不一样。

　　成琨嘿嘿笑了笑，接过三福手里的袋子，一看，里面是一些洗漱用品，还有些调料品，他拎出一瓶醋来说：“你给我带这个干嘛？”

　　“生活必需品啊，周末你不自己开火，有钱吃外面的？”三福走到沙发旁坐下，摘下墨镜。

　　成琨把两个袋子放到小茶几上了，得意洋洋对三福说：“我找到吃饭的地儿了。而且我还自己赚钱了。”

　　“你去哪儿赚钱了？”三福问。

　　“跟着我同桌去了雪糕厂打工，但是我发现这样来钱太慢了，三福，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成琨问。

　　“你……你还真要赚钱啊。”三福惊讶看着成琨，他以为这小子在这里憋最多一个月就不行了，没想到竟然是要扎根和老爷子死磕到底了。

　　“嗯，我觉得在这儿生活挺好的，而且同学老师也挺好的，比在舜华有意思。”舜华是成琨以前读书的国际高中，各种二代三代的聚集地。

　　“比如说你的自行车男孩？”三福顿悟。

　　“那天你果然看见我了！”成琨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三福仰头看他。

　　“我才没紧张。这事你别给我爷爷说。”

　　三福嘴唇一弯，“怕了？”

　　“我才不怕。”成琨伸出食指摇了摇，“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福站起身：“行吧。我给你保密。”

　　“谢谢三福，你真是我亲哥。”成琨嘴甜道。

　　三福说：“这话别让成璞知道。”

　　“成，咱俩现在各握着对方一个秘密，就在这个地方一起苟活吧。”成琨拍了拍三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