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90、卷三十二 精灵求助 第四章 博雅解咒

　　博雅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一不小心，夹着的松茸就掉了下来，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草丛中飞快地窜出来一个金色的小东西，用嘴接住了松茸，舒舒服服地大吃了起来。
　　博雅定晴一看，是晴明的式神嘲风。
　　嘲风吃完后，又扑到悬盘前，用爪子趴在博雅的脚上，眨巴着碧绿的小眼珠望着博雅：“博雅，我可以接着吃吗？”
　　“啊啊，请吃吧。”博雅微笑着看着嘲风。
　　看着嘲风开心猛吃的样子，博雅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秀男咬牙切齿地叫出了晴明的名字，然后脸上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头上长出了尖角，眼睑裂开，嘴里长出了尖尖的牙齿。
　　博雅骇得后退了好几步。
　　秀男对着博雅扑了过来，博雅手按腰间的太刀，却没有拔出来。
　　从厨房里溜达出来的嘲风远远地看见，心里一惊，丢了手上的唐果子，冲了过去。
　　就在秀男将博雅扑倒之时，嘲风已幻化为身着金色水干的少年，伸手一把将秀男抓了起来，接着拉起了博雅。
　　秀男顿了一顿又冲了过来，嘲风的嘴张开，对着秀男喷出了一股红色的烟雾，闻到这烟雾的秀男身体晃了几晃，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秀男头上的尖角与嘴里的尖牙都收了回去，眼睑合拢，最后恢复为人的样子昏迷在地上。
　　“啊！”博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中了我的迷烟昏倒了，博雅大人你想怎么处理他？”嘲风用腿踢了一下昏迷在地上的秀男：“要杀了他吗？”
　　倒在地上的秀男脸色惨白憔悴，双眉紧锁，双眼紧闭，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下弯的弧度。恢复为人身的秀男看起来孤苦无依。
　　“不！他是个很可怜的人。”博雅摇了摇头：“我们送他回家吧。”
　　嘲风点了点头：“唔，听您的，博雅大人。”
　　博雅要亲自送秀男回家，嘲风皱着眉头阻止他，可是博雅依然很坚持。
　　嘲风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赶车送博雅和秀男。
　　看着牛车里依然昏迷的秀男，博雅心里万分愧疚。
　　不管怎么样，或许真的是他害了这个俊秀的少年，也许不认识他源博雅，这个少年的命运就不会如此多舛。
　　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他不该再和这个少年如此亲近。
　　必须远离这个少年，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待。
　　猛地，博雅全身一震，他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他对另外一个人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曾经想远离那个人，通过这种方法，来保护那人。因为那人与他在一起时，总是受到伤害。
　　啊，他好像杀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晴明吗？
　　博雅头痛欲裂。
　　将秀男送回右京九条大路无差小路附近的家里，家中很是破旧，也因为秀男很久没有回来居住的原因，家里蛛网密布，倒处是灰垢。
　　博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嘲风鼻子灵敏，闻出每个房舍的气息，他独自一人是断然找不到秀男的家的。
　　他真没有想到秀男的家是这样荒凉破败。
　　他想要帮助秀男。
　　博雅在布满灰尘的矮几上用手指写下了字：秀男，对不起，你先好好休息几天，等你恢复后再来找我，我替你在图书寮推荐一个职位，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
　　矮几上除了写下的字，博雅还留了一袋延喜通宝钱，至少可以保证秀男两个月衣食无忧。
　　做完这些之后，博雅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秀男的房舍。
　　“嘲风，我总觉得还得再为秀男做些什么？”博雅坐在牛车里，掀开车帘对着赶车的嘲风说。
　　嘲风哼了一声：“我说博雅大人，秀男算什么，你该得为我家晴明大人做点什么。毕竟他救了你那么多次，而你还差点杀死了他。哦，不，他是真的死了，后来靠着一叶从高野山取回来的千年灵芝才让魂魄归来。”
　　“啊！”博雅大惊。
　　“哎哟，得让你恢复记忆才行，你这个样子就算我说破了嘴皮你也不相信。”嘲风苦恼地搔了搔头。
　　“那要怎么才能让我恢复记忆？”博雅也痛苦地搔了搔头。
　　“晴明大人其实可以帮你解咒。“嘲风想了想：“只是他一直以为你想要这样的生活，所以没有出手吧。”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想要失忆的生活？”博雅叫了起来。
　　嘲风翻了翻白眼：“嘿，博雅大人，你是忘记了，晴明大人从鬼界回来一醒过来就去找你，而你把他拒之门外，死活都不见。后来也是一直避开晴明大人，看见他就跟看见鬼似的。”
　　“啊，我为什么要那样？”博雅一惊。
　　“一叶说，你是因为内心太愧疚，被愧疚感压迫得没办法了，才想远离晴明大人，用这种傻里傻气的方法来保护心爱的人。”嘲风嘻嘻一笑。
　　“啊！”博雅呆呆地看着嘲风赶车的背影。
　　“所以，晴明大人为了配合你，也不再去找你了。我们在晴明大人的家里就再也听不到你那美妙的笛声了。”嘲风笑了笑：“我们倒没什么，大不了没有笛声可听而已。可是晴明大人，那么强悍的人，我看见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好几次路都走不动了，走着走着就要扶着墙或是树站一会儿，才能继续往前走。”
　　“啊！”博雅的心中剧痛起来。
　　“他实在是太伤心了，可是又强撑着，出了家门可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照样公务繁忙，你知道的，村上天皇那老家伙又喜欢往晴明大人身上压事情。“嘲风叨叨着：“所以这次镇花祭之后，晴明大人告了假，必须一个人进深山修炼一下，我猜是他也想忘记你，想要远离痛苦吧。”
　　“啊，不能，他不能忘了我。”博雅脱口而出。
　　“博雅大人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么！”嘲风翻着白眼：“你都能忘记我家晴明大人，我家晴明大人为什么不能忘记你。呀呀，晴明大人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出去高野山，都还给一叶打招呼让一叶在平安京保护好你。”
　　“晴明……”博雅怔怔的流下了眼泪。
　　“我猜，博雅大人啊，我家这位晴明大人对你的感情可比你对他深得太多了。”嘲风摇了摇头：“有可能就是你还傻乎乎把他当好友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你很多很多年了。”
　　“啊，晴明……”博雅在牛车里哭了出来。
　　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的，博雅睡了过去。
　　博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你说我的脸长得像狐狸吗……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抬着脸看着他，笑容妩媚妖娆，琥珀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妖异的光芒。
　　不、不像狐狸。
　　他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狂跳着。
　　哈哈哈……耳畔传来阴阳师戏谑的笑声。
　　喝吧，这可是唐国来的酒……白衣如雪的阴阳师递给他盛满酒的酒盏，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真是甘冽无比啊！
　　风吹过，樱花花雨下，他看到白衣人望向他的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里落满了温柔的辰光。
　　不，你不能死……素来从容淡定的阴阳师抱着他痛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脸上。
　　他为他行泰山府君之祭舞。他又活了过来。
　　他吹起了叶二，而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则在泰山府君与冥界诸神面前跳起了《兰陵王入阵曲》，身姿若苍劲之龙，美到让人不寒而栗。
　　他在冥界中了厉鬼之吻，阴阳师用天地逆行之术，将他身中的剧毒转移到了他的体内。
　　阴阳师因为他而失明了。
　　我不能失去你……他在雪花飞舞的异界悬崖上紧紧地拥抱了阴阳师。他吻了他的脖子，阴阳师的脖子里有淡淡的紫藤气息。
　　我要把天上的太阳，晚上的月亮，所有的星光都送给你……他大声地告诉身边的白衣人，阴阳师震惊地回望他，手足无措。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用手捧起阴阳师的脸，吻了他。
　　阴阳师在他怀里僵住了。
　　甜美、温暖、心悸……
　　他但愿时光就此停留。
　　博雅，你醒了……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双手扶着他的肩，要拉他起来。他猛地用肋差捅进了阴阳师的肚腹里，在里面狠狠地转了一圈，猛地拔了出来。
　　阴阳师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一身。
　　阴阳师在他眼前直直地摔了下去，他听到他传来轻轻的叹息。
　　“博雅啊……”
　　阴阳师丰神如玉的脸渐渐地模糊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
　　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给了他一个淡淡的背影。
　　不、不要走……他流着泪拼命追赶着，可是却一直追不上那个白色优雅的背影。
　　他想大叫阴阳师的名字。
　　但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阴阳师的名字，明明是铭刻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呐。
　　阴阳师的名字是什么？
　　他流着泪拼命地想着。
　　背后突然有人在拉他，他回过头，看到身着白色水干的个子小小的阴阳师，眉清目秀，对他微笑着。
　　你干嘛？他有些发愣。
　　我是秀男，你最爱的人，你想起来了么？身着白色水干的秀男温柔地看着他。
　　秀男？
　　不，不是你。他呆呆地看着秀男，摇了摇头。
　　他痴痴地转身看那身着白色狩衣的优雅背影，可不知什么时候那背影却已经消失了。
　　眼前迷雾一片。
　　秀男突然扑在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不，不对，不是这样……
　　博雅一把推开了秀男，继续往前面奔跑着，一个转弯，前面又出现了那白色的人影。
　　博雅的心疼痛得更厉害了，他知道前面这个人，就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他想要一生守护的人。
　　他拼命追上去，拉住了阴阳师的狩衣袍袖，阴阳师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瞬间，博雅竟然看清了阴阳师的样子。
　　眼前的阴阳师长身玉立，眉目如画，风华绝代仿佛不是凡尘中人。
　　博雅一把将阴阳师拖进了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泪水横流。
　　阴阳师的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仿佛等待了千年万年，低低地叫了他的名字：“博雅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博雅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到了阴阳师的肩头：“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