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82、卷三十一 消失的爱人 第二章 山居生活

　　高野山山麓的一处古旧宅院，庭院已清扫得十分干净，因为在深山中的缘故，院中花草繁茂，碎石板路都长满了青绿的苔藓。
　　院中伫立着高挑修长的白衣人，琥珀色的眼眸光芒流动。
　　身着蓝色小袿的美丽少女给白衣人奉上了一杯茶：“晴明大人，前几天跟踪我们那个女人现在还在树上盯着我们，要我让流刀收拾了她吗？”
　　晴明饮下一口茶，微微一笑：“那倒不用，那孩子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暂且不管她吧。”
　　“好的，晴明大人。”
　　山间的空气的确与平安京完全不同，清冽幽凉，纯澈洁净。山间森林密布，有些地方简直就是暗无天日。但是晴明很喜欢，在山间也觉得特别舒适。
　　每天能听到无数寺院中传来的晨钟暮鼓，梵音醉人。
　　也因为只想一个人呆着，所以也没有去拜访高野山的和尚，半个月的时间会很快过去，好好珍惜这每一天的山居生活，到时候再回平安京吧。
　　“晴明大人，林中修炼之处已整理出来了，现在可以去了。”流刀出现在晴明面前。
　　晴明点了点头，将茶盏递给了蜜虫。
　　跟随着流刀，晴明离开宅院，走入了密林之中。
　　进入一片参天的杉树松树林，松萝挂于树梢之间，每棵树上也都长满着青绿的苔藓，空气清凉，地面湿滑，他们所走的小径也是某些兽类走出的兽道。
　　很是走了一阵之后，晴明觉得眼前一亮。
　　密林中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草甸，草甸正中有一块平坦的岩石，除此之外，四周全是参天的古树与松萝，将这个草甸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
　　这地方简直就是为打坐静修而生长出来的。
　　晴明微笑点头：“流刀的眼光真是越发好了。”
　　流刀很是高兴：“那么，晴明大人，我就先去四周巡查了。”
　　晴明微微点头。
　　空气清幽，时有鸟声飞鸣而过。
　　万籁俱静，连树叶轻飘落地的声音也依稀可辩。
　　晴明盘腿端坐在青石之上，白色狩衣的下摆在青石上铺开，像一朵盛放的洁白莲花。从怀中摸出一枚蓝色的碧玺指环，晴明静静地看了良久，将指环放在眼前的青石上，闭上眼，左右手捏着咒诀，无声地念着咒语。
　　他想再试试，驱动一下这个碧玺指环，看能否让锁在其中的精魂说出话来。
　　随着他的咒语，青石下面的草叶跟着舞动，像海上的波浪一样荡漾起来，而四周密密的杉树也都展开了枝叶，虽没有风，却都发出了“哗哗”的树涛声。
　　藏在一棵巨大杉树后的红衣少女吓面如白纸，这又是什么力量啊！
　　这个该死的一叶，竟然学会了高强的法术了么？那个宅院里也布着结界，这是强大的咒术啊！
　　这个时候，她的脖子猛地被人掐住，她想张口大骂，可是被人制住了喉咙“咯咯”地发不出声来，她被人从树梢处提到了地面上。
　　晴明睁开了眼睛，停止了念咒，将放在青石上的碧玺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拇指上。
　　“唔……流刀，带过来吧。”
　　红衣少女看不清掐她脖子的人，她只是觉得呼吸困难，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把她拖到了草甸中央，把她丢在了青石下。
　　她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的风华绝代的脸。
　　她大哭了出来：“一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刚才我差点死了知道吗？”
　　对面那张脸上突然浮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红衣少女站了起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这才发现一叶银色的长发却变成了黑色，而且束上去戴着高高的乌帽子，那眼珠也不对了，隔这么近，她发现一叶的眼珠变成了琥珀色。
　　眼前的白衣人唇边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妖异的光芒，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是高野山的精灵吧？”
　　“是啊，我是葵，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才离开平安京几天啊，你就装做不认识我了吗？”葵有些气急败坏。
　　“唔……一叶的朋友呐。”白衣人挑了挑眉，唇边的微笑更浓。
　　“干嘛这种口气与眼光，说得好像不是一叶似的。干嘛要把银发染成黑色！”葵嘟起了嘴。
　　“那是晴明大人，不是一叶！”站在葵身后的流刀实在忍不住了。
　　“什么？不是一叶？”葵愣住了。
　　“我和一叶都是晴明大人的式神，明白了吗？”流刀皱着眉头。
　　葵咬着嘴唇，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端坐在青石之上的白衣人。
　　她听说过式神，式神是供阴阳师驱使的灵体，也跟一些式神打过照面，但那些不过是一些低等的灵体或是纸人什么的，哪里像一叶和把她制住的蓝眼少年这么高的功夫。
　　而且，他们分明就像人一样。
　　那么，眼前这个跟一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就是一名能力极高的阴阳师了。
　　他对照着自己的样子，制造出了一叶。那这样再仔细一看，一叶与他是有不同的。
　　不同之处并不完全在于发色与眼珠的颜色，而是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这个男人比一叶更为清冽沉稳，一叶则要更妖异放纵一些。
　　葵突然张大了嘴，怪叫起来：“晴明大人，你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吗？”
　　虽然葵的反应有些夸张搞怪，但是晴明仍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葵突然跳了起来大笑着说：“我居然找到安倍晴明了，太好啦太好了，那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博雅，你最爱的人是谁？”秀男手上捏着咒诀，眯着眼睛，缓缓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受到咒语的牵引，博雅双眼发直：“我最爱的人是秀男。”
　　秀男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博雅，就陪我去鸭川河边走走吧。”
　　“好的。”博雅连连答应。
　　夜晚的鸭川河寂静无波，黑暗的天幕中没有星，却有一轮巨大的圆月，将大地照得一片雪白。
　　“他们羞辱了我，博雅，你不明白吗？”秀男一边走路一边盯着寂静的鸭川河出了神。
　　博雅搔了搔头：“宽子是过份了点。”
　　但的确，秀男没有猜中盒中之物。
　　若是优秀的阴阳师，是可以一眼看到盒中之物的吧。
　　博雅还听说过，当年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在圣上面前斗法，互相猜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不仅可以猜中，而且还可以让盒中之物按自己意志改变形态。
　　当年晴明赢了那场斗法。
　　博雅愣了愣。
　　“他们一出生便是贵族，高人一等，从来也没有试过苦难的生活。”秀男咬牙切齿：“他们知道我是民间的阴阳师后就很看不起我，我知道的。所以才故意想出这办法戏弄我。真是可恶啊可恶！”
　　博雅转头，望着秀男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突然觉得有一点点陌生。
　　平素秀男总是眉清目秀的样子，没想到发怒的脸，还是会让眉眼走形的。
　　博雅搔了搔头：“宽子是女人，从小养尊处优，过得任性恣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其实师尹和忠君大人对你没有恶意的。”
　　“什么？博雅，你现在还在帮他们说话！”秀男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博雅不再说话，默默地陪着秀男走在河道边。
　　一路无言，唯有雪白月光照耀在鸭川河上。
　　“博雅，你没有看不起我吧？”秀男突然拉住博雅的直衣袍袖，定定地看着他。
　　“不会，绝对不会。”博雅猛地摇头。
　　“我就知道只有你真心对我好。”秀男猛地扑到博雅的怀里，脸在博雅的胸膛摩擦着：“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博雅……”
　　博雅愣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右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落到秀男背上，轻轻拍了拍他。
　　秀男抬起脸来，闭上了眼睛。
　　博雅的心脏“咚咚”乱跳着，秀男这个动作，是要自己亲吻他么？
　　他脑子里不断有声音跳出来告诉他，他最爱的人是秀男，面前这个男人，要陪着他一生一世。
　　可是，他的身体不想。
　　别说亲吻，就是秀男现在扑在他怀里，他也觉得很不适应，很不舒服。
　　秀男掂了掂脚尖，将脸凑得更近。
　　博雅几乎可以感觉到秀男呼吸的热气。
　　可是他的身体想离这热气远远的。
　　但脑子里却在说：吻下去，快吻你最爱的人。
　　不，博雅想一把推开秀男。
　　“博雅大人，是您么？”耳边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博雅重重地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一名身着华丽十二单衣的美丽女人正对他微笑。
　　秀男皱着眉着，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博雅觉得这女人的脸与声音都非常熟悉，可是他却忘记了她是谁？
　　“我是夜姬啊，鸭川河的河之女。”夜姬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瞬间，博雅想起了一些模糊的往事，他曾来到鸭川河的河底，和保宪一起解救夜姬的爱人，为了救他，他们还去了冥界。
　　啊，还有一个人，一个同行的白衣人。
　　他的脑中想起了那白衣人的声音。
　　“博雅，你真是个好人呐。”
　　“不。既然答应了夜姬，就会替她寻找那人的生魂。”
　　“不，不会。即然答应了，就会等着博雅。”
　　“这一路我不一定能完全照顾到你，所以你一定要保全你自己。”
　　“说得没错，博雅，就是有些累了。”
　　可是，他看不清那白衣人的脸，他不知道他是谁。
　　博雅的心中突然涌上了无法说明的心悸与心痛，刹那间流下了热泪。
　　夜姬笑了起来：“看来博雅大人终于想起来了，您还真是一个善感的人呐。我就是过来提醒一下博雅大人，鸭川河水马上要上涨了，您站的这地方瞬间会被淹没，请快到高点的地方去吧。”
　　“哦哦，好的，谢谢您夜姬。”博雅拉着秀男离开。
　　夜姬看了看秀男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对着博雅远远地说了一句：“博雅大人，替我谢谢晴明大人，上次去冥界找回流枫伶的精魂，我知道他是最累最辛苦的一个。替我谢谢晴明大人，就说夜姬有机会也会亲自去府上感谢他。”
　　博雅浑身一震。
　　啊，那个一同前往冥界的白衣人，竟然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么？
　　博雅呆呆地看着夜姬，张口想问，却被秀男打断：“博雅，这儿不安全，快去坝上吧。”
　　待博雅走了两步再回头看时，河畔已是空无一人，河之女夜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