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73、卷二十九 镇花祭 第五章 智惑的笑

　　曲水流觞宴的那一天，博雅晕倒后被晴明救醒，眼睁睁地看着保宪陪伴着晴明离去。
　　秀男陪着垂头丧气的博雅离开了神泉苑，博雅去了妹妹妍子府上，在门口遇到从牛车上下来的一叶与妍子。
　　秀男不好意思再进入妍子府中，他与博雅作别，眼见着博雅进了妍子家中，自己则默默地走向平安京的右京，九条大路边上的贫民聚集地，他的家中。
　　没有牛车，秀男步行在朱雀大道上。
　　以前与博雅分别后，秀男也是这样独自回家，他总是满脸笑容，内心丰盈，容光焕发，但是这一次，他觉得回家的路特别漫长，脚走得疼痛无比，可是仍然看不到尽头。
　　他猛然觉得自己以前活在虚无之中。
　　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在博雅的心中，跟本及不上安倍晴明的一根头发。
　　他原以为他拥有着博雅，事实却给了他重击，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永远无法获得博雅那样的高贵身份，更无法攀入所谓的贵族公卿们的风雅生活圈，他依然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虽然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却没有哪个贵族女人肯多看他一眼。
　　他没有看到那样的生活便也罢了，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博雅带他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雅的生活，他也吃到了精美的食物，和贵族公卿们打过了照面，在克明亲王府，仆从们都知道他是博雅的朋友，对他尊敬有加。
　　然而，如果博雅离开他，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所有的都是虚妄。
　　秀男的眼中涌出了难以描述的愤怒，他快步跑了起来。
　　跑到了九条大路的无差小路旁，秀男发现有人在家门口等候着自己，看样子是漆原将军府的仆从，那两名带刀的仆从已经来了第三次了，秀男每次都躲在旁边民宅的墙角，等他们走了才敢回家。
　　他怎么知道给荻蝉的符咒会出问题呢，原以为只是这个小侍女对什么人有了爱慕之心，想召见月亮仙人帮忙，于是就随便给了个符咒。
　　谁知道竟然是招子公主使用，更为可怕的是，那符咒竟然招来了厉鬼，把招子公主带到了鬼界，据说也是安倍晴明把招子公主给救了回来。
　　他又不是故意想害招子公主。只是符咒偏偏出了差错而已！
　　为什么这些破事都偏偏找到了他！
　　秀男伸手愤怒地捶打了一下墙壁。
　　不对，有异样。
　　秀男突然看见长年累月横放在这里的一根木头下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上前去，发现那是一双赤裸肿胀的脚，那皮肤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十根指甲全是黑乎乎的，流着肮脏的黑污的血水。
　　但在那双脚之上，秀男没有看到腿，只有那双脚！
　　有鬼魅！
　　秀男迅速退后一步，从怀中摸出符咒。
　　那脚趾却突然动了起来，跳上了那棵朽木，又跳了下来。竟然向着秀男一步步走了过来。
　　“恶鬼退散！”秀男丢出符咒，大声念着咒语。
　　符咒在空中燃烧起来，那双肿胀紫黑色的脚停住了，但并没有消失。借着这个空子，秀男转身狂奔，此时己是黄昏，天尚未黑，他可以从这个荒无人烟的破烂小巷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身后传来“啪啪”的脚步声，似乎那双脚追了过来。
　　这恶鬼为什么会缠上自己，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他人的事啊！秀男边跑边往后看，脑袋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大概是一个人的胸膛。
　　秀男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绯色袈裟的和尚，长眉细目，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啊，大师，对不住。”秀男惊魂未定。
　　身后传来“啪啪”的脚步声，秀男大喝一声：“大师，后面有厉鬼，快跑！”
　　和尚微笑着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了秀男的手。
　　和尚的手非常有力。
　　“干什么？”秀男无意中低头，骇然发现这和尚竟是没有脚的，他的身体飘浮在空中。
　　身后的腿步声越来越近，那双紫黑色肿胀的脚走到了和尚面前，钻进了和尚的袈裟里。
　　原来，那双脚，是和尚的。
　　秀男惨叫一声，从嘴里祭出咒语：“恶鬼消散！”
　　和尚原本笑眯眯的脸突然裂开，眼睑外翻变得血红，鼻孔外突变大，嘴中长出尖尖长长的獠牙来。
　　原本人形的鬼竟以本来面目出现了。
　　厉鬼咬向了秀男的脖子，秀男心一横，闭上眼，咬紧牙关，就任凭这厉鬼的咬噬吧，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半晌，脖子那儿没有一点儿动静，秀男睁开了眼睛。
　　之前的厉鬼又变回了笑眯眯长眉细目的和尚，正微笑着看着他。
　　“你是秀男吧。”和尚摸了摸光头说。
　　秀男死死地盯着和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吃人的恶鬼，对你更是没有丝毫的恶意。”和尚将秀男放了下来：“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我，跟一个鬼做交易？”秀男失声笑了出来：“凭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
　　“是的，我们做个交易，你取你所需，我取我所需。”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凭我知道你恨安倍晴明。”
　　听到安倍晴明这个名字之后，秀男沉默了下来。
　　和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秀男的表情，微笑着说：“明天是镇花祭，安倍晴明会来主持，按流程有方相氏假扮疫鬼，被阴阳师们驱逐。这个方相氏，我可以替换成你。”
　　“然后呢？”秀男忍不住发问。
　　“我会给你你所没有的力量，让你变得强大。让你可以战胜安倍晴明。”和尚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作为回报，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秀男上下打量了和尚一眼，眼睛中微微透露出了轻蔑：“你只是一个鬼，能满足我什么？让我和你做交易，实在是太可笑了。”
　　和尚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人的时候，曾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阴阳师之一，安倍晴明和我交手过几次，我的法术不在他之下。”
　　“是么？”秀男怀疑地看着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若没有我的帮助，你仍然只会是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小民间阴阳师，你给安倍晴明提鞋都没有资格。”和尚笑眯眯地说：“更别说与他对抗、取代他了。”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这么想过。”秀男大声反驳。
　　“你有一张很清秀的脸。”和尚伸手摸上秀男的脸：“可怜的孩子，只是这张脸，都快被欲望折磨得变形了。”
　　“我没有……”秀男想伸手拍开和尚的手，奇怪的是手上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还在思念源博雅吧。”和尚将脸凑到秀男的耳边：“我可以让你得到源博雅，从安倍晴明身边抢走他。”
　　秀男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和尚：“怎么能得到博雅？”
　　和尚从怀里摸出一个血红色的琉璃瓶，从中倒出一粒丸药，拿出来给秀男看了看，又倒回了瓶中：“这个丸药，给源博雅吃下去。”
　　“这个药丸有什么用？”接过和尚递过来的丸药，秀男用力闻了闻，却没有任何的味道。不香，不臭，不辛辣，但凡药丸该有的味道都没有。
　　“这药丸非常难制，现今世上只有一粒，你让他服下，他会忘记与安倍晴明的过往。如果你想让他一辈子都热恋你，那么你在符上写上你的名字，融于酒中混合这药给源博雅服下，那么，他会一辈子都粘着你。”和尚挑了挑眉，眼睛中充满了色气：“你和源博雅很相配，他会很在乎你的。”
　　秀男的神情恍惚起来。
　　“真那么有效么？”秀男有些迟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和尚将秀男手上的琉璃瓶取出来，在秀男眼前摇晃着。
　　秀男咬了咬牙：“那就……试试吧。”
　　和尚大声笑了出来：“那么，就让我来帮助你吧。”
　　蓦地，他伸出双手将秀男的脸扳正，将下巴托了起来，低下头，吻上了秀男的嘴唇。
　　秀男大惊，和尚这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秀男本能地挣扎着。
　　然而和尚力大无比，被他压制住的秀男完全无法动弹，和尚将自己身体里的阴灵与疫鬼嘴对嘴地灌给了秀男，唇角溢出黑色诡异的轻烟。
　　秀男脑中一阵眩晕，陷在和尚的怀中，却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和尚松开了秀男，发现秀男还闭着眼。
　　“唔……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尝试过吧。”和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么今天，我代替源博雅，来让你快乐到极致吧。”
　　此时天色已暗，和尚扛起了秀男，将他重重地扔到破败民宅后的小巷子里，在冰凉肮脏的地上，秀男一下被摔得头晕目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和尚扑过来撕开了他的白色水干，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秀男恐惧到了极点，本能地拼命挣扎着。
　　被撕裂、被压制、从精神到躯体，黑暗中的那个人毫无怜悯之心。
　　“晴明，终有一天，我要这样狠狠地压制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和尚漠然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痛哭的秀男，冷冷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