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58、最终之卷 终结之时 第六章 神的供奉

　　那孩子吞下了整个琵琶湖的水，连同湖水里的鱼，与异界来的水妖。
　　那孩子面不改色，依然笑嘻嘻地。
　　这孩子倒底是谁？津姬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晴明没被他困在画卷上么？
　　她看不到那透明人形的神的表情，若能看见，她一定会发现那位神正恨恨地瞪着她。
　　“时间停留。”神的嘴里轻轻吐出了这几个字。
　　瞬间，津姬与她的侍女明月明玉被静止在了时间之中，连同那胖胖的小孩。神飘到一动不动的津姬面前，审视良久，又将目光放到身着唐装的侍女明玉身上。
　　神招了招手，明玉的怀中突然飞出一卷画卷，在神的面前缓缓展开，那画卷之中，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子正闭目端坐在岩石之上，手上捏着咒诀，狩衣下摆整齐地铺在岩石上像绽放的白色茶花。
　　那是，安倍晴明！
　　不管是人是画，都必须诛杀。
　　神的眼睛里喷出火来，射向了画卷，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画中的晴明蓦地睁开了双眼，对着神微微一笑。
　　那笑容，像千万树梨花在月夜下绽放，清冽又妖娆。
　　神一愣，火焰却没有停息，火苗将画卷包围，瞬息之间燃烧殆尽。
　　晴明被烧掉了么？
　　而之前那具被雷击穿前胸的晴明的尸体，也在转瞬之间不见了。
　　神四顾张望，时间如他所控制的那样静止着，一脸讶异的津姬、紧紧跟在津姬身旁的两名侍女明月明玉，包括那吞了琵琶湖水的胖小孩，都在时间的流中静止着，但他没能看到晴明。
　　他看到了一只蝴蝶。
　　一只金色的、非常漂亮的蝴蝶，在他眼前翩翩飞舞着。在这阴沉黑暗的平安京里，那蝴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灿烂又美丽。
　　蝴蝶进入了他静止的时间之流里，却能翩翩飞舞。
　　蝴蝶停在了一只修长白晰的手上，顺着这只手，神看到了唇边挂着一抹微笑的安倍晴明。
　　或许他的注意力被这金色蝴蝶所吸引，才没有看到晴明不知在何时出现。
　　人居然有这种能力，实在让神觉得惊恐。必须诛灭他才能安心。
　　“我们做一个交易。”晴明微笑着看着神。
　　“什么？”神有些愤怒。
　　“你回到海边的老家，我们一别两宽，相安无事。”晴明掌心中的金色蝴蝶瞬间消失，幻化为身着金色水干的碧眼少年嘲风，默默地站在了晴明的身后。晴明的式神嘲风，可以幻化为任何他想变成的东西。
　　“晴明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
　　晴明掌心里多了一堆灰色的灰烬，晴明慢慢合拢了掌心。
　　“人类阴阳师，你真的很狂妄。”神怒极反笑。
　　事到如今，己经没有必要再跟这个人类阴阳师多费口舌，消灭他就是了。
　　“安倍晴明，魂魄俱散！”神一来就下了杀手。
　　一股带着咒怨的透明巨大的力撞击着晴明，通常情况下，被撞之人会被撞出三魂七魄，就此倒地身亡。然而，在那力快要撞击到晴明的时候，一条柔软的长鞭挥过来，与那力道相撞，“啪”的一声，那带着咒怨的力道碎为无形，化为丝丝的风向着四面八方散了过去。
　　那胖胖的小孩嘴里含了一根糖，吊儿郎当地站在晴明面前，长鞭松松垮垮地斜扛在他的肩头。
　　这小孩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晴明，别对那家伙心软。他杀了夜常。”小孩子冷森森地用大人的口气说着话。
　　“水蛭子神，请君入印。”随着晴明的咒语，晴明的怀中飞出了五芒星符咒，白光灼眼，牢牢地锁在水蛭子神的上方。
　　水蛭子神大笑：“安倍晴明，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上一次被你锁住那是我不小心，你的咒语绝对不可能在我身上用第二次。”
　　“是么……”晴明微微一笑，抛出左手掌心中的灰烬，那灰烬在空中盘旋着上升，紧接着冲进了五芒星符阵里。
　　灰烬接触到五芒星符阵的瞬间暴发出耀眼的蓝光，而困在五芒星阵中的水蛭子神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晴明的五芒星符咒，若隐若现。
　　“什、什么？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找到……”
　　水蛭子神捂着额头，在晴明的五芒星阵中痛苦地翻滚着，全身上下冒着白茫茫的烟雾，身体也不再透明，现出了像水蛭一样脏腻湿滑的身体。
　　晴明微微摇头：“水蛭子神，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循着那位神的皮肤碎屑化为的白烟，嘲风变成乌鸦飞进了阴暗的天空之中。
　　飞出了平安京之后，嘲风恢复为金色小龙的原形，像离弦之箭一般跟着那白烟向着四国的方向飞去。
　　那股小小的白烟飞过了无数的村庄，飞到海边，停留在一处无人知晓的悬崖边，盘旋了一圈后，对着一处小小的石洞冲了进去。
　　悬崖下海浪拍岸，发出巨大的波涛撞击声，在这远离平安京的地方，竟然有着正常的夏日艳阳。
　　嘲风紧紧地贴在石壁上，悄悄地从洞口探头进去，洞并不大，目力所及之处，洞有两个分支，外洞有鸟类的粪便残留，从悬崖下方往上仰望，几乎完全不可能发现这个洞口，那己经超越了人类目力的极限。
　　若非那白烟引导嘲风进入这儿，嘲风绝对想不到这悬崖高壁之上的洞口会跟水蛭子神发生关联。
　　伏在地上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爬进去，嘲风发现洞有分岔，一面是左，一面是右，左边的洞口肮脏杂乱，而右边的洞口，很明显有经常走动的痕迹。
　　嘲风慢慢走进了右边的洞口，阴暗的洞中横着一个巨大的圆棕色物体，像石头，又像是鱼，再走近一看，又像是一条石化的巨大水蛭。
　　这就是那位水蛭子神的真身吧。
　　被神父神母抛弃掉的长子，任其在海水中飘流，不管不顾，自生自灭。
　　但这位神的长子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将真身藏在此处，元神在世间游荡。
　　如果神没有得到人类的供奉，那么神力会慢慢消失，最后神本身也会消失在这个世间。
　　不出晴明所料，这位神的面前有着供果与三支燃烧的香，香己烧至末端，快要燃尽。
　　这高高的悬崖之上，又有哪个人类能上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供奉这位水蛭子神呢？
　　能上到此处的，绝非曾通的人类。
　　洞外有阴影与响动传来，嘲风急忙幻化为一块小石头，紧贴在石壁边。
　　洞外飞入一只黑色的大鸟，在落地的瞬间幻化为一名身着黑衣的矮胖的小老头，小老头从怀中取出香来点燃，插在了神位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老头默默地坐在神位前，发起了呆。
　　幻化为石头的嘲风审视着小老头的内心，心里有了主意。
　　当初在镜中异界时，连晴明都差点着了嘲风的道儿，嘲风能幻化为对方心中所爱、所恨、所怕的任何人与物，那时他第一次变成博雅时，成功迷惑了晴明好一阵子。
　　小老头听到背后的动静，猛地扭头，看到背后站着他这一生最害怕的人。
　　是有着四个瞳孔的笑得妖异的和尚，智惑。
　　小老头猛地跳起来，伏跪在智惑面前：“智惑大师，我依您吩咐，每天一直不间断地供奉着大神，从未偷懒，香火一直长明着。”
　　“嗯。”智惑微微点了点头：“辛苦山神大人了。”
　　小老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最近有什么异象没有？”智惑扬了扬眉。
　　“我每天来洞中数次，倒没看见什么，哦哦，若说异象，不久前我发现有一股白气进入了洞中。别的，倒真没什么。”小老头搔了搔头。
　　“嗯，知道了。”智惑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你走吧。”
　　小老头紧张绷着的肌肉瞬间放松，低头哈腰退到洞口。
　　“等等。”智惑突然叫住了他。
　　小老头又紧张起来：“大、大师有何吩咐？”
　　智惑四个瞳孔里散发出妖异的笑意：“山神大人以后都不必来这儿了，这个洞我要废弃掉，另做他用。若以后我在此洞中发现你，你和你的山我会杀得片甲不留，明白吗？”
　　“是是是，我明白的。”山神犹豫了一下：“大师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必再来供奉这位神了吧……”
　　“废话！”智惑眼睛一瞪：“别再让我看见你。”
　　山神全身哆嗦了一下，退到洞口变成黑色的大鸟逃命似的飞走了。
　　“哈哈哈……胆小的家伙，该是怕极了智惑。”智惑发出大笑。
　　笑声中，智惑变成了身着金色水干的少年嘲风。
　　那位山神并不知道智惑己经被阴阳师泽也消灭，更不知道眼前这位智惑是晴明的式神嘲风看透他内心幻化而成，不再让他供奉，那也正是山神巴不得的事。
　　智惑与水蛭子神联手破坏平安京，倒是处处心思缜密，什么都想到了，连为神维持不断的香火都思考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被泽也用同归于尽的咒术灭掉。
　　嘲风嘻嘻一笑，抬起脚踩灭了正在燃烧着的香火。
　　这样，供奉那位水蛭子神的香火就此中断。
　　嘲风从怀中取出晴明给他的五芒星符咒，贴在了像岩石又像生物的那坨身体上，白光一闪，瞬间，五芒星符咒隐入到那身体之中。
　　取了一把神座前的香火，小心地用纸包好，嘲风出了洞，飞向了平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