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46、卷四十一 四面楚歌 第六章 泽也之死

　　智惑身形暴涨，仰天发出一声大吼。
　　原本束缚智惑的结界竟然破裂了，智惑伸出手来，捏了个咒诀，口中念念有辞。
　　保宪的脑袋一紧，脑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再看泽也，从耳朵里己经流出了两股鲜血，料想自己也跟泽也差不多吧。
　　泽也突然笑了笑，从怀中摸出符咒，咬破舌头，将血啐在符咒上，丢向了智惑，念出了很多年前保宪的父亲、也就是他们的师父所念出的那句咒语：“左扶六甲，右卫六丁。神师杀伐，不避祸央。愿以此身，祭换太平。”
　　智惑的咒语突然失了效，脸色大变。
　　这是一名资深阴阳师要以己之力，愿意对诸神献出所有，愿用同归于尽无法逆转的方法来斩灭他，这个咒语，他是知道的，这会让他形神俱散。
　　智惑没料到有阴阳师竟敢用这个咒语。
　　保宪呆住了。
　　这样虽然能制住智惑，但是泽也自己不要命了么……
　　白光暴涨，智惑在白光缠绕中惨叫，头顶冒出红烟，全身燃烧着烈烈的火焰，双手双脚乱舞着摔在了地上。
　　倾刻间，智惑在保宪与泽也面前烧成了灰。
　　智惑就这样被消灭啦？鬼形与魂魄全都灰飞烟灭？
　　连晴明都没有办到的事，泽也竟然办到了。
　　泽也！
　　保宪急忙将目光从智惑的灰烬上收回来，却听到泽也在自己身后念着摩灭咒。泽也心思慎密，依然担心智惑的的鬼形会重生，而念了摩灭咒之后，无论如何智惑都绝不可能重生了。
　　念完摩灭咒之后，泽也突然哼了一声，仰面朝天往地上摔下去。
　　保宪急忙冲前一步，接住了泽也。
　　泽也的嘴角，眼角，鼻孔，耳朵都一股股地渗出着黑血。
　　保宪咬紧牙关，用自己的狩衣袍袖替泽也擦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质小瓶，将里面所有的药丸都倒到了手中，要喂进泽也的嘴里。怀中的泽也微微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保宪师兄，你知道这是没用的。”
　　泽也说得没错，咒术一经施展之后，无法逆回，泽也的身体将迅速地走向衰败。
　　“为什么要用这么毒的咒术？”抱着泽也，保宪的眼睛泛红。
　　泽也的眼睛被黑血封住，无法睁眼，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个很毒辣的人，不是么，保宪师兄，你曾经这样形容过我……我……”
　　泽也还想说什么，却猛地大咳起来，黑色的血一股股地从他的嘴里往外渗出。
　　保宪的双臂更加用力：“好了，别再说话了，我现在带你去找能救你的人。”
　　“别……你是想找安倍晴明吧，别去……”泽也想从保宪怀里挣扎着站起来：“我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安倍晴明看到，况且，他也救不了我，你心里清楚。”
　　“泽也！”保宪提高了声音。
　　“保宪师兄这样抱着我，己经满足了我的心愿了。”泽也一边咳，一边笑着。
　　保宪眼中的泪水滴到了泽也的脸上：“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跟本就不用以死对抗，我可以召唤我的式神猫又，哪怕打不过智惑，我们也可以一起骑到它身上逃走。”
　　泽也笑了笑，声音渐渐变得低了下去：“保宪师兄，你跟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以为就是智惑么，他的背后，有比他更为强大厉害的人物。”
　　“那你就更不该放弃生命了，活下去，才能一起对付强敌。”保宪定定地看着怀中脸色发黑的泽也。
　　“人生太没有意思了，保宪师兄，若不是我快死了，你也不会这么紧紧抱着我。”泽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意思，与鬼怪联手没意思，得到平安京更没有意思。我就是废物一个，但是，如果能救你一命，死在你的怀里，你这一生都会深深地记得我，每当你想起安倍晴明的时候，我就会横在你们中间，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太有意思了。”
　　泽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又因为嘴里黑血涌出，不停地呛咳着。
　　保宪抱紧了泽也：“泽也……你个疯子……”
　　“嗯，冷得很。”泽也喃喃地说：“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你。”
　　保宪急忙用袍袖抹去了泽也眼睛上的黑血，又用手捂热了泽也的眼帘：“泽也，试试睁开眼睛。”
　　泽也的眼皮颤动着，好一会儿，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俯视着他的保宪。
　　“保宪师兄……”泽也轻轻地说：“保宪师兄……”
　　“什么？”保宪低下了头。
　　“吻……吻我一下……”泽也的声音越来越轻。
　　保宪毫不犹豫地吻向了泽也的额头，突然间，泽也猛地一仰头，吻上了保宪的唇。
　　一瞬间，保宪察觉到了这个冰冷而带有血腥气的吻。
　　泽也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他的脑袋重重地垂在了保宪的怀中。
　　“泽也！”保宪大喊一声，如坠冰窟。
　　摸了泽也的脖子，冰冷且脉象全无，鼻子也完全没有了呼吸。
　　泽也死在了保宪的怀里。
　　保宪呆呆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惨淡，双目无神：“泽也……”

　　“可恶！”
　　平安京的上空轰鸣着滚滚的雷声，天地昏暗，黑云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平安京。
　　不少人在城中听见了空中传来的愤怒的声音，他们赌咒发誓说那是空中有人在说着“可恶”这个词。
　　与之相伴的，平安京东边的琵琶湖中翻腾起了滔天巨浪，原本波平如镜清澈平静的琵琶湖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们所不认识的另一个凶险之地。
　　湖中的结界松动了。
　　嘲风在湖中死死地盯着结界，结界中的怪鱼妖兽们似乎感觉到了结界的松动，急速地游动着。
　　“晴明大人，第一层结界松动了。“
　　嘲风将他所看见的一切传给了晴明。
　　此时，晴明正从西边的広隆寺出来，策马飞奔在平安京外。
　　流刀稳稳地站在晴明的马背之上，皱了皱眉：“晴明大人，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晴明看了看平安京上方笼罩的黑云，摇了摇头。
　　东方的法成寺、北方的鞍马寺、西方的広隆寺，晴明与住持大师密议后，在寺外重新结界，现在必须尽快赶到罗城门下，布下最后一个结界，然后，才可以连通四方，将整个平安京重新布于严密的结界之下。
　　天空中的一声黑云一直伴随着晴明広隆寺出来，飘在晴明的头顶，流刀一直皱眉瞟着这团乌云。
　　蓦地，乌云中刺下来一道闪电，向着晴明劈下来。
　　流刀拎了晴明往左边一跃，闪电瞬间劈中了晴明所骑的黑马，黑马来不及惨叫就摔倒在地上，全身冒起了青烟。
　　放好晴明之后，流刀拨出了背后的斩妖剑，往地上一顿，跃向了空中。
　　晴明来不及阻止，黑云中暴出绿色的光团，流刀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随即，流刀一个翻身腾跃起来，正要又冲到黑云之中，耳边听见晴明低沉的声音：“行了，流刀。”
　　“黑云之中有奇怪的东西，一种奇怪的压力，很巨大。“流刀将斩妖剑插入背后，皱着眉走到晴明身边：“袭击我们的就是那奇怪的东西。”
　　“它现在伤不了我们，但我们现在也奈何不了它。不必浪费时间，先去罗城门。”晴明淡淡地说。
　　说罢，从怀中取出纸来，细细地裁了一匹纸马，低声念咒，将纸马丢到空中，纸马落地时就己幻化为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晴明纵身跃上往罗城门方向疾奔，流刀依然稳稳地站在晴明身后，皱着眉紧盯着那团紧跟着他们的黑云。
　　虽然晴明不想动它，但那团黑云却并不想放下晴明。
　　骑上马跑了不久，那团黑云又向晴明劈下了闪电。
　　但这次晴明己有准备，不用流刀拎他闪躲，在黑云作势要下闪电之时，直接就在马背上念起了咒。
　　“妖邪退散！”
　　晴明的怀中飞出一道白光，那正是晴明独有的五芒星符咒，闪电劈下之时，五芒星符咒暴涨出亮白的光芒，紧紧地锁向了那团黑云，闪电竟然也被五芒星符印所锁住。
　　晴明并没有抬头看天空，依然策马疾奔着，站在马背上的流刀默默地关注着头顶的黑云。
　　头顶的黑云暴出团团的绿光，半空中传来“噼噼啪啪”的暴裂之声。
　　一时间，天空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当白光消失之后，空中的那团黑云己然消失。
　　晴明所骑之马却一刻也未停息，疾奔向罗城门。
　　果然没有晴明大人办不到的事。
　　流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晴明挑了挑眉。
　　“我在想，如果没有晴明大人，这个平安京会怎么样？”流刀在马背上摇着头。
　　晴明却不再回话，流刀站在晴明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如果没有他安倍晴明，或许，平安京不会有此次的灾难。所有的事总是一环扣一环，他不经意间触动了其中一环，其后的连锁反应是必然的。
　　又或许，就算没有他安倍晴明，平安京此次之劫也依然会如期而来。
　　博雅呢？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