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32、卷三十九 月有圆缺 第四章 别管闲事

　　晴明静静地站在风暴的中心。
　　围绕着他的是呼啸的黑色旋风，旋风中隐隐约约有不计其数的鬼影若隐若现，晴明缓缓伸出右手，按在了树干上。
　　只在一刹那，黑色的旋风消失了。
　　博雅看见晴明孤零零地站在巨大的杉树下，右手按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参天巨树。
　　“晴明，一切消失了。”博雅跑到了晴明身边。
　　晴明默不作声。
　　“晴明，你的神色很凝重，问题很严重是吗？”博雅抬头看了看黑色的枯树，又看了看晴明。
　　“走吧。”晴明转身离开了枯树。
　　“去哪儿？”博雅一愣。
　　“回平安京。”晴明头也不回。
　　“可是，可是事情办完了么？”博雅搔了搔头，追了上去。
　　牛车里，博雅望着闭目养神的晴明，忍不住发问：“晴明，你知道怎么救保宪了吗？”
　　“嗯。”
　　“那……那些从动物尸体中生出来的恶鬼跑到平安京了，怎么办？”博雅有些着急。
　　晴明似乎睡着了，闭着眼默不作声。
　　博雅停止了发问，默默地看着晴明，随后，挨着晴明坐在了他的旁边，也闭上了眼靠着牛车壁休息。
　　过了很久，似乎睡着了的晴明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博雅，这个平安京，你喜欢吧……”
　　闭着眼的博雅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嗯，喜欢，因为有你，晴明。”
　　“如果，我们并不认识，这世上并没有安倍晴明这个人……”晴明的声音淡淡的：“这样的平安京，你喜欢吧……”
　　“唔，那样啊……”博雅闭着眼思考着：“我想那也会是喜欢的，又有谁不会热爱自己生活的土地和城市呢？”
　　“果然是博雅啊……”闭着眼的晴明微微笑了一下。
　　“可是，晴明，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博雅扭头瞪着晴明：“这一次的事情会很严重么，会危及到平安京么？”
　　“说什么傻话呐……”晴明将身体往牛车车壁靠了靠，睡了过去。

　　坚持送了博雅回家，晴明独自回到了土御门大路以北自己的宅邸里。
　　蜜虫端上一盘烤好的香鱼，一壶酒，将酒倒入晴明手上的酒盏里。晴明对她点点头，示意她退下，蜜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院子里所有的式神们，包括水塘里的青岚都消失了。
　　保宪还睡在他身后的房间里，过一会儿他会去给保宪重新熬制药汤，但是现在，他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纤长的手指紧扣着的酒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清澈的酒像是混入了鲜血，瞬间变得鲜红起来，靠坐在回廊木柱子上的晴明微微一笑，将酒一饮而尽。
　　在那个密林里，那株巨大的黑色杉树下，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围绕着他的是呼啸的黑色旋风，旋风中隐隐约约有不计其数的鬼影若隐若现，他缓缓伸出右手，按在了树干上。
　　一股巨大的震荡之力从他头顶没入脚下，胸口传来隐隐的恶心呕吐感，他放眼看着四周。一切都停止了，时间静止了下来。
　　博雅和流刀站在远处，猫又正准备跃上一棵树，它停在半空中，保持着扑跃的姿式。
　　只有晴明一个人能动。
　　“安倍晴明，我现在可以杀掉你的朋友和式神，你相信么？”黑色的杉树中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
　　晴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黑色杉树。
　　“我能办到的，你无法办到。我能控制时间，但你不能。”那声音又跑到了晴明的头顶，居高临下地对他说。
　　晴明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我知道你内心充满了恐惧，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晴明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张透明的人影，却看不清五官。
　　“您想要什么？”晴明静静地看着他。
　　“我想要你就此停手，对将来在平安京发生的事不管不问。”透明的人影又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声音：“晴明，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若阻挡我，我会杀了你所有重视的人。”
　　晴明默默地看着前方，虽然前方看不见人影，却有草叶摇曳着。
　　“贺茂保宪只是一个开头，那是给你的警告。”声音又从他的身后传来：“你若仍然多管闲事，安倍晴明，你会后悔的。”
　　“您想要得到平安京？为什么？”晴明挑了挑眉。
　　“这个平安京不正是在你眼中无聊透顶的都城么？”声音又从杉树中传来：“谁统治这个平安京都与你无关，所以你成为漫不经心的旁观者就好。”
　　晴明微微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全身从上至下又传来巨大的震荡，胸口又是一阵恶心想吐，他的右手按在杉树树干上，时间又开始往前流逝。
　　猫又跃上了树梢。
　　博雅向他跑了过来：“晴明，一切消失了。”

　　保宪猛地坐了起来。
　　晴明跪坐在他的旁边，正默默地看着他。
　　“呀，晴明，你怎么来了？”保宪愣了一下。
　　门口传来蜜虫的笑声：“保宪大人是糊涂了吧，这可是晴明大人的家中。”
　　保宪搔了搔头：“可是，晴明，我为什么在你家？”
　　晴明挑了挑眉。
　　很显然，保宪失去了在那密林中的记忆，倒底在那密林中，保宪遇到了什么，那只能等保宪在未来的日子里想起来。
　　稍微一动，保宪就觉得恶心想吐：“晴明，身体有点奇怪，我大概是被什么邪气入侵了吧。”
　　晴明轻轻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放在保宪身边的一碗汤药：“刚熬好，你喝了它。”
　　保宪端起来，一饮而尽。
　　“晴明，我是出了什么事吧？”保宪皱着眉。
　　“不急，你慢慢想起来就是。”晴明站起来，走了出去。
　　披上衣服，保宪走到了回廊上，看见晴明盘腿坐在回廊的屏风后，面前放着大六壬式盘。
　　式盘上的数字却已经被晴明打乱。
　　“是有事要发生了么？”保宪紧紧地皱着眉。
　　晴明并没有回答，却微微摇了摇头：“保宪，时间之河是可以静止的么？”
　　将眼光投向花草疯长的庭院，保宪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真要出大事了。”

　　深夜的平安宫。弘徽殿。
　　女御藤原述子在村上天皇醉酒入睡后，慢慢地披衣起来，站在窗棂前，望着空中那一轮圆圆的明月。
　　她睡不着，心里有太多事，中宫娘娘刚诞下皇子，可是自己的肚子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圣上原本来她这里的时候就并不多。
　　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呐，需要找个阴阳师来占占卜么，给她一些灵药什么的。
　　等天明以后，需要回父亲大人家中商量一下么？
　　述子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突然发现天空中的月亮上似乎有人在舞蹈，影影绰绰地在舞动着。
　　述子愣了一下，睁大了双眼，努力地盯着那空中的圆月。
　　的确有人在舞蹈，那身影妸娜多姿，长发在风中飞舞，长长的水袖也像流水一样弯弯曲曲。
　　述子的耳边响起了清晰的雅乐声，似乎是从那圆圆的月亮中传来。
　　莫非这便是月亮上的嫦娥在舞蹈？那是来自唐国的传说。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而随着最后一句歌声悠悠传出，月亮中起舞的人影瞬间消失了。
　　一切俱灭，雅乐声消失不见，月亮也消失了，隐进了一团厚重的云层之中。
　　述子手抚胸口，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述子，那舞美么？”述子的耳边传来优美的女声。
　　“是的，极美，一生得见一次便是感恩了。”述子微微笑了起来，又惊了一下，这又是谁的声音，不像是宫中的侍女们。
　　“您想跳这样的舞么？”耳畔又传来了那优美的女声：“跳给圣上看。”
　　“啊，那自然是想的，如果能让圣上看到这么美的舞。”述子四顾张望着，寻找着说话的人影。
　　纱幔后，村上天皇沉睡着。
　　“看了那样美的舞蹈之后，圣上一定会更加宠爱您。不，他会独宠您。”优美的女声回荡在女御述子的身旁。
　　“是么，能得到独宠，自然是极好极好的。”述子脸上的微笑荡漾开来。
　　“您想得到圣上么，得到圣上全部的身心？”
　　述子不由自主地点着头：“是的，我想。”
　　“那么，我来帮助你……“
　　蓦然间，述子感觉到全身上下针刺一般的疼痛，一股巨大的风将她裹了进去，有什么东西想要拼命地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恐惧，张大嘴要大声呼叫，而就在她张嘴的刹那，一股白色的风猛烈地冲进了她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进入了她的体内。
　　述子伸手抓住身边的花架，眼珠凸起，嘴里包着白色蠕动的东西，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她摔了下去，花架也跟着摔到了地上，花架上的一盆兰花摔成了碎片。
　　弘徽殿发出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村上天皇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谁？”
　　“有刺客！”
　　殿上一涌而入无数的宫女与带刀侍卫。
　　美丽的女御述子站在窗棂前，正遥望着窗外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她转头对村上天皇微微一笑，那笑容妩媚又艳丽：“圣上，您看，这月亮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