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07、卷三十五 悬浮之城 第三章 红衣圣姑

　　这是一处黑暗幽深的所在，晴明从红色的大鱼上走下来。
　　幽暗的空间里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座椅。那样的椅子在平安京可非常少见，人们都是坐在垫子上、或是地板上。
　　那椅子造形古怪，高高的靠背，椅背上有无数的小蛇在扭动，那些蛇都长着艳丽的花纹与三角的头，一看就知道那都是剧毒的物种，若是被咬上一口不出一刻便会气绝身亡。
　　耳边又传来女人的悦耳声音：“晴明大人，请坐。”
　　房间中只有一张椅子，就是那张有毒的座椅。
　　晴明看着那椅子，挑了挑眉。
　　“怎么，晴明大人是不敢坐么？”黑暗中传来了女人的嘻笑声。
　　晴明挑眉笑了笑，迈步走向那椅子，奇怪的是当他靠近椅子时，原本四处扭动纠缠的蛇们顿时石化，僵立不动了。
　　晴明坦然坐了上去，将手放在蛇们的三角脑袋上。
　　“果然是厉害的晴明大人呐……我倒是没有看错。”耳畔又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您是用了咒将我的蛇冻住了吧。”
　　“您是这悬浮城堡的主人吗？”晴明向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算是吧，晴明大人。”黑暗中的女人缓缓作答。
　　晴明静静地望着那个方向：“为什么请我进来？”
　　“您不是一直在绕着我的城堡飞旋着，在找进入的通路么？”黑暗中的女人大声笑了起来：“我可不想我的城堡像离魂宫一样被疯子给斩成碎片。”
　　晴明的眼中露出了笑意。
　　“再说了，我对您很感兴趣。”女人坦然说道。
　　晴明微微一笑。
　　“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与你结合而功力大进什么的，我跟鬼王要让你当新娘的目的可不同。”女人轻轻地说：“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如此胆大直接的表白，从女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晴明头一次听到。
　　晴明的唇边浮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您知道我来鬼界的目的吧？“
　　“嗯，大概知道一点。“
　　“我并不想大闹鬼界，只要鬼们不跑到平安京生事，我也可以与鬼界相安无事。“晴明淡淡地说：“我只是希望鬼王能给我一样物件，那物件的去留对鬼界无伤大雅，能否，请您帮助我。”
　　“唔……为什么？”
　　“我是个懒人，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晴明微微一笑。
　　“有道理，成本最低的方法总是最合算的。”女人说完之后，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晴明静静地等待着。
　　“我如果将你想要的东西给您，您可有什么回报么？”良久，传来女人的声音。
　　晴明漫不经心地问：“您想要什么？”
　　“我说了啊，我想要您，晴明大人。”黑暗中响起女人的轻笑声：“您留在这鬼界与我共渡如何？”
　　晴明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喜欢平安京的阳光。”
　　“那好办。”黑暗中女人的声音近了些：“您半年时间在这鬼界，半年时间在平安京享受阳光，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女人轻轻拍了拍手。
　　忽然间，晴明的坐的椅子伸出了皮索，两三下将晴明的身体与手合着椅背捆绑了起来。
　　晴明微微皱了皱眉。
　　“呐，晴明大人，您用咒冻住了我的蛇们，但是您可没有封住我的另一个机关呢。”黑暗中女人的笑声越来越近。
　　房间中影影绰绰地看到红色的人影。
　　晴明静静地看着她。
　　“真是一位比女人还要美貌的男人呐！任何女人见到您都会动心的吧。”人影轻轻地叹着气：“您可真是个妖孽。”
　　人影蓦地到了晴明的眼前。
　　眼前的女人有着白嫩的皮肤，圆圆的脸，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全是瞳孔，没有眼白，穿着拖地的红色长袍，长长的黑发拖在地上，矮小的个子，完全就是十岁孩童的身材。
　　晴明坐在椅子上，女孩站着的身高都要比他矮那么几分。
　　女孩眨了眨眼，突然张开腿，跳起来坐在了晴明的腿上，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晴明。
　　“晴明大人，我的条件您同意吗？”
　　“不同意就会成为您的敌人吗？”晴明看着她，突然笑了一笑。
　　“啊，那可就难办了。”女孩为难地看着晴明，将嘴伸到了晴明的耳边：“晴明大人，不要看着我是小孩子的样子，等我们共赴云雨时，你才会知道我有多么好。您会沉沦迷醉的，相信我，晴明大人。”
　　晴明微笑：“不管您有多么好，我喜欢的终归只能是人类。”
　　“您就这样嫌弃我么？我可是鬼界最高的神。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去任何一个空间。”女孩竖起了眉头：“更何况，晴明大人，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给您永远的生命，让您永生不死，也永远不会老去。”
　　长生不死么？永远年轻么？
　　可是，如果博雅老去了，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间，那么自己的永远年轻与长生不死又有何意义？
　　晴明缓缓摇了摇头：“花开就自有花落，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则。生而为人，就要接受与遵从这自然的规则。”
　　女孩的脸沉了下去：“那么，晴明大人，您这是铁了心要拒绝我吗？那个东西您不想要了么？”
　　“想要。但我可以自己取。”晴明淡淡地看着她。
　　“真是位自负的大人呐。“女孩从晴明腿上下来，冷冷地看着他：“您会后悔的。”
　　说罢，女孩将右手拳手突然握紧。
　　缠在晴明身上的皮索突然收紧，晴明闷哼了一声。
　　“很痛苦吧，晴明大人，这个皮索会收得越来越紧，最后会活活地将您拦腰截为两半哦。”女孩阴阴地笑了：“谁让您那么自负要坐上去。”
　　“阴阳道里，有一种最普通的阴阳师都会使用的法术，叫作幻术。自然，呈现的效果是否逼真视阴阳师的能力而定。”
　　女孩的身后传来微微的笑声，那是晴明的声音。
　　女孩吃惊的转过身，看到晴明若无其事正站在她的身后，又转头看看椅子上挣扎的晴明，一下子愣住了。
　　“圣姑，我可没有那么自负，敢坐在您为我专门准备的椅子上。”晴明扬眉微笑。
　　女孩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晴明：“您怎么知道我是圣姑？”
　　“我脑中看到了画面，鬼王对您在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读读唇形辩别话语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晴明悠悠地说。
　　“您、您真的仅仅只是一个人类？”圣姑全是瞳孔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如假包换。”晴明叹了口气。
　　圣姑突然大笑起来：“那就只有杀了您，让您成为魂魄，这样，我就能把您捉到鬼界拥有您了。”
　　说罢，双手轻扬，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从各个角落窜出了不计其数青面獠牙的鬼魅，向着晴明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晴明低声念咒：“恶灵退散！”
　　一声断喝之后，厉鬼们全都碎裂成黑色的粉末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站在房中央的圣姑。

　　一叶带着博雅从离魂宫出来，走到了悬崖之上。
　　离魂宫如今已被一叶摧毁得只余破碎的残片，尚有一些扭动的藤蔓攀附在其中。如果这离魂宫真的是因鬼王意念而生的活，那么，只要鬼王在，重新恢复离魂宫也并不太难。
　　博雅的心脏现在还突突直跳，一叶那时突然一把抓了他的腰从离魂宫跃下，又在悬崖边几个飞窜，攀着石壁才又跃到了悬崖上面。
　　直到双脚踩到坚实的大地，博雅才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
　　一叶正站在悬崖边四处凝视，悬崖上有飞旋的鬼魅，一叶右手拉了博雅，左手中长出巨大的弑神刀，随手挥出斩杀，过不了多久，厉鬼们不敢再近前，只远远地盘旋在他们头顶。
　　“一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博雅惊魂未定。
　　“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保护你。”一叶提着弑神刀冷冷地站在悬崖边上，银发闪亮，蓝色狩衣的衣襟随风翻飞。
　　博雅默默地看着一叶的背影，那实在是跟晴明一模一样。
　　如果晴明的手中有刀，那样子就是一叶那样吧，是跟一叶一样的气场吧，拥有巨大强悍的杀气，斩杀厉鬼时的快、稳、准、狠。
　　冷酷到心底的凝视，手起刀落的决绝。
　　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是用最简单有效的那一种，从来不多做一个多余的动作，粗野狂暴却又干净利落。
　　拥有与晴明一样妖孽的笑容与眼神。
　　一叶，是晴明的另一面。
　　是晴明从来没有在外人眼前展示过的一面，是深海下面的冰山。
　　或许，晴明的内心，是想要成为一叶那样的人，所以，他才创造出了一叶吧。
　　又或许，正因为晴明骨子里就是一叶那样的人，所以，他创造出来的一叶，才传承了他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一叶是天生的绝顶的杀手。
　　杀气外露，悍然狠绝，气场逼人。
　　晴明是比一叶更为复杂不可测的男人。或许他的内心，有着所有人不知道的暗黑复杂。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晴明是什么样子，善良或是腹黑都无所谓，他源博雅就是喜欢这样的晴明，晴明的全部。
　　博雅凝视着一叶的背影，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是的，就是那个男人，安倍晴明。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个咒。
　　那就甘心中咒吧，永永远远，一生一世。
　　如果有可能，他还愿意千年万年，哪怕再度转世轮回，他也仍然想沉醉在安倍晴明这个咒里。
　　千年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