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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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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涟漪这边寸步不让时,却听说资方和其他几个股东代表竟已经代表傅氏跟MK谈起了收购合同,她觉得好笑,她这边占股最大,直接一票否决,其他人有什么资格代表傅氏?
她只当他们小丑跳梁,结果不久之后资方把他们谈好的收购案丢给她的同时,还附赠了一份调查报告。
那是一份是针对傅氏在引入投资之前的两份合同造假的报告。上面提到的两份合同金额都高达八位数,自然而然抬高了资产评估,对投资方而言,这相当于商业欺诈。
如果这份调查报告属实的话,资方完全有权利起诉。
这个节骨眼上,只要资方公开起诉,公司很有可能彻底玩完,傅维铮也罪上加罪。
这份报告打乱了她所有计划,她立即开始秘密调查那两份合同的真实性,另一边找瞿洲了解合同欺诈的法律后果,他看完报告,说如果合同造假属实,对方有心鱼死网破,傅维铮头上至少是三年以上刑期。
那两份合同年代已经久远,傅涟漪花了些时间找到经手人,最终确认,确实是傅维铮主导的虚假交易,还曾贿赂过资产评估机构,取得了非常好看的评估数字,让资方多出了至少一倍钱。
傅涟漪完全没想到傅维铮之前留了这么大的坑,又卡在这个点上被挖出来,她已经彻底束手无策。
她找瞿洲商量,他委婉地提醒说,傅氏有问题的地方绝不止这里,公司接二连三的出事,不仅不利于收购价格,还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难保不会查出更多——傅氏现下就是个筛子,根本经不起调查。
傅涟漪从心底生出一种绝望,她觉得自己被一张网给缚住了,越挣扎,它收得越紧,到现在她几乎已经无法动弹,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他们要我签收购案,还要我手上三分之二的股份。”傅涟漪已经失去所有力气,撑着额头,无奈道,“我保不住公司了。”被死死捏住了软肋,她根本没得选,只能和解。
瞿洲拍拍她的背,“你尽力了。已经腐朽的沉船,你拖不住的。”
傅涟漪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傅维铮案子开庭那天上午,傅涟漪终于第一次见到了MK这次收购案的主理人——呵,老熟人。
数年不见,她依旧那样漂亮、锋利,眼中还多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自从知道岳瑶回国,傅涟漪就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跟她再见面的场景,而岳瑶到底是岳瑶,最后做的比她所有想象都精彩——在背后运筹帷幄,策划了一场精妙绝伦的围剿,把她这个昔日情敌彻底打趴下之后,再翩然出现在她眼前,微笑着摘收胜利果实。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傅涟漪不由得想笑,笑岳瑶干得太漂亮,也笑自己,当年夺人所爱,最终也有被如数奉还的一天。
“如果这是你的报复,我心服口服。”傅涟漪说。
岳瑶却摇摇头,笑起来,“这只是工作。下面我要说的,才是报复。”
她看向傅涟漪的眼神甚至透出一丝同情,“听说你父亲今天开庭。你猜,瞿洲会不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傅涟漪脸色瞬间惨白,嘴唇甚至克制不住开始发抖,“你什么意思?”
“我回国见他的第一面,就告诉他,我是为MK收购傅氏而来。所以,他没有告诉你吗?”
傅涟漪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以为这场策划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吗?学妹,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水平啊。就比如最后让咱们的合作一锤定音那两份合同,你也不想想,要没人指点,我怎么会想到去查那么久远的合同?还有谁能比你们的法务顾问更清楚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吗?”岳瑶笑盈盈看着她,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可惜,“小学妹,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自信,自信得到总是忘记,你爱的人,从来都不爱你啊……”
到后面傅涟漪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一片,眼前也一片眩晕。
她眼神涣散了好久才重新找到焦距,再次看清岳瑶笑着的脸,只觉得那翕动的嘴唇仿佛毒蛇吐着信子,让她全身一阵恶寒,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傅涟漪深吸了几口气,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强自压下胸口剧烈翻涌的恶心感,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学姐,你赢了。或者说……你从来没输过。”
外面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眼花,傅涟漪辨不清方向,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傅涟漪被好心人送进医院。
她醒转过来之后,医生要她联系丈夫过来照顾。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丈夫?她现在光是想起这个人,都遍体生寒。
她从医院出来,恍恍惚惚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想过去这段时间瞿洲的温柔爱护,他演技怎么这么好?让她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然后毫不留情给了她一刀。
一个人怎么能分裂到这种程度,一边算计她,一边安慰她。
他图什么?
大概是想让她别崩溃得这么早,好多陪他们玩一会儿吧。
她心寒到克制不住颤抖,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已经接近一个极限,所以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去证实今天的庭审结果,她怕自己会彻底崩塌。
公司她已经输了,现在她只剩下父亲。
瞿洲手里握着太多秘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随随便便挑出一件就可以把她父亲打下地狱,而他是真的恨她父亲——她怎么会把傅维铮交到这个人手上,怎么会信他真的会尽心尽力?
傅涟漪此刻恨毒了自己,引狼入室,满盘皆输。
现在她哭都哭不出来,只余身体一阵阵战栗,眼前一片眩白的空茫。
晚上瞿洲回来,开灯看见她呆坐在沙发上,怔了怔,“怎么不开灯啊?”
傅涟漪回家时还是白天,在沙发山不知枯坐了多久,都没有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忘了。”太久没说话,她嗓音有些低哑。
“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瞿洲坐到她旁边的沙发,盯着她空洞的眼神,不由得皱起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她摇摇头,“爸爸那边怎样?”
“拿到了最好的结果,只有罚款。我们马上就可以接他回家了。”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这场风暴席卷后一片残垣的世界,至少支撑她天空的最后一根柱子还立在那里。事情已经坏到这个程度,对她来说,任何一点好消息都是恩赐。
想来是毕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对她多少有点情分在,又或是看她可怜巴巴地被自己玩弄于鼓掌,心里生了点同情,总之他到底还是留了余地。
“谢谢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这点手下留情,也确实值得道一声谢。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最后那点不甘也伏按下去,只剩一片死灰。
“谢谢。”她又说了一遍。
瞿洲觉得她不对劲,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像油尽灯枯的老僧,她明明还在呼吸,还在说话,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紧张了?爸爸没事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只觉得触手冰凉,又去握她的手,更是凉得吓人,“怎么这么凉?哪里不舒服?”
她拂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小时候看武侠剧,总是演同伙的两个人双双中毒,其中一个人临死之际,却看见同伴完好无损地站起来,朝自己露出狞笑。瞿洲,让人死个明白,也是一种尊重。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你不用再装了。”
瞿洲看着她,眼中暗潮翻涌,嘴唇绷得紧紧的,良久没说话。
她笑笑,站起身来,“听不懂就当我胡说八道。我洗澡去了。”
瞿洲拉住她的手,仰头盯着她说:“岳瑶见过你了?”
“嗯。”
“她……都告诉你了?”
“对。”
“你没有什么要质问我的吗?”
“没有。你帮她无可厚非,毕竟是你的初恋,你的朱砂痣、白月光。所以我对你说谢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她转身捧起他的脸,贴近自己腹部,曾经他以这个姿势安慰过她,现在她把这个拥抱还给他。
她摸着他柔软的短发,“所以瞿洲,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你生日快了吧?等等吧,我会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