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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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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涟漪跟瞿洲的关系降至冰点,她为这段关系努力了太久,很多时刻她甚至以为他或许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可是岳瑶一回国,一切仿佛回到原点,他眼里只剩下那个女人,仿佛过去她陪伴的这么多年都不复存在似的,傅涟漪心里不能说是不失望的。
如果是其他女人,她或许还可以用些手段,可当这个对象换成岳瑶,她多少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当年,的的确确是她趁虚而入,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在岳瑶面前,她永远没办法理直气壮,心理上永远都矮了一截。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期待一个侥幸,或许在一起这么多年,自己在他心里会有些分量,转念一想又清醒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瞿洲的态度已经太明显,她根本毫无胜算。
一想到两人关系唯一的保险只剩下一本结婚证,她就发自内心感到悲哀,那种情绪太重,有时候突然袭来,都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沉得直不起腰来。
她甚至开始害怕见到瞿洲,她不想看到那毫无感情的冷漠的脸,那带着恨意的眼神,也不想听他说那些伤人的话。
正好公司最近也是多事之秋,满满当当的工作,正好挤占了她所有思绪,让她没空多作他想。
近年傅维铮身体毛病多起来,对公司管理也力有不逮,他让傅涟漪升为副总,负责更高层的集团运营,慢慢将手上的资源交到她手里。
自上次跟瞿洲争吵后不久,傅涟漪就搬去了客房睡,生活重心也完全转移到工作,多数时候回来比瞿洲还晚,有时早上两人碰巧差不多同时起床,她化妆的时间里,他准备了早餐,她扫到桌子上有象征性地准备她的份,她也就是走过去拿个面包,道声谢便先行离开。
周末她基本都在老宅那边陪父亲,自上次摊了牌之后,她就再没叫过瞿洲一起回家——既然傅维铮已经知道他们关系是个什么样,也没必要拉着瞿洲上杆子演戏了,越演越心酸。
有一天早上她正好跟瞿洲同时出门,电梯里,快速下降的超重感之中,她盯着电梯门里映出两个人的影子,面无表情互不相干的模样,她忽然在心里想,爱情其实也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尤其是这种单方面的、让人快乐不起来的爱情。她觉得其实自己现在在做脱敏试验,当有一天她习惯身边这个人的可有可无,她会鼓起勇气结束的。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负一层,她踩着高跟鞋出去,再也不等任何人。
细高跟踩在地上的声音,性感,动听,极富节奏感,回荡在诺大的停车场,瞿洲望着前面女人的纤瘦曼妙的背影,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段时间他等着她来求和,他给足了机会,但是她只给他留下一个个背影。
他以为她会先受不了这样的冷战,但没想到,先受不了的竟是他自己。
大概是不习惯吧,以前软得跟滩水似的女人突然这么硬气,他心里多少有些落差,但这点落差也不至于让他低声下气去求她,那根本不可能。
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在客厅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卧室门打开,只好自己先出门。
半路才想起自己有份文件放在客厅茶几上,出门的时候忘了拿,只好又折回去。
回家听到主卧似乎有动静,猜想她还没走,瞿洲便走进去看了一眼。
却发现卧室地上摊着一个大行李箱,里面全是她的东西。他正愣神间,她正好拿着几套衣服从衣帽间,看见他立房中间,怔了怔,“你还没走?”
“你这是干什么?”瞿洲盯着她。
傅涟漪表情平淡地解释,“最近太忙了,晚上没精神开车,干脆在公司旁边买了套公寓,这段时间我就住那边了。”
“你什么意思?”他皱起眉,还有点不敢相信,“你想跟我分居?”
“不是。”傅涟漪顿了顿,又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过其实咱们现在这样,跟分居也没什么区别来。没什么意思,对吧?”
“没意思?”他一字一顿地反问,“你是说,跟我在一起没意思?”
傅涟漪直觉再说下去他就要提离婚了,连忙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真的是公司忙不过来,最近到处起火,有几桩侵权你那边应该也知道,我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低头拉上行李箱,站起来,“我上班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瞿洲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感觉事情有些失控了。
他一个人站在空荡的房间,很久都没有动作。
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岳瑶。
他顿了顿,还是接起。
“考虑得怎么样?”她声音带着笑意,也有笃定。
他看着那张很久没有双人躺过的双人床,表情一寸一寸冷起来。
“见个面吧。”
傅涟漪跟瞿洲说的理由也是事实,最近公司大小事故不断,又是部分批次产品被检查出含汞超标被起诉,又是有客户声称买到假货打砸专柜,在网络上炸开了不小的水花,对品牌构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随后又有各种风言风语,导致股价跌宕,她全副精力都只顾着四处灭火了。
傅维铮说这一系列事情凑在一起有些微妙,倒不像是简单的巧合。随后他们也查到,确实有一家空壳公司在秘密收购傅氏的股份,但动作还不大。
他们还没查清对方背后是哪方势力,突然有一天早上,傅维铮在公司被司法部门的人带走配合调查,名目是涉嫌商业行贿。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傅涟漪被这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他们之前没有收到一点风声,以至于当时她都没来得及跟傅维铮说上话,而公司楼下早已等候的层层记者,和在网上飞快曝出的各种负面消息,也让她意识到,之前那些不过是前菜,一场布局精密的剿杀才刚刚拉开帷幕。
傅维铮被拘留的消息出去之后,傅氏集团股价再度暴跌,那家空壳公司趁机开始大量收购股份,傅涟漪不得不斥资□□,几番拼杀之后,对方的实力仿佛一个黑洞,她尽力捍旋,仍是力不从心。
这时知名美资企业MK向傅氏提出收购意向,傅涟漪记得傅维铮提过,早两年MK就有过收购意向,但他们目的无非是冷藏他们国产品牌,方便他们自己的品牌占据国内市场,他说即便有一天走到那个地步,也必须选择一个有心将他们的品牌继续做好的资方。
傅涟漪也绝不肯让父亲一手创立的品牌销声匿迹,更何况他们这个时候提收购,无异于乘火打劫,恐怕之前公司的种种事端,也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董事会上傅涟漪强势拒绝了资方和一些股东考虑MK收购的提议,坚持先稳定股价,直到傅维铮回来。
散会后傅涟漪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许久,才脚步虚浮地站起来,给瞿洲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趟公司,想跟他对一下傅维铮案子的进展。
瞿洲像是翻了下日程似的,过了会儿才说,“我白天没空,你晚上回家吧。”
“嗯。”傅涟漪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自傅维铮出事后,她跟瞿洲的关系倒是缓和不少。
那天傅维铮被带走之后她一边联络人脉打探消息,一边立即联络法务和顾问团队召开紧急会议,瞿洲自然也在其列,也带来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会议得出初步方案,分配完各部任务之后就散了,傅涟漪坐在位置上没动,听到律师就商业行贿罪名相关的法条进行解读之后,她脑子里无法控制地被各种极坏的念头占满。
会议室安静下来,她以为人都走了,终于支撑不下去,把手肘支在桌子上撑住额头,脸上也暴露出疲态。
过了会儿,她突然被兜头拉入一个怀抱,那人将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腹部,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
感觉熟悉的气息,她没有抗拒,伸手抱住他的腰,脸静静贴住他温热的躯体上,感觉心里的焦虑在慢慢平复下去,好像又寻得一些力量,可以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那一刻,她是感谢瞿洲的,出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
傅维铮的案子她必然每一步都亲自过问,因而跟瞿洲在公的联系也多起来。许是出于同情,瞿洲对她也多了很多关心。
自从傅维铮出事,她一天天的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助理会给她订饭,但她一忙起来等到饭菜凉透也想不起吃。
有一次助理把饭送进来,隔了会儿又进来提醒她吃,傅涟漪随口答应,但还是没动,过了会儿助理又进来,带了一份新的热饭菜,直接拆开之后,端到她面前,有些为难地说,“瞿律说要我看着您吃完……不然就直接喂您吃,您看您是……”
傅涟漪被惊住了,完全没想到瞿洲会盯到这个程度。
她自然不可能让助理喂,只好接过来把饭吃掉。
助理也松了口气,回电话过去交差。
晚上傅涟漪加了会儿班才走,到家打开门,里面灯火通明,大约他已经回来了。
自打搬出去之后她其实很少回来,哪怕这段时间跟瞿洲关系还不算僵硬,但因为公司的事太焦心,依旧图方便住在附近的公寓,乍一看这屋子,竟生出了些陌生感。
这房子其实两人搬进来也没住多久,一开始两人那套婚房住的好好的,后来瞿洲突然自己又买了一套,带她搬了过来。
她一开始也不懂有什么好换的,后来才想到,大约他就是不想住在她爸买的房子里吧,他思想里有些特别传统的地方,她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尽量配合。
“站那儿干嘛?过来吃饭了。”瞿洲从餐厅出来,见她杵在门口,出声提醒。
“哦。”傅涟漪放下包,跟过去,很快闻到了香味,“做了饭啊?”
餐桌上三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菜色,瞿洲手艺很好,但不经常下厨,他太忙了,没那功夫。
“听说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瞿洲帮她盛了碗汤,随意道,“看看我能不能拯救一下。”
傅涟漪笑了笑,“谢谢。”
难得他特意做饭哄她,她也就配合多吃了一些。
吃过饭之后,瞿洲跟她解释了一下傅维铮取保的事,按照惯例一半拘留后一个月以后才可以申请,但是傅维铮年事已高,又患有心脏病,在取保方面都是有利项,律师团已经提前提交了保释申请,目前还在等批复。傅维铮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在里面也有人关照,见代理律师时表现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听他说完,傅涟漪才勉强放心了一点,“我只怕他身体撑不住……公司这边的事先别告诉他,我怕他急得犯病。”
“你……还撑得住吗?”瞿洲担忧地望着她,最近憔悴了不少。
“还好。”傅涟漪心想:不再出别的幺蛾子的话。
瞿洲点点头,“别怕,我会帮你。”
傅涟漪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我处理爸爸的事,我真的没办法安心管公司。”
瞿洲指尖抚过她的脸庞,心疼道,“看你这段时间都累瘦了。搬回来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有点意外,瞿洲竟然会对她说这种话。
其实她第一想法是问他跟岳瑶怎么处理了,又觉得破坏气氛,索性没提。她认真想了想,说,“等我忙完这段吧,最近实在抽不开身。要不我把公司旁边那套公寓的钥匙给你,你有空可以过来。”
瞿洲嗤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你是铁了心要住在公司了。”
她搂住他脖子,把脸埋进他胸口,嗡声道,“瞿洲,我好累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瞿洲心里一软,把她抱过来,教她岔开腿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圈着她的腰贴紧自己,“喜欢吗?”
“嗯。好像在充电。”
两人温存一阵,气氛太好,瞿洲站起身,直接把她抱进卧室。
沦陷之际,她想自己可真是太没出息了,努力脱敏这么久,架不住他对她稍微好一点,立马又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