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方寸一秋

15、第八章 世界真细小（二）

　　从小欣然家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觉得小欣然太可怜了，小小年纪父母都不在身边，没有同龄人应该有的快乐，却有了同龄人没有的担当……她又想起她的外婆，好久都没有去看她老人家了，也不知道她身体好不好，虽然每次在电话里外婆都说自己身体很好，但毕竟是年岁大的人了。

　　不过，她想到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又可以去看外婆啦！又开心起来。

　　“嗨，你在想什么呢？”她笑着问他。

　　“想……，没想什么？”他其实想了很多很多，关于小欣然，关于自己，关于妈妈……但他此刻什么也不想说。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突然问我的名字？”她又问。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问一问。”他并不向她解释，当时不想让她揭穿欣然手上的伤。不过，说起她的名字，他记得他曾经有个同学的名字也叫田静姝。当时并不认识“静姝”这两个字，只是根据老师的读音生硬记下的……上小学的时候，还将“姝”读成“朱”……

　　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她觉得说个名字有什么好笑的呢，于是又问：“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当然，你叫田静姝。”他说。

　　“那，那你知道是哪几个字吗？”她又问，心里暗自好笑，她记得小的时候同学们竟然将她的名字写成“静书”两个字……

　　“静是安静的静，姝是女部加一个‘朱’字。”他微微一笑。

　　“你怎么这样熟悉？”她不解地问。

　　“因为我小时候有个同学也叫这个名字。”他仿佛是在回想从前的那些事情。

　　她望着他怅然的神情，连珠炮似的：“记得这么清楚？她一定和你关系很好吧，或者是你的青梅竹马？”她真没有想到自己也这么八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那时候都是小孩子。”他连忙解释。

　　“那你印象为什么那么深刻？”她仿佛要打破沙罐问到底似的。

　　“因为……”他想起那次的事情，突然欲言又止，“没什么。”

　　既然他不愿意讲就算了，她也不会勉强别人。她有些饿了，提议去吃饭，他也赞同。她又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一切由她决定就好。

　　“那我们去城隍庙吧！”她期待地望着他，他似乎受到了她兴奋的感染，微微一笑，“好！”

　　他之前并未去过，倒是有听到室友提起，虽然他兴趣不大，但见静姝如此狂热，又不好扫她的兴。谁让她和那个儿时的她一个名字呢？

　　想起那里的蟹黄包，灌汤包，还有各种蒸点……她都要流口水了。上次和宿舍的姐妹去过一回，人山人海，才吃了几样就没有时间了。所以今天她决定要把上次吃过的再吃一遍，把没有吃的，也尽量多尝一点。她一面查找乘车线路，一面雄心勃勃地想。

　　“从这里出发乘坐地铁一号线，到人民广场路下车。地铁站就在前面，走！”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已经飞了，又为自己的急智点赞，能在关键的时候想到这样好的去处。他们飞速地奔向了地铁站。

　　这次来可要冷清多了，大概是冬季淡季的缘故。游客三三两两在院内参观。她无心观景，直冲着美食档奔去。谢遇川走后面，还东张西望的。“谢遇川！快点！”她急不可耐地催促他。

　　就是这里了，上海老城隍庙小吃广场。食摊位前人可是一点都少啊。她挤到前面买了两份蟹黄汤包，递给他，自己又买了两份排骨年糕端了过来。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同样也适用蟹黄汤包。汤包嘛，顾名思义，以汤为馅。每个烫包上都是插着吸管的，先将汤吸完，再吃外边的皮。

　　静姝忙着吃排骨年糕，等到吃完，再吃汤包，就不烫嘴了，温度正好。谢遇川见这汤包透亮明澈，像一只只白白的小胖子，忍不住就吸上了一口。

　　她正要提醒他可能会很烫，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喝了，大约隔了半分钟才低呼了一声：“好烫！”

　　“你这反应也太慢了，简直像树獭一样。因为你的误导，我刚才还以为不烫，差点忍不住要喝上一口呢。”她笑道。

　　“我刚才在想问题，所以一时没有感觉到烫。”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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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外面，不能过来了。嗯……你们先练习吧。好的，再见！”静姝都已经忘了与方柏舟、齐思羽周六的诗文练习的约定了。推掉了对方，她一边吃一边和谢遇川聊天。

　　“你很喜欢唐僧么？”她歪着脑袋问他，“喜欢，不过，为什么会想起问这个？”他转过头来，目光正好遇上她的。“哦，随便问问。”她有点局促地移开目光，“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唐僧吗？”他问：“一定要说吗？”“嗯!”她点点头。

　　他似乎是想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喜欢他对自己梦想的执念，喜欢他始于天性的善良。”“什么天性善良，分明就是迂腐，愚蠢！”她在心底大声反驳，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反问他，“能解释吗？”

　　“关于执念，唐僧看起来懦弱，实则坚毅，四人当中只有他从未想要放弃心中梦想；关于天性善良，唐僧是你我一样的凡人，不识得妖魔的真面目时，不因为自身安危，而去乱杀无辜，这是出于人类天性的一种关爱。虽然这种关爱是天性，可在身处那样的环境中几乎没有人能做得到，这也正是他的缺点所在。”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撇撇嘴，关于那种善良，她实在不敢苟同，她又不想做圣人，“难道你不喜欢孙悟空？”“喜欢啊！他信马由僵，高傲自负，直言不讳……” “停，停！”她朝他喊道，“你尽说人家的缺点，还说喜欢人家？” “是啊，他那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人，因为有了缺点人们才觉得他真实，也是有了缺点，人们才会觉得他可爱啊。”他觉得这个工科男说的貌似也有一点道理，这也是她听到对孙悟空最特别的解读了。

　　粢饭糕，油墩子……，具体还吃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她抚了抚那圆圆的肚皮，又有些后悔了，吃得这样饱，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了。

　　可转念不想，吃饱了饭正好四处游玩一番呢。都说“到上海不去城隍庙，等于没到过大上海。”可见这城隍庙对于上海的非凡意义。不过上次与室友来的时候来太多，加上美食的诱惑，她到真的没有领略到其风姿。

　　她一吃饱了饭，就如同喝醉了一样，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开心就好。“我们到处转一转再回去吧。”她征求他的意见。

　　“好啊。”两个人一拍即合。他正想观摩一下这里的古代建筑，以后上课的时候再通过老师的讲解，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穿过小吃街，来到了一条幽深的小路，两边皆是青翠的竹林，郁郁葱葱，轻风微抚时有细微的“沙沙声”，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闪着细碎的金光，洒在碎石小路上，照在他的脸上，平静而生机勃勃……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眨眨眼睛，见他不回答，又接着问：“你怎么可以不管什么事情都那么淡定？”

　　她的问题可真多！“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历害，我只是还没有遇到让我不淡定的事情而已。”
　　她拍拍他的肩膀，又凑近了问：“那你说说，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不淡定？”她一靠近，他反而向后退了退，才说：“目前还没有。”

　　她瞥了他一眼，他真的很怪，捉弄他，他也不生气，喜欢的人是唐僧，身上总是带着纸巾呀，笔呀，创口贴呀什么的，真的比女生还女生，给人感觉婆婆妈妈的，可他浑身又充满了男生的阳刚之气……有时候心底里竟会生出一种对他特别的依赖感。

　　廊桥缦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曲桥吗？她数了数桥的回折，果然是九个！飞阁流丹、朝飞暮卷、云霞翠轩写的就是这里吧！好美呀！她像一只小鸟翩然奔向了九曲桥。他也似乎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置身桥上，仿佛置身于画卷之中……，她突然生出一种文人骚客的激荡情怀，随口吟诵着：“灵祠孤绝压城头”“绕池闲步看鱼游。”他竟然接了下一句。“下一句不是这个！”她反驳道，“你不觉得这一句更合适吗？”他头一歪，笑了笑，低头去看那廊桥下的水光滟潋……

　　她也情不自禁地望去，池中水清碧绿，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碧玉，清风徐徐而来，晕开的水纹清光粼粼，仿佛惊醒了正在青苔和石缝间捉迷藏的鱼儿……那小鱼全身通红，似一颗颗滑落在水中的红宝石；又像火红的山花，与倒影在水中的绿树相映成趣……

　　她想了一圈，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只好说：“好吧，就按你说的。” 他正望着她笑呢，沐浴在阳光中的他，眼波如水似闪着粼粼的波光，有一种山温水软的暖意，与这古韵雅致的风景也有一种气韵上的和谐，此时她又觉得他像是一个没有揭开的谜底……

　　“嗨，你帮我拍张照吧。”她说，“我要拍这个九曲桥的全景，还有以这个亭台楼阁为背景的。”她伸手比划着，将手机递给他。“咔咔咔”，一阵快门声响，拍了好多的照片，她觉得都很漂亮，照片中的她，表情自然，在九曲桥纵深的映衬下，意境深远；人物与景物的取舍构图恰到好处。

　　她自告奋勇，“那我也帮你拍几张吧。”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拍了很多景物。”他说。
　　“光拍景物有什么意思啊，那就是一堆石头木土，了无生机。有了人的景物才会生机盎然，因为人是有生命力的。”她提醒他说。

　　“是啊，人是有生命力的，但在我看来建筑景物也是有生命力。只要你赋予了他热情，对他融入了感情，他就是鲜活的，有情感的。”他说的语词恳切，听起来十分不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按他说的方式去感受……她觉得那些景物还是很漂亮，但如果有人的话……好吧，这世界大概很多时候都是求同存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没有必要非得为别人而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