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宇宙观察者对精神体脑波匹配远古时期男性的狂野梦想中的相关女性的看法的试验观察日记》方晴好

29、第 29 章

　　可爱的小姐姐之一（2）
　　顾老太太自认家里好歹是平宁侯府顾家的旁支，自己也是出身勋贵人家，平日里也要有点规矩，所以每逢初一十五便要几个孙子孙女过来请安。
　　她不喜欢家里三个庶子庶女，长子的一个婢生女，一个妓生女，次子的一个婢生子，出身都不好，也不是什么出色的，她一点不想搭理，就不让他们过来。
　　长子次子一人一个孙子，读书上都有点天分，不能耽误他们读书，顾老太太便也免了他们的请安。
　　于是只有长子两个女儿和次子一个女儿过来。等到顾殷殷的姐姐顾珍珍出嫁之后，便只有顾殷殷和顾霏霏两个女孩子要守这个规矩了。
　　今天难得天气晴好，顾霏霏跟着女学里的朋友出去踏青去了，来请安的只有顾殷殷一个人。
　　顾老太太见二孙女默不作声地半低着头飘了进来，苍白瘦弱，仿佛幽魂一般，心下便有些不高兴。又看她穿着褪了色的旧衣服，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自认是一碗水端平的，家里吃穿用度上三个嫡出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顾珍珍顾殷殷姐妹两个又有生母贴补，自己又能赚钱，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顾老太太正要教训她几句，突然发现那袍子上的花纹好生熟悉。
　　这……莫不是半月前霏霏从殷殷手中硬换走那块烟霞罗时用的那匹红色六出雪花纹料子？
　　想起三孙女今日出去时穿的那件仿佛有霞光万千一般的紫色罗衣，再看看二孙女身上这件洗一水便褪色成这个样子的外袍，顾老太太沉默了。
　　“金荷，去把证哥儿昨日带回来那匹红罗拿来，给二小姐裁一半拿回去，想来做一套衣服应该够了。”
　　顾老太太沉着脸吩咐下去，又难得温和对顾殷殷道：“殷殷，你也不小了，应该做几件好衣服穿了，这次证哥儿有心了，给姐妹带回来的红罗是南面带回来的时新货色，你拿去裁件新褙子穿吧，如今天气总算是暖和了，也可以换些轻薄些的衣服了。”
　　想了一想又吩咐道：“还有那些彩色的绸带和花钗，挑那些青绿蓝紫色的，拿过来给二小姐，她皮肤白，配这些颜色好些。这些也都是证哥儿给你们姐妹带回来的，你可要记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给姐妹带回来？大概是只给自己妹妹带回来的吧？顾霏霏那个整日嘴上说自己可怜说得山响的丫头，人人都让着她偏向她，其实她哪里会吃一点儿亏呢？
　　顾殷殷心中冷笑，脸上依然是一副呆板样子：“殷殷谢过祖母，也谢谢证堂哥。”
　　顾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呀，说起话来总是这么冷冷淡淡的，让人听了，还不知道你们兄妹怎地如此生分。”
　　顾殷殷静静地垂着头，极为温顺地应了一声是。
　　顾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便又说了好些话来教导这个二孙女，顾殷殷只低头听着不说话。
　　金荷托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正红色暗纹轻罗过来递给了二小姐，上面一把彩色缎带打成了一个花结，又有一块手帕包了几只花钗，露出一根细细的银丝流苏在外面。
　　顾殷殷接过来，低低道了声谢，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金荷从侧面看见二小姐眼下的淤青，忍不住低低轻呼了一声。
　　“嗯？”顾老太太最不喜欢下人一惊一乍的，当即沉了脸色哼了一声。
　　顾殷殷静静抬起头来，低低道：“不过是孙女儿昨晚累着了些，方才脸色不佳，倒是吓到了金荷姐姐了。”
　　好大一双黑眼圈映入顾老太太的眼睛里，抚平了她的怒气。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那个要你这样费心拔力来着？快些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顾殷殷的头早又低了回去，低低说道：“谢祖母关心。”
　　随即倒着退了出去，到了门口方才转身。
　　出了门，就看到夏桃急匆匆跑过来，袖子挽起老高，两只通红的手上还在往下滴水。
　　顾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一共两个，一个丫鬟便是金荷，另一个是跟了她多年的顾嬷嬷。顾嬷嬷当年是顾老太太的贴身丫鬟，自认资格颇老，时常欺压家里其他的下人。方才夏桃刚跟着顾殷殷走到门口，就被顾嬷嬷拉过去擦地了。
　　“还好赶上了，小姐，我这就跟您回去。”夏桃一边说着一边站到顾殷殷身后。
　　她从怀里掏出块大手帕来狠狠擦了擦手，又把手举到鼻子前闻了闻，觉得没有什么味道了，方才收起手帕，又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总算像个样子了。
　　一直半垂着头的顾殷殷把夏桃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方才点了点头，领着夏桃往自己的小跨院走。
　　顾老太太看着院子里二孙女一步一挪如同病人一般既虚弱又沉重的步伐，眉头仿佛打了一个结。她重重抽了几口烟，对金荷开口道：“你去把大太太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找她。”

　　前院里，顾家的大太太顾李氏，顾殷殷的母亲正坐在堂屋里算家用账。屋里的家具都是半旧的，除了几盆兰草和几个瓷瓶以外，一点儿装饰也没有。
　　顾李氏算着春节后至今的支出，越算越是心烦气躁。
　　去年年成不好，收上来的租子才有往常的六成，家里的开销却是有往常的三倍！
　　眼见着要到端午节，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弄出这一笔过节的钱来。

　　她的奶娘花嬷嬷看自家小姐的眉毛都快打成结了，也跟着抓心挠肝的。
　　“要不，再和二小姐借一点儿？”
　　二小姐大小姐都是一手好针指，不仅自己的月钱不用家里发，还可以往家里交上一笔的。如今大小姐嫁了人，二小姐虽是为了之前逼索太过和太太离了心，但是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让自家小姐和二小姐好好谈一谈，想来二小姐不会看着做母亲的为难的。
　　便是一时不凑手，二小姐现接个活计，自然会先给一部分定金的。
　　顾李氏眉头舒展了一下，随即又皱回了原位。
　　“殷殷手里也没钱了，”她摇了摇头，“这孩子自从去年秋便身体不好，做不了多少活计，如今又听了老太太的话，给平宁侯府做什么贺礼，只怕这个月连交到家里的钱都没有了呢！”
　　两主仆对坐喟叹一番，又继续绞尽脑汁安排家中日用。

　　帘子突然一响，顾李氏抬头望去，就看到老太太的丫鬟金荷笑吟吟走了进来。
　　“给太太请安，老太太请太太过去，说是有话要说呢！”
　　“既然是老太太叫我，那我即刻就过去。”
　　留下花嬷嬷看着账本，顾李氏跟着金荷往后院走，心中暗暗犯着嘀咕。
　　不知道又是要做什么？明明家里没什么钱了，还要整天摆排场，还当自己是身有诰命的贵夫人呢！
　　乱哄哄想了一气，看着前面金荷那窈窕的身影，顾李氏的心思又转到了她身上。
　　为了去人家做客有面子，养丫鬟养得这样娇嫩，也不知道将来是打算怎么安排的。
　　想到之前那个给小叔子做了妾的翠莲，顾李氏的心里就像堵了一把草一样，又闷又蛰的疼。
　　进了顾老太太陈设得相当别致清雅的后院正房。顾李氏先给婆母请了安，便站在下首听她吩咐。
　　顾老太太开口道：“你从外面接来的那些活计，这些日子便不要殷殷做了。”
　　“这……”顾李氏一时间迟疑着不愿答应。
　　顾老太太当即声音冷了下来：“怎么，我说话竟是没人听了？我竟是爱惜一下孙女儿，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不敢不敢！”顾李氏猛地一惊，连忙告罪不迭，“老太太自然是好心的，只是家里这两个月银钱实在不凑手。证哥儿马上就要下场考举人，处处都要用钱的，儿媳实在没有法子，才想要殷殷劳累一点的……”
　　说别的还好，说起早逝的小儿子留下的这个大孙子，就好像捅了老太太的肺管子。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顾家二房是两样都占全了，顾老太太的心没有偏到肋骨上，也属实是不容易。
　　尤其自己的小儿子早逝，留下一个大孙子甚肖其父，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身上有了功名，更是在顾老太太心里把别的人挤得没处坐没处站。
　　顾老太太当即怒道：“你这眼皮子浅的毛病何时才能改一改？证哥儿是何等重要的时候？你竟是拿着他作伐子？家里哪里省俭一点不行，偏要说到他一个丧父的可怜孩子身上？哼，还拉着自己女儿当挡箭牌。我早说过了，让殷殷只一门心思做那八团屏风的面子，等到侯府老太君过生日那一日送上去，得了老太君青眼，要什么好处没有？偏让她一个小小人儿白天黑夜的做活，怕是伤了眼睛又损了容貌，你也舍得？”
　　说着她扬声让顾嬷嬷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这笔钱就算是证哥儿考试前的费用，你且拿回去吧，也省的私下里抱怨我这个做婆母的不慈爱。哼，家里有房子有地的，老大现做着官，又有你的女儿补贴你，偏还要在这里喊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