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立身处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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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饭店里见了老太太，刘督军三乔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也是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前辈在老太太面前讨好卖乖，走上去就是一个拥抱。大先生也在，瞧着三乔很是开心。绸缎紧裹扎着花的大圆桌上，三乔被余司礼攥着手腕子坐在席上。
“你们受苦了！”老太太一脸怜爱地瞧着三乔，“没受什么罪！”三乔在无锡跟老太太熟悉了很多，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局促，含着笑接过老人家给递过来的吃食。
刘督军跟在自己母亲身边倒褪去了些威严，瞧着眼底有余波，但也面色和蔼地朝着三乔说话。一顿饭吃完，信息量大的惊人，三乔惊诧于上海滩这几日时间改天换地。
三日前，刘督军通电全国，赞成共和。三乔总算是知道那个章士尧为什么能把余司礼原模原样的放回来。那些革命党人无论哪方所求所愿也大抵如此，一时之间整个中国大地，倒也安定了下来。还有些残余的地方势力，也一看急转风头，支持共和。
不过，也有些地方形势不怎么好，趁着内乱，日本人占了青岛。老太太拉着三乔的手说：“说好了下个月大婚，七月里多好的日子，正是极盛的时候，这个日子里结婚，有福气！”说着问起三乔爷爷来，三乔心底里一个咯噔，她要结婚这事，她爷爷可不知道。
散了宴席，回到余府里，三乔赶紧修书一封。余司礼被刘督军拉到府邸里谈话，一时半刻回不来。她写了两封一封言辞恳切是给陈廷的，她怕她爷爷知道她自己私自许了人家的话，会一头栽倒气晕了去，让陈廷帮衬着。
饶是如此她心底里还是惴惴不安，她找管家拿了信封，预备自己出门去投递。邮局不远，一路上三乔瞧到许多年轻人三三两两走在路上，整个上海淮海路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朝气，年轻人欢欣地聚拢在一起谈论着新局面，三乔被这朝气感染不由地笑了！
邮局门口的小童认得三乔，瞧着她如今梳拢了发髻，穿着合身的素白旗袍，右襟盛开着兰花，便问：“太太要做什么？”三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今日起得早在饭店里余司礼帮她盘的。
她起身早，坐在红木雕花梳妆柜前踌躇，试了好几个办法也不行，余司礼懒洋洋地靠在褶皱的丝质床单上，锦缎被子被簇拥成团盖在青年腰上，露出被阳光照着的赤裸胸膛。
整片胸膛露在朝阳里，依稀可见金色的绒毛，余司礼的侧脸被阳光照得泛着白光，唇红面白，似乎笼上一层烟雾，他掐断烟笑了笑，起身过来揽起三乔的头发，笑着说，你这可怎么好，去哪都把我带上吧！说着亲了姑娘一口。
三乔不好意思地朝着小童点点头，她在北平的教堂里算是结了个婚吧！被叫太太也是合适的。“寄个快信。”盖了邮戳，事毕，三乔开心的往回走。
走过一条街，她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踉跄，来人穿着长襟布衣，戴着草帽，只一眼，三乔辨认出他是明礼，她指着眼前人说“你……”明礼把她拽进小巷子，一双眼底带着狠厉与冷漠说：“你今天没见过我，知道不？”旁边大路上几个穿着黑衣衫的人一闪而过。
明礼转头就要走，三乔拉着他袖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青年拂去她的手，转过头说：“没事，再见！”眼底里终于有一丝温情涌现。
回到家，余司礼已经回来正在四下里找三乔，走到正堂，就瞧见余司礼疾步走上前，一把揽住三乔“你干什么去了？”三乔瞧着他一脸担忧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就是去寄封信。”她在心底里掂量了一下，说：“我想让爷爷来上海参加婚礼！”
“当然好呀！”余司礼一脸喜悦，拉着三乔进了书房，揽姑娘进怀里，贴着耳朵说：“放心，老爷子会很高兴的！”
正当两人贴着耳朵说体己话的时候管家来报，曹芸宁也就是当日里那个曹太太来作客。
“哎呦，余少爷如今瞧着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章可告诉我了，他在北平城里逮着你的时候，你可绑着个小娘子要成婚！”她穿着男装，戴着时下流行的尼龙帽子，拍了拍余司礼的肩。
“我跟赵尹平要回南方了！他脱不开身，把你结婚贺礼备好了，让我拿给你！”女生正色道。
余司礼跟三乔对视一眼，可真麻烦了！说着，也不急，我们大婚也就月末，你们要是不急也能赶上！
曹芸宁摇了摇头“一朝惊变之夕，好不容易止了干戈，我们得回去安顿后方。省得又有跳梁小丑蹦出来！”说着，捧出一方锦盒，里边是汉白玉嵌着几个字“是先生的宗旨，虽九死而犹未悔！”
余司礼含着笑接下了这方锦盒。
夜里，余司礼抿着嘴说：“先生葬在九锦台，我们明日里去祭奠一下！”三乔点点头。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属于这人间，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打着造福万民的旗，走的济世报国的道……”可有些人，纵然打着自己算盘有着一己私欲，却也不能说他不是好人！
余司礼说着陷入沉思。“乔，今日里我舅舅留我跟我说了一席话，我倒觉得他是真豪杰！”
他从乱世起身发家，多少次死里逃生，早把生死看淡了！他少时家中富贵，后来发际，钱财也未短过！他一生意气，结交朋友，遭过小人冷眼，看过人情淡漠！他呀！也就看中一个义利，可还是义字当前。他一直犟着想拉单帮，想夺权，是经年累月的经验告诉他：权利只有在自己手里，才能护住千千万万人！
可老太太劝他，民主共和人心所向，你护佑他们，若是没了你，这天地万物都不转？倒不如促成一些制度来保护人民。
他其实也想好好护佑一方。余司礼想起，刘督军进上海的时候，这地破天荒只乱了三日，往日那些军阀都是纵容兵士抢掠一个多礼拜还不算完。
他还是从旧岁月里走来的读书人，德行教化还在他心里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立身处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