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病毒养成记》月白苍歌

7、第 7 章

　　秦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上去的，只知道自己砸开一辆车的车窗时比那些怪物温柔不到哪儿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唐小堂和李小文，自己是跟他们学会了短路发动汽车。
　　一路狼藉，他很难辨别摩托车的轮胎痕迹。握方向盘的手一片冰凉，他甚至有点痛恨陆一川这磨人的性子。
　　可能除了亲姐姐陆时雨，只有秦越知道，陆一川这个看上去笑眯眯，对谁都自来熟的孩子，其实骨子里再冷情不过了。只是，他的冷情并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自己。他从来不会去在乎自己，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他的喜怒哀乐永远和别人有关，姐姐开心了，他开心，秦越开心了，他开心，他在乎的人开心了，他都开心。只是，秦越很少看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什么事情而发自内心地高兴。秦越不喜欢他这样，这些年，如果说陆时雨是明着宠这个弟弟，秦越就是一直在暗地里宠他，有时候甚至想，惯坏了也无所谓，变成个自私鬼也无所谓，他的陆一川本来就是一个自信阳光发着光芒的孩子。
　　但如今看，他还是没成功，就在这种关头，陆一川觉得自己可能被感染，放弃自己眼睛都不带眨的；看到秦越有危险，就能毫不犹豫地自己去当诱饵。
　　秦越油门踩到了底，他现在除了窒息一样的担心，还有说不明的怒气。
　　滚了半天雷的天空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透过被秦越砸烂的车窗吹进来，让他半边衣服很快湿透了。雨很快冲刷掉了摩托车的轮胎印，陆一川电话打不通，秦越看着外面的雨，心情越来越焦躁。
　　就算陆一川侥幸逃过了怪物的追赶，发着烧，伤口还化着脓，被大雨一浇肯定又恶化了。而且看陆一川逃走的这个方向……秦越又咬了咬牙，这是和撤退的广场相反的方向。
　　这孩子就笃定了自己找不到车去追他吗？
　　“阿越！”
　　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艰难地挣扎出来，秦越耳力极佳，猛地刹车，定了定神，猛打方向盘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过去。
　　发动机加上雨声，他一直到后来都觉得，他能听到那一声真的很神奇。
　　他再次看到陆一川的时候，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一点儿了，从包里胡乱抽了件雨衣就冲过去。
　　陆一川正趴在地上，摩托车甩出去十几米，看样子他是从车上摔下来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他身上，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川！”秦越扑过去把雨衣改在陆一川身上，他把人翻过来一看，陆一川脸色惨白，嘴唇被雨水泡的几乎和脸一个颜色，胳膊毫无生气地垂着，怎么喊都没反应。
　　秦越把人抱起来往车里跑，拉开车门放到副驾驶上，把驾驶和副驾驶两个座位都放平。试了试陆一川的鼻息，呼吸虽然有些不稳，但还算有力，脉搏也算平稳。秦越心稍微定了一点，伸手把暖风开到最大，从包里抽出干净衣服和毛巾，先小心地脱掉上衣，看到后背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没了颜色，秦越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起来。他深吸两口气，迅速把湿了的衣服给脱下来，拿毛巾擦干，清理了伤口，把干净衣服换上，然后拿出一瓶酒，喝了一口吐在手里搓热，拼命去搓陆一川的手心脚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都渐渐小了些，陆一川终于发出了模糊不清的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秦越感觉肺里一口气涌了进去。
　　“阿越……咳……你来干什么？”陆一川嗓子里呼噜呼噜的难受，他用力咳嗽了几声，感觉刚才胃里灌进雨水了。
　　秦越不敢拍他后背，只好拍一拍他靠近脖子的地方。
　　“别拍，头晕……”陆一川费了点里爬起来坐着，看着外面，已经转成了小雨，路上没什么人了，好像怪物也躲雨去了，听不到动静。他突然一个激灵，抓起秦越的手腕子看看，时针刚好指向了数字四。他瞪大眼睛推了秦越一把：“你赶紧走啊，就还有一个小时了，这破地方开车到那个广场不知道能用多久，你再不走来不及了！”
　　秦越摸了摸他的头，被他一把拍了下来，他只好收回手发动汽车：“走。”
　　陆一川不等秦越反应，推门就冲下车向摩托车的方向跑过去，秦越来不及多想，开门就追，没追几步就把人抓住：“陆一川！”
　　小雨的雨丝很密，陆一川刚被烘的半干的头发很快又湿了，更别提一直就没干过的秦越。陆一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挣了两下没挣开：“秦越，放开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越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孩子的耐心在一分分流逝，之前不管他怎么捉弄他，他都只会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发，但是现在他非常想一拳打晕他抗回车里去！
　　“阿越，我被感染了。”陆一川忽然平静下来，他扯下秦越刚才匆匆抓出来的雨衣，仔细地给秦越披上，平静地说：“我没有骗你，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从怪物手里逃出来的，”他微微踮了踮脚，把雨衣帽子给秦越戴上，“但是我最后的意识是那怪物扑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你看。”他把手臂伸了过去，秦越这才发现，陆一川的手上有好几处咬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身体里大概有两种怪物的病毒，我不变怪物才怪了。”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秦越，很认真地说，“秦越，快走吧，带着我姐他们走得远远的，别死在我手里，也别杀了我。”他顿了顿，脑子里浮现出陆时雨总是对他笑的脸，低下头，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好好跟我姐在一起，这辈子，我姐就靠你了。”
　　秦越看着他，一动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陆一川寻思这人莫不是被自己气傻了，抬起头：“你听没……唔……”
　　这个吻，比秦越想象中来的要早一些，起码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陆一川整个人懵了。
　　秦越几乎是凶狠地啃咬着陆一川的嘴唇，手臂狠狠把人勒紧自己的怀里，雨很识相地停了，天灰蒙蒙的，空气是被水浸透的凉，一眼望不到头的狼藉，秦越就在这样的地方狠狠地吻着自己小心翼翼喜欢了快十年的人。
　　终于醒过神来的陆一川一把推开秦越，秦越却不放开他，近乎于野蛮地抱着他，深深看他一眼，再次不管不顾地吻上他。陆一川发誓他从来没见过秦越这么失控，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脸上现在也是从未出现过的慌乱。
　　陆一想咬他一口，却又怕自己的病毒传染上他，最后只能狠狠拽了他头发一把，终于脱身出来。
　　秦越微微低着头喘着气，眼神晦暗不明。
　　“秦越，你是不是疯了！”陆一川退后几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是，我是疯了。”秦越抬头看着他，眼中一股子狠厉一闪而过，“你撮合了我跟陆时雨十年，现在又想搭上自己的命让我俩双宿双飞好好过日子？陆一川，老子他妈喜欢的是你！”
　　时间恍惚间静止了。
　　陆一川不知道哪件事让自己更震惊，是秦越喜欢自己这件，还是秦越竟然骂人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