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病毒养成记》月白苍歌

3、第 3 章

　　秦越紧紧盯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慢慢移到陆时雨身边，轻轻拍了拍她。陆时雨向来浅眠，瞬间就清醒了，然后被秦越捂住了嘴。
　　她顺着秦越的眼神看到了黑暗里那双可怖的眼睛。
　　还没等他们辨认出外面那个东西，更可怕的变化来了。那绿色的光芒，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一双，两双，三双……
　　十几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窗外，高高低低地排列着，悄无声息地让人窒息。
　　“咯吱”“咯吱”令人抓心挠肝的声音传来，他们在用尖锐的爪子试图划开玻璃。
　　秦越慢慢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两把锋利的军刀，递给陆时雨一把。
　　“蝙蝠。”
　　突然的一声气音吓得两个人差点蹦开，稳了稳才发现陆一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没有动，只是拽拽秦越的衣服，指指窗外。
　　秦越和陆时雨都想起来了，陆一川夜视能力很出众，虽然不能读书看报那么夸张，看清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蝙蝠？
　　陆一川不敢解释太多，他小心地在地上匍匐几步，秦越一把抓住他，他拍拍秦越的手示意放心，淅淅索索的声音，窗外诡异的眼睛，让秦越和陆时雨这两颗大心脏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闭眼。”陆一川突然喊了一声，秦越和陆时雨本能地闭上眼。
　　突然，刺目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黑暗，屋外几声刺耳的磔磔怪叫，翅膀扇过的风吹的屋槐树哗哗作响，玻璃被震出嗡嗡的铮鸣。
　　秦越睁开眼，看到陆一川丢了开关赶紧跑回来，下意识地一把接住他。关键时候是陆一川一下子把所有灯都打开了。当初因为老房子太暗，陆一川又讨厌黑，秦越特意过来给改装了线路，在正常的吊灯以外又安装了几个大功率的白炽灯，本来是应急用的，没想到这次真的是应了急了。
　　“他们退开了，应该是眼睛被刺伤了，不知道缓多久，但我可不信他们就此跑了。我们怎么办？”陆一川不安地舔舔干燥的嘴唇。
　　秦越毫不迟疑地抓起车钥匙：“走！”他从背包里掏出几个手电筒塞进两人手里，“车我就停在院里，拿着手电筒出去，上车开大灯，这些怪物怕光，能给我们争取不少时间。”
　　两人点点头，来不及把钢琴挪开，他们爬上了碗橱，从上面一扇通气窗里爬了出去，正好落在了车顶。
　　就在这一瞬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本来飞远了一些的东西，陆时雨只觉得迎面一阵腥臭的风扑过来，她本能地举起军刀一档，手里的手电筒晃过去，顿时，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几乎怼在了她面前。黑色的耳朵，滴着黑色液体的牙齿漏出来抵在下嘴唇上，猩红的舌头长长地吐在外面，眼角高高地吊起，没有眼白，瞳孔漆黑一片。“靠，太恶心了！”陆时雨一声尖叫，绷直脚尖踢了出去，怪物一声嘶叫，胳膊和腿之间被薄薄的肉翼连接起来，凌空一个滑翔再次朝陆时雨扑过来。
　　“快上车！”秦越推了陆时雨一把，手起刀落扎在了怪物的肩膀上，顿时虎口一麻，竟然被震出了血。
　　陆时雨双手一撑从车窗钻进了车里，顺手一推车门把被秦越砍的掉落下来的怪物撞飞出去，另一只手把被秦越护着的弟弟拽进车里。
　　“阿越，上车！”陆一川开了车窗，拿起打火机点了手里的什么东西扔了出去。顿时比刚才的灯光更加刺眼的白光炸裂开，原本已经适应了灯光的怪物再次翻滚着退后。
　　秦越趁机踹开一只来不及躲避的怪物上了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有点惊讶地问陆一川：“你哪儿来的镁？”
　　陆一川看上去更吃惊：“这玩意儿叫镁？这是我姐她徒弟拿来给我变魔术看的。”
　　“……”

　　车子冲出小院开上了胡同，回头看除了他们家，胡同里其他的人家依旧一个亮灯的都没有。
　　“要不要通知一下邻居？还住这儿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他们跑都没法跑啊。”陆时雨盯着窗外，看见半空滑翔的几只怪物似乎是放弃了追赶他们，又回到了屋檐下……倒挂着。
　　秦越放慢了车速。
　　“不用了，走吧。”看到怪物没有追来，稍微放松了一下的陆一川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
　　“小川？”陆时雨有点迟疑。
　　“姐，那些怪物的样子……我都认出来了。”陆一川抹了一把脸，转过眼睛看着窗外，“王婶和张叔，他们的小孙女小橙子，李奶奶，还有她女儿茜茜……”
　　陆时雨慢慢瞪大眼睛，秦越一言不发地加快了速度，嘴角崩得厉害。
　　不用陆一川再说下去，他们都明白了。回来的时候老胡同里很安静，不是怪物没波及到这里，而是他们的邻居都已经被感染了。只不过这一批怪物变成了蝙蝠的样子，似乎也有了蝙蝠的习性，昼伏夜出，他们回来的时候是白天，所以一个人也没看到。
　　陆时雨红了眼睛。她想起早上临走的时候李奶奶还在拽着她问她“那个常来咱这儿看你的帅小子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王婶和张叔在家惯常拌嘴，走到他们门口的时候碰见张叔气哄哄地出门买豆腐脑，自己还嘲笑他吵是不是又被张婶撵出来了了被他追着打；路过胡同口看见小橙子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王婶出来喊她回家洗脸，还对自己说“我一会儿做炸糕，中午跟小川来吃啊”……
　　那么多年那么熟悉的脸，不到一天都变成了怪物……
　　陆时雨死死地咬住嘴唇。
　　“姐。”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一只有力的胳膊把她圈紧，“姐，没事儿，还有我呢。”
　　陆时雨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午夜的大街上很空，只有远处隐约有几声凄厉的嚎叫，他们不知道其他人是躲在了家里还是已经……他们不愿意想第二种结果。
　　“现在去哪儿？”秦越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武馆？离这儿最近，熬到天亮再说吧。”陆时雨眼睛还有些红，声音喑哑地说。
　　秦越点头，掉头朝武馆的方向开去。
　　“救命！救命！妈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离老子远点！”
　　“卧槽唐小堂你怎么这么沉！快站起来！”
　　没开多久，他们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传过来，秦越开了大灯，正好照到两个人正连滚带爬地被一个怪物追着。
　　“唐小堂？李小文？”陆时雨吃惊地叫出声。
　　“有人！那是正常人吗？？救命啊！！”
　　秦越和陆一川也认出来，这两个人是陆时雨的徒弟，也是武馆的工作人员，一对活宝。俩人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同伴。唐小堂是被弃养的，后来卖到村子里，但那时候很小，养父母对他也很好，他一直觉得没啥。后来有一回跟李小文结伴去县城买东西，结果山脚下的村子被泥石流淹了，家人一个没逃出来。他俩只好跑到城里打工，没啥文化，就在街头当混混，结果好死不死碰见陆时雨觉得这妞好看，去调戏了一把，结果当然被揍的差点怀疑自己的性别，从此死心塌地地拜陆时雨为师。陆时雨这师父当的也不含糊，连打带骂地逼两个人考了个大专的文凭，开了个电脑修理铺子，俩人其实都机灵，赚了不少钱。陆时雨毕业开了武馆，这俩货果断把铺子一卖，把钱都投给武馆，美其名曰要当大股东，实际上还是整天屁颠颠跟在师父后面乐呵呵地打杂。前两年唐小堂的亲生父母来找了他，他也热泪盈眶了一把，狠心告别师父回亲生父母身边住了两天。结果发现那边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所谓的亲弟弟整天阴阳怪气讽刺自己。勉强待了一年，天天想师父，想和李小文打架的日子，想武馆，索性彻底断了跟亲生父母的联系，跑回来了。要不是徒弟劝着，陆时雨差点杀到他亲生父母那儿给上一堂教育课。
　　陆一川爬到副驾驶上，打开窗子对着两人招手：“快上车！”
　　二人看见陆一川鼻涕眼泪都快下来了：“川哥！我亲哥！”窜上了后座看见师父，更是差点没一把抱住师父哭出来，可算见到亲人了！
　　见人上了车，秦越调转车头开足马力就撤，越开后面越安静，陆一川忍不住开窗回头看看，发现那怪物竟然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了，发现追不上自己拐进一条小巷子跑了。
　　“这怪物的战斗力……比前几个差不少啊，就这么怂了？”陆一川有点不敢相信。
　　“小心点，关窗。”秦越伸手把安全带给陆一川扣上。
　　“川哥，他战斗力爆表了好吗！他咬碎了一根电线杆，电线杆啊！！”唐小堂扩散的瞳孔好不容易回归原位，激动地手舞足蹈差点戳瞎李小文的眼。
　　“你给我老实点！”陆时雨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你们俩不在武馆待着，大街上跑什么跑？”
　　“师父，咱的武馆……”李小文不敢看陆时雨的眼睛，声音哽了哽。
　　陆时雨马上明白了，看来，武馆也没逃脱被怪物侵占的命运。看着俩徒弟沮丧的样儿，她一人给了一拳：“丧什么丧，武馆没了我不是还在啊。”
　　俩孩子忍不住保住陆时雨号啕大哭起来。
　　陆时雨一反常态地没有嫌弃，而是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顶。
　　他们小时候没了家，在外混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家，一夜之间又没了，还是以这么匪夷所思的方式没的，他们忍到见了师父，终于忍不住了。
　　后座哭成一团，秦越的心情也有些紧绷，事态发展的迅速已经超过了他所有的预料，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完全看不明白。这些怪物到底是哪来的？一共有多少？上头现在采取了什么手段？现在明显是在人传人，已经传染到什么程度了？他们接下来应该去哪儿？越想越乱，越想心里越焦躁。秦越攥紧了方向盘，索性把车停下来。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干涩得生疼。
　　“给，喝点水。”
　　秦越愣了一下，接过陆一川递过来的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忍不住去看他的侧脸。
　　陆一川手肘撑在车窗上望着前面，眉毛微微蹙起，牙齿轻轻扣着小拇指。察觉到秦越在看自己，他偏过头对秦越笑了一下，指指前面说：“你看，天亮了。”
　　远处的天边太阳还没出来，只有霞光然后了一线天。晨光照亮了一夜之间千疮百孔的城市，同时也扑在陆一川的脸上和眼睛里。
　　秦越看着他的笑，仰头灌了几口水，焦躁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实验室自毁被迫中止，机体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试验体已变异，数量几何增长，试验场持续扩大，主脑意识召回，启动行为观测模式。”
　　所有的灯光黯淡下来，只有不知名的地方发出“滴滴”的声响。

　　“2030年，新纪元即将开始，祝大家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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