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病毒养成记》月白苍歌

2、第 2 章

　　那是个人，或者说野兽。他双手着地匍匐在地上，衬衫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暴起的青紫色肌肉把衣服全部撑开，勉强能看出颜色的领带更像是条抹布。乱糟糟的头发沾满了血污，眼睛泛着绿光，黑色的指甲锋利地像尖锐的刀子，他死死地盯着有血腥味的陆时雨，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嘴裂开露出尖锐的犬牙。手，或者是爪子把地板抓出刺耳的声音，双腿一蹬，整个人像豹子一般扑了过来。
　　“靠！”陆时雨大叫一声，跟秦越不约而同地踹过去。怪物狠狠摔在地板上，一个轱辘爬起来，围着他们慢慢转圈，警惕地打量着，好像很奇怪这两个猎物竟然还有反抗能力。
　　秦越和陆时雨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惊了，刚才那是踹在钢板上了吗？腿都麻了。
　　“走，小川还在外面。”陆时雨从嘴角对秦越说。
　　秦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两个人一步步往门口退，那怪物步步紧逼上来，呼哧带喘的声音格外粗糙，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脸上。
　　“哐当”一声，临街的玻璃被撞得粉碎，一个穿黑夹克的高大男人摔在他们脚下。
　　“喂，你没事儿吧？”陆时雨一边盯着怪物一边伸手想把人拽起来。还没等她碰到那人，秦越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你干什么！”陆时以不可思议地看着秦越。
　　秦越一手抓着陆时雨一手拎起一把椅子砸向怪物，怪物似乎被砸中了眼睛，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秦越趁机拽着陆时雨冲了出去。来到大街上俩人简直惊呆了，乱七八糟地玻璃广告牌碎了一地，所有人一边尖叫一边没命地跑，十几个怪物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地上瞬间蜷缩满了呻吟的人们，还有撞在一起的车辆。
　　“小川呢？”陆时雨焦急地四处张望。话音未落，她眼看着一个穿米色裙子的小姑娘冲她爬了过来，她记得这个小姑娘，刚才就坐在他们斜前方的桌子上跟着妈妈吃汉堡。她伸手想把孩子抱起来，秦越又是一脚直接把孩子踹开了。
　　“秦越你是不是疯了？对孩子也下手？”陆时雨一把甩开他。
　　秦越一声不吭，他后背一层薄薄的冷汗，眼睛飞快地逡巡过一片狼藉的大街想要找到陆一川。
　　“姐！阿越！”
　　隐约听到一声呼喊，两个人惊喜地回头，看到秦越的车被歪七扭八地开了过来，驾驶座上的陆一川明显对自己竟然会开车这个事惊呆了。
　　“上车！”陆时雨上了后座，秦越把陆一川推到副驾驶，自己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这这这什么情况，这些是什么东西？”陆一川惊魂未定，扭头看见一身血的陆时雨，心脏顿时要裂了，“姐你没事儿吧？？”
　　陆时雨扯下被血浸透了的布条，熟练地从前车座背后摸出绷带一圈圈缠起来：“我没事。秦越，你还没告诉我你发什么疯？见死不救就算了，那两脚是几个意思？”
　　秦越单手给陆一川系上安全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外面混乱的情况。现在还算稳当能开着的，也就他们这一辆车了。“时雨，你的伤是被那东西咬的吗？”
　　陆时雨皱眉：“不是，他把我撞出去，我被洗手间里没装修好的一个隔间里的钢筋划的，怎么了？”
　　秦越猛一打方向盘，迎面扑过来的的一个怪物狠狠摔在了他们的车顶上，尖锐的指甲瞬间穿透越野车顶。
　　“坐稳了。”秦越直接甩过方向盘，车子原地转了个圈，怪物被硬生生甩了下去。陆一川的脑袋狠狠装在车顶，疼的眼泪汪汪。秦越还腾出手揉了揉他脑袋：“你抓紧了。”
　　“小川你抓好。”陆时雨焦急地看了后面一眼，那被甩开的怪物立刻扑在了一个老人身上，尖锐的牙齿狠狠插进那人的脖子，她突然一个激灵：“你该不会以为……”
　　“刚才你要救的那两个人，眼睛都是绿的，他们想咬你。”
　　陆一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我靠这算什么？丧尸？”
　　“不好说，我们先回家。”秦越声音很稳，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直到后来很久，陆一川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他们能平安回到他们家的那老宅子，绝对要归功于秦越超神的车技，和自己一脑门子的包。
　　陆家爸妈特意给孩子在市区买了套房子，那里什么都很方便，但是陆时雨和陆一川都偏爱这座在胡同里面带小院子的老宅子，不为别的，就因为小时候陆一川特别喜欢吃槐花做的饼，院子里就有棵大槐树，陆时雨没少打槐花给弟弟做饼吃。
　　三人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胡同，这里住的人大都搬走了，只剩下几个老邻居。听说要改成文物保护区，拆迁也没拆到这边来，此时这一片静悄悄的，好像还没有被怪物波及到。
　　“快，关门关窗！”秦越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和陆一川一起把沉重的钢琴搬过来堵住大门，陆时雨飞快地把所有窗子都锁死并放下横档。
　　“这有用吗？”陆一川喃喃。
　　“起码能挡一下，哪怕几秒足够给我们反应时间了。”秦越冷静地说，安抚地摸摸陆一川的头顶，然后对脸色有些苍白地陆时雨说：“药是不是还在五斗柜第二个抽屉？你坐会儿，我给你处理伤口。”
　　陆时雨挥挥手，拉开冰箱掏出几瓶可乐扔给俩人。
　　“对啊姐，你怎么样啊，疼不疼？”陆一川心疼地摸摸姐姐冒冷汗地额头，想要去接秦越拿过来的酒精和纱布。
　　“我来，你去找找有什么吃的。”秦越半蹲下来。
　　陆一川一愣，紧接着冒出个“我懂”的表情，飞快举着可乐闪人了。
　　秦越苦笑一下，这小孩非得这么“善解人意”不可么？他只是单纯不想让这孩子看见这有点惨的场景。
　　“活该。”陆时雨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秦越没听到，专注地轻轻揭开纱布。
　　“嘶。”陆时雨仰起头倒抽一口冷气，“我说秦越你能不能轻点，上学那会儿咱俩一块学的急救吧，你这手艺的当时怎么好意思成绩比我好？”
　　秦越没闲心怼她，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好歹没发炎。迅速用双氧水洗干净，拿酒精消了毒，再重新用干净纱布用了点力包起来。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陆时雨衣服全湿透了，但除了最开始那一下，她一声也没再吭过。
　　陆一川热了热早上的芝士焗饭分给三个人吃，陆时雨正好换好衣服出来，除了有点嘴唇发白以外，脸色好看了不少。她看到饭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又骗我！你吃个鬼的饭啊。”
　　陆一川只好干笑，收到老姐徒弟的求救短信他立马就出门了，哪来得及吃饭。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翻出手机开始刷新闻。网上已经快炸了，东城莫名出现怪物的消息已经蔓延开，“丧尸”两个字迅速被顶上热搜。
　　“不会真的是丧尸吧？”陆一川戳着软绵绵的芝士，“完了完了，要真是末日来了，我必然是先死的那一批。姐我跟你说都怨你，非得让我学文，我就说我这专业碰见不和平年代，绝壁一点用都没啊！”
　　陆时雨抬起没受伤的胳膊糊了弟弟一脸：“瞎说什么，有你姐我呢。再说，丧什么尸，这是科学年代，丧尸那套早过时了。”
　　秦越几口吃完了饭，找了几个官方媒体看了看，调出一个视频指给姐弟俩：“不是丧尸。”
　　视频算是当家主流媒体发出来的，专家解释说，应该是一种类似狂犬病的病毒在东城感染了一批人，目前不考虑人传人，大家关闭好门窗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国家已经派人前去处理了。
　　“狂犬病？”陆一川嘴角抽搐，“谁家狂犬病会让人变异啊！”
　　陆时雨刚想说话，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俩字：老妈。
　　“喂妈……别急别急，我俩没事儿，真没事儿，要不让小川汪一嗓子你听听？……肯定买不到回来的票啊想什么呢，别回来，有我呢……行行，实在不行我带着小川找你们去，得了，没事儿，挂了啊，我们吃饭呢，嗯，bye。”
　　“说啥了？”陆一川还在扒饭。
　　“他俩急着回来，票都卖没了，想给我们订去A国的票让我们过去。”陆时雨活动了一下胳膊，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了。
　　“我不想去。”陆一川想都没想。
　　“我知道。随便答应一下。”陆时雨不在意，扭头看到秦越还在反复地看那个视频。“怎么了？”
　　秦越抬起头来，眉毛拧成一团，看见陆小川含着一口饭抬头眼睛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睛瞪得跟小鹿一样，心里顿时一软：“没事儿，先躲几天观察一下。我等会儿看看情况，开车回我那一趟拿点东西。”
　　“不行！你有病啊，这时候还敢出去，准备被咬了回来带着我们一起被人道毁灭吗？”陆一川撇着嘴反对。
　　秦越被怼得没脾气：“我总得去拿几件换洗衣服……”
　　“等着。”陆一川蹬蹬蹬跑开。
　　“活该。”陆时雨这次清晰犀利地吐槽。
　　秦越看了一眼她的胳膊强行提醒自己现在她是伤号：“我怎么活该了？”
　　陆时雨冷哼一声，收拾了盘子进厨房，甩下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过了好一会儿，陆一川拎了一堆购物袋来。秦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男装，还有女装。看尺寸，显然比陆一川平常穿的大两号。
　　“你买的？”秦越嘴角浮起隐隐的笑意。
　　陆一川眼也不眨地撒谎：“不是我，我姐逛街的时候买的，都没给我这亲弟弟买。秦越同志，加油，你还是很有希望的。”他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秦越的肩膀。
　　秦越的笑意成功地冷掉了，他5.3的视力瞄见了购物小票上陆一川的银行卡尾号，再看看小孩一本正经的表情下狡黠的眼神，不由得苦笑。
　　陆时雨说得没错，真是一物降一物。

　　晚上，秦越打发姐弟俩休息了。一个伤号，一个战斗力约等于零，都不怎么适合守夜。保险起见，他们在客厅地毯上搭了地铺，有什么事儿好及时反应。
　　陆时雨先睡了，毕竟流了不少血，多少还是有点虚。陆一川跟秦越就那几个怪物胡乱聊了一会儿，聊到半夜陆一川头直点，秦越就把人按进枕头哄睡了，关了大灯，拿了一盏风灯点起来。这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他送给陆一川的圣诞礼物。陆一川怕黑，开着大灯又睡不着，买的床头灯又说不舒服，他就趁着实践课的机会给做了这个，灯光调了无数次，里面内置了一个小钢珠和回字型阶梯形的凹槽斜坡，静置情况下小钢珠会顺着斜坡一点点往下滑，滑动的时候会有“咔哒咔哒”微小的白噪音，秦越留意到这种白噪音特别有助于陆一川睡眠。滑到开关上正好可以按压开关把灯关掉，时间大约一刻钟，秦越计算过，这个时间应该够陆一川睡着了。
　　借着暖暖的灯光，秦越默默看着陆一川安静睡着的侧脸，伸手把被子盖到他的下巴，陆一川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把被子抱住了。秦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胳膊伸过去代替被子给他抱着。感受着小孩温暖的温度，他不由腹诽，总说我喜欢陆时雨，怎么不见我费尽心思给她做这么多？说完又被自嘲地嗤笑一声。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像任何一个深夜一样，只有风灯里的咔哒声规律地响着。
　　“咔哒”一声，风灯再次灭了。秦越习惯的伸手准备调亮，眼神一扫，手突然僵住了。
　　窗外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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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失控，实验体逃亡，实验室损毁，全体人员撤离5号实验室，重复，全体人员撤离5号实验室。”
　　红色的警示灯一圈圈闪着，最终慢慢黯淡下去。警告声机械地重复着，最后也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一个个两人高圆形的圆形培养皿还发着惨白的荧光，几根管子毫无生机地垂在里面。
　　“检测到实验室主脑失控，实验室自我毁灭程序启动，倒计时一分钟，60、59、58……”
　　冰冷的电子女声回响在空荡的空间里，顺着走廊回旋出不带感情的回声。
　　“20、19、18……”
　　“等等，这是哪儿？”

　　“2030年，Z计划失败，实验室损毁，试验场转移。祝大家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