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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坐来虽近远如天 ...

  •   黄清文从三峡回来,才知道尽管出去才短短几天,但鹏程公司领导班子已做了调整,总经理秦飞宇到龄退居二线,接替他的是公司党委书记张怀正,党委副书记陈人杰则升任为公司党委书记。
      黄清文对公司人际关系的变动并不敏感。他与薇薇按照商量好的意见,主要将精力放在购买新房上。薇薇比较钟爱的是金宝房产集团开发的“秦淮明珠”小区,他们去了不少于三次。小区虽然仍在建设中,工地上一片狼藉,但那儿的大环境实在有吸引力——小区临河而建,虽是寒冬季节,但河畔依然是绿茵铺地,垂柳婆娑。河的对面,石头山上松柏如盖,依山而筑的石头城蜿蜒曲直。
      尽管房价昂贵,但毗临秦淮河的区位优势让两人下了决心,就在“秦淮明珠”购房。“秦淮明珠”最小套型是68平方米。买这样的房子,除去贷款外,首付、各项税费以及房屋交付后装修费,两人至少需借20万。薇薇说:“我俩分工吧,首付不足的钱你筹借,交付后装修的钱我来借。”黄清文同意。
      薇薇回去跟父母提及买房,爸爸田柏材意见明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结婚买房,一定支持。他对薇薇说:“不就10万元么,没问题,你结婚买房子这10万元算我资助你的,但你总得把男朋友带回来与我们见个面吧!”
      爸爸的要求,薇薇相当重视。某个周末,田柏材难得没有应酬,薇薇便邀黄清文到她家作客。黄清文有些忐忑,“我到你家可是面试呀,不知道你的爸妈能否给我及格的分数。”
      薇薇说:“看你讲的,我爸、妈虽然经常争吵,但待人却是挺好的,爸爸因为工作忙,很少照顾家里,但他在我的个人问题上,不会包办的!再说,你的条件也不错,有才有貌,他怎么会不喜欢。”
      “你妈妈呢?”黄清文仍有些不放心。
      “妈妈身体不好,不能过于劳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一般不与她多说,但我与你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她重男轻女,见到你这个未来的半子,只怕会把自己的女儿丢了。”薇薇调皮地说。
      薇薇言语上的铺垫,让黄清文丢下包袱,放心地来到薇薇家。老夫妻见他到来,都很高兴。田柏材五十多岁,虽然头上也生了不少白发,但身材魁梧,嗓音洪亮,看上去官味十足。薇薇的妈妈名叫张仲珍,与丈夫刚好相反,体形枯瘦,病态恹恹,走路都颤巍巍地。薇薇的弟弟田蔷蔷是个身高近一米八的帅小伙子,黄清文进屋后,他因为不熟悉,只礼节性地与清文打了个招呼,便立刻回房间了。
      薇薇开始陪着清文一起与爸爸聊天,不久看到妈妈在厨房忙活,便过去帮忙了。剩下田柏材与黄清文两人,田柏材问清文在单位做什么工作。清文说:“企业报编辑。”
      田柏材说:“小黄,你也算是文化人的,我有个朋友在《古都晚报》做一把手总编辑,在单位说话算数的,你们单位将来如果效益不好或者你不想在单位混了,告诉我一声,我把你搞到《古都晚报》去。”
      黄清文听了,连忙说:“谢谢叔叔,我目前在单位工作环境很好,不敢麻烦您的。”
      田柏材说:“这算什么麻烦?我与《晚报》总编老何算是几十年割头不换的兄弟,我现在就来问问他。”他说着,掏出手机拨动了号码,大概为了让清文听到,还自信地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响了两声,便传出了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田处长,有什么好处想起我啦,是不是晚上请我喝酒?”
      田柏材说:“晚上喝酒是小事,但你先要答应帮我一个忙,我这边有个小伙子,年轻有为,在企业报做编辑,企业报纸嘛,水浅藏不了真龙的,将来有机会想到你何总那边混混,你看怎么样?”
      何总编说:“多大事啊,你田处推荐的人还会错,让他发一份简历给我,我安排人考察一下,我们报社下半年准备创办一份《都市生活报》,正缺人手,到时让他过来上班。”
      田柏材说:“这事不急,我们先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不管成与不成,我是必须要请你喝酒的。”
      何总编说:“我等着要人,也等着喝酒。”
      田柏材放下电话,颇有些自得地对黄清文说:“小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老何那儿试试,那个平台肯定比企业报大得多。”
      黄清文亲眼目睹了未来老丈人的外交能量,既佩服也感谢,他真诚地说:“叔叔,感谢您为我着想,但今天来这儿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调动工作,这样的事,我能不能考虑一下再回答您。”
      田柏材爽朗地笑道:“当然可以,我今天也不过随便问问老何,没想到他那里刚好有机会。机会这东西嘛,就像自行车的扶手,前行中你必须要抓住,否则一不留神,你就会失去方向,甚至摔筋头的。但你说得对,工作上的事还是要仔细考虑,不要仓促决定,只不过别学我们家薇薇,一边抱怨工作环境不好,一边不愿离开学校。”
      门铃忽然响起。田薇薇从厨房里出来开门,进来的是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束鲜艳夺目的海棠,二十来岁的模样,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显得年轻帅气。
      田薇薇见了来人,显然有些意外:“胡主任,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那年轻人说:“我刚刚在小区散步,看到有人卖海棠花,觉得十分鲜艳,买了一束送给蔷蔷。”
      田柏材与黄清文见客人进屋,礼貌地走了过来,年轻人显然与田柏材熟悉,热情地叫了声:“田叔好!”田柏材也热情地招呼了一句:“胡主任好!”薇薇指着年轻人对清文说:“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胡泽坤主任。”又对着胡泽坤介绍清文。
      胡泽坤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黄清文,那眼神,像面对非洲丛林中末开化的土著,既陌生又充满戒备。半晌,才挤牙膏似的挤出一丝笑意,握了握清文的手,说了声:“你好。”
      黄清文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田蔷蔷从屋里跑了出来,热情地说:“胡哥,这两天我们同学在约,什么时候到你们学校再搞场球赛。”胡泽坤说:“随时都可以啊,你们组织队伍踢球可以,组织队员与我们老师来一场也行,反正学校足球场随时对你敞开。”
      田蔷蔷说:“好呐,谢谢胡哥。”胡泽坤将手中的海棠交给田蔷蔷,说:“蔷蔷,送给你的。”田蔷蔷高兴地接过花束,说:“胡哥真好!”
      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田妈妈这时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胡泽坤说:“胡主任今天有空啊,今天巧了,薇薇男朋友小黄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你今晚不用走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胡泽坤闻言脸色刷地变白,怔怔地看了看黄清文,又瞅了瞅薇薇,然后说:“阿姨,谢谢您,我晚上还有事情,不打扰了。”
      田妈妈待他出门,才颤巍巍地走到门口,说道:“胡主任,那就不送啦!”回过头来,对着黄清文说:“他是薇薇单位的同事,一个小区的,没事会过来串门。”薇薇说:“妈妈,你不要强调啦,清文不会介意我们家有客人的。”
      做母亲的被女儿说中了心事,稍有些尴尬,口里说了声“这闺女!”,便去厨房忙活了。
      不久,田妈妈招呼开饭,大家坐上桌。桌上摆满了菜肴,田蔷蔷数了数,竟有十多样,便说:“妈妈偏心,姐姐来了朋友,菜做得那么丰盛,我的朋友来了,一半的待遇都没有。”
      田妈妈说:“你什么时候带回女朋友,我也一样的看待。”
      田蔷蔷还在鸣不平,做妈妈的却不再理会儿子,只是热情地往清文碗里夹菜。黄清文看出未来的丈母娘喜欢自己,不再拘谨,尽情地享受着这份特殊地照顾。吃过晚饭,清文陪着田氏夫妇聊了一会,便告辞回去。田妈妈拉着他的手,让他有空经常过来做客,他满口答应。
      薇薇将他送到楼下,清文回过头,确信田家没有其他人跟随,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今天面试终于结束了,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你还用担心成绩吗,看妈妈喜欢你那份样子,不仅蔷蔷,我都有些妒忌了,我一直在想,妈妈这样待你,是真心喜欢你呢,还是担心她的女儿嫁不出去呢!”
      黄清文说:“她的宝贝女儿那么出色,让优秀的男人趋之若鹜,她怎么会担心嫁不出去呢?”
      薇薇白了清文一眼,稍有些嗔怪道:“听你这口气,说你吃醋,还真有些酸。”
      黄清文说:“其实,胡主任也算个优秀的人,我刚才第一次见到他,心里还真酸酸的,可看到他明白我们关系后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有一丝快慰,由此看来,爱情是自私的,情敌之间不可能惺惺相惜的。”
      薇薇听了,脸上满溢着甜蜜的幸福,“爱情是自私的,亲情何尝不自私,胡主任初次到我们家,妈妈以为他是未来的女婿,递茶倒水十分热情,后来,我告诉她喜欢的是你,她虽然还未见过你,就对胡老师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今天那么明白地挑明我们的关系,就等于下了逐客令,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大概要做女儿爱情的守护神了。”
      黄清文笑着说:“不仅请她做守护神,还请她做我们爱情的纪检委书记,监督你永远爱我。”
      薇薇刮了下清文的鼻子,说:“讲话羞不羞,她可是我的亲妈,为什么非得偏向你!”
      黄清文说:“爱是一种不确定的存在,本身就是无源可究的,就像那次在图书馆,几十号人,为什么我俩就彼此吸引、选择?”
      田薇薇说:“我感觉爸爸也喜欢你,他是轻易不动感情的人,平时对家里事什么都不管,但你来了后,难得陪你讲了半天,声音里都满含慈爱,这可是我与蔷蔷从小到大,做梦都得不到的!”
      薇薇的话,让清文忽然想起田柏材帮自己调动工作的事,便告诉了薇薇。薇薇撇了撇嘴,“爸爸这个人,交际广、朋友多,特别喜欢帮助别人,但换单位的事,你还是要慎重些,不要都听他的。”
      黄清文说:“我也是这样想,我与你爸聊天,他谈到你,说你虽然抱怨工作环境不好,但又不愿离开学校。”
      “实际上我挺喜欢老师这个职业的,只是我们邹校长,可能年龄大了,讲话做事有时让人很不舒服,譬如,上周学校月考,我们班考得不够理想,她在会上说,希望有些老师不要只顾自己的发展,忽视了孩子们的教育,明白人一听不就是讲我的嘛,可是我虽然考研,什么时候又不重视学生呢,她这样讲明显是对人不对事的,前两天,我与爸爸聊到这事,他也生气,非要帮我换个单位——让我到市文化馆工作,我没有同意,他为此还不高兴。”
      黄清文说:“也许,你们邹校长红娘没有做成,对你有些意见!”
      薇薇笑了笑说:“我想不至于吧,一位快要退休的老大姐,会为这点事计较,她最多会为没有巴结上胡老师的舅舅感到遗憾。但我看得出来,她那样的人,对我们年轻老师考研,总体上是不支持的,既怕考研影响教学,又怕考取了远走高飞,观念不同而已。”
      正说着,黄清文忽然看到前面小区门口,踉踉跄跄走来了一个人,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清文发现来人正是傍晚见到的胡泽坤。薇薇也看到了,碰了碰清文,拉着他闪到了一边,胡泽坤显然在外面喝了酒,醉醺醺地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当他东摇西晃地走近时,仍听到他嘴里还絮絮叨叨讲着什么。
      黄清文感到奇怪,凝神静听,就听胡泽坤自个说道,“田老师,薇薇,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呢?你喜欢什么黄……,他哪点吸引了你,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黄……,我与你公平竞争,反正,为了田老师……薇薇,我不会放弃的,我要把……薇薇老师夺过来,对,夺过来……”
      背影越离越远,声音也愈来愈小。黄清文目送着胡泽坤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与薇薇互拉的手儿不由紧紧地攥了起来,痛得薇薇不由得叫出声来。
      薇薇抽回手,娇嗔地说:“清文,你的劲怎么这样大,都抓痛了我。”
      黄清文讪讪地笑了笑,“薇薇,实在对不起,刚才听了胡泽坤的话,心里不自信,怕他把你抢走,下意识地抓紧了你,把你抓痛了,真不好意思!”
      薇薇幸福地笑了笑,重新抓住了他的手,“胡主任今晚醉了,讲的是醉话,你怎么也会当真?再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对爱情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的,我不能没有你,”清文忽然像个冲动的孩子,紧紧地抱住了薇薇,双唇不自主地凑向了薇薇,薇薇也热烈地回应,两人忘情地吻到了一起……
      两人拥吻着,薇薇忽然触电似地醒转过来,柔声说道:“清文,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路上要小心!”

      黄清文回到宿舍,朱竹一个人正玩着电脑。秦飞宇退居二线,张怀正升任总经理,上任伊始就马不停蹄地拜访客户,朱竹作为外事秘书,一直陪同张怀正出差。
      这次出差回来,两人见面竟有些久别重逢的亲切感。朱竹说:“清文,我们十来天没见面了,好不容易回来,你也不好好陪我,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黄清文说:“你天天贴着领导,是公司的核心,也是大家巴结的对象,哪里给我陪伴的机会。”朱竹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告诉清文,他要调离总经办了。
      黄清文问:“到哪里高就?”
      朱竹说:“我这次陪张总出差,张总对我讲了,公司要起死回生,必须走出长江,东进入海,拟在沿海大连、宁波等港口设立办事处,想让我做宁波办事处负责人。”
      黄清文见朱竹即将高升,表示祝贺。
      朱竹谦虚地说:“这哪是提升,实际和贬黜差不多,但张总既然看得起我,去再远的地方,吃再多的苦,我也要向他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黄清文见到朱竹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也从心里为他高兴。想起了买房筹钱的事,便向朱竹开口,朱竹爽快,立刻答应借给他3万元现金,加上之前他从家里借了两万,他凑了5万元,还有5万元没有着落。
      他左思右想,决定向严小波求助。第二天上午,他给严小波打了电话说明来意,严小波一口答应,要了他的银行卡号。下午,就安排财务人员将款项汇给了他。
      黄清文收款后,拨通严小波电话表示感谢。严小波说这点钱算什么,我的公司在北京投资的楼盘基本完工了,很有可能到南京发展,将来麻烦你的事不会少。接着,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清文,告诉你一件事,郑如烟要去南京了,不久的将来,我们三剑客很可能会在南京重新聚首的。”
      黄清文感到诧异,问郑如烟为什么要来南京。
      严小波说,“她不久将到古都师范大学法学院执教。”
      黄清文还想知道详细情况,严小波却卖起了关子,说到时如烟会亲自告诉你的。黄清文放下电话,心情难以平静。郑如烟即将来临,让他近日平静的生活荡起一层异样的涟漪。

      一周后,郑如烟果然到了南京。消息是严小波通知的,他打电话给黄清文,说自己最近在北京有些要紧的事,没空送郑如烟到宁,请黄清文安排接站。黄清文听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对她这样关心、体贴,不怕她的老公会有意见?”
      严小波说:“她已经离婚了,不然也不会去南京发展,不过到了南京,有你这个初恋情人陪伴疗伤,我想她会很快走出婚姻的阴影的。”
      黄清文说:“我代表你严老总接站没问题,可她怎么就离婚了,上次听正腾讲,不是结婚才一年多的时间么?”
      严小波说:“她为什么离婚,我可不清楚。我只是记得,元旦扬州聚会,她没有到场,你动了雷霆之怒,差点让我们这些老同学都下不了台,所以这次她去南京,我将接站的机会交给你,别辜负我的好意,也别辜负她的情意。说不定晚上她一高兴,会告诉你离婚真相,是她心中一直有你,容不下她的老公呢。”
      黄清文见小波调侃,本想坚决还击,但严小波的电话早已挂了。他对郑如烟深有成见,本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既受严小波之托,也不能失了男人的气度,只得放下心气,违心而为,比正常接站更加多花了一些心思。
      他请朱竹出面,安排了公司新买的一辆奥迪接站,又在夫子庙香君大酒店订了个包间准备给郑如烟接风。考虑到两个人太少,吃饭没有氛围,便请朱竹陪同。朱竹也很高兴,说终于有机会看到清文的初恋情人了。
      黄清文知道郑如烟性格冷傲,担心朱竹见面后乱讲惹她不快,便叮嘱他见面时注意讲话分寸。朱竹说:“你放心,我到时保证把你包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你的梦中情人做梦都喜欢你。
      黄清文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竹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到时你就会知道我的意思了。”
      郑如烟乘坐的火车大约五点钟才到南京,黄清文与朱竹一起接站。清文接到郑如烟,见她的美丽依然惊艳,面容却有些憔悴。她见到黄清文,伸出手,客气地与他握了握。清文觉得她的手很凉,握得很浅。
      黄清文向郑如烟介绍朱竹,郑如烟礼貌地向朱竹点了一下头。清文准备介绍郑如烟时,朱竹却说:“黄主编,您不用介绍了,我知道这位美女是郑博士,啊,郑博士,久仰久仰!”他伸出手,郑如烟也伸手与他握了握。
      黄清文一头雾水,不明白朱竹为什么忽然称自己为主编,转念一想,知道朱竹故意在郑如烟面前抬高自己,脸不由腾地红了。
      三个人乘车来到香君大酒店。酒店安排的包间叫鹊桥厅,朱竹见了,神秘兮兮地咬着清文的耳朵说:“清文,你看包间名字,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你今天晚上可要抓住鹊桥相会的机会。”
      黄清文担心郑如烟听到,狠狠地瞪了朱竹一眼,示意他不要胡扯。三人到了包间,朱竹点好菜,待清文与郑如烟入座后,便说“郑博士,今天黄主编请客,我代表总经办安排,既是服务领导,也是为了兄弟感情,我带了两瓶五粮液,今天晚上我们三人一定要喝得尽兴。”
      郑如烟说:“对不起,我平时不太喝酒,你俩喝吧。”
      朱竹说:“郑博士,老同学见面,哪能不喝酒呢,但喝多喝少你可自便。”便给郑如烟斟酒,郑如烟见劝阻无效,索性不再言语了。朱竹将酒斟好,请黄清文致祝酒辞。
      黄清文本不想如此正经,但见朱竹建议,只得端起酒杯说:“欢迎郑博士来南京,也感谢朱竹兄弟热心安排,我们一起干一杯。”
      朱竹说:“好!”清文与朱竹将杯中酒喝完,郑如烟也浅抿了一小口。
      朱竹见郑如烟杯中剩酒颇多,便说:“郑博士,今天我们主编请客,您多少总要给个面子,第一杯酒喝完吧!”
      郑如烟说:“随意吧,喝酒不用勉强!”
      朱竹与郑如烟不太熟悉,见她一本正经,不太好勉强,只得闷坐一旁。清文见场面有些尴尬,故意打破僵局,说:“郑博士,元旦那天,正腾邀请几位同学到扬州小聚,大家都到了,就缺你一人,大家都念叨你呢!”
      郑如烟看了一眼黄清文,“谢谢你们,那天有事情耽搁了,未能成行,你们见了面,大家都好吗!”
      黄清文点了点头,“都很好,不过那天是月圆人不圆,你没有到场,大家多少有些失落,特别是波波,反复向大家解释你有事情,大家才有些释怀!”
      他说着,拿眼睛瞥了一眼她。她保持沉默,什么也没说。
      “分别十多年了,聚一次不容易,我们都相信,你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肯定不会爽约的!”黄清文见谈话中断,只得再一次打破僵局。
      郑如烟淡淡地说:“也许吧!”
      她的语调显示了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眉宇间的淡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索性不再理她,对着朱竹聊起了公司的一些事情。朱竹开始还配合着,但见郑如烟被抛在一边不太妥当,便暗暗对他使眼色,清文虽觉不妥,但与郑如烟实在无话可说,索性一言不发。鹊桥厅于是被沉默笼罩着,像披上寂静的纱衣。朱竹见情形不对,便建议上主食。主食是具有秦淮小吃风味的雨花石汤圆。
      三人结帐后离开酒店,朱竹见时间尚早,便邀请郑如烟看看著名的秦淮夜景。郑如烟点头同意。秦淮河畔的夫子庙夜市由来以久,一年四季、晴天雨夜都是人流熙攘。三人随着人群,在灯光旖旎的秦淮夜色中随意漫行。
      正走着,清文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田薇薇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薇薇在电话里说:“清文,你吃过饭了么?”
      黄清文说:“吃过了。”
      薇薇说:“怎么,你在外面?周围怎么这么吵?”
      黄清文说:“我在夫子庙,这儿人很多。”
      薇薇奇怪地说:“你这么晚跑到夫子庙?是买东西还是看夜景?”
      黄清文见郑如烟与朱竹都站在一旁等着,便说:“这儿挺吵的,信号也不太好,我等一会儿打电话给你吧。”
      薇薇有些迟疑地说:“那好吧,等一会儿联系。”
      他收起手机,故作轻松地说:“我们四处逛逛,李香君故居就在附近,我们一起走过去看看。”
      郑如烟说:“天不早了,大家回去吧。我今天刚过来,也累了。”
      清文拿眼看朱竹,征求他的意见。朱竹说:“黄主编,既然嫂子打电话催你回去,说不定有事,郑博士也说累了,我建议大家都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聚。”
      黄清文问郑如烟晚上住宿,郑如烟说,学校预订了宾馆,自己知道地址,让清文不用管。朱竹打电话给单位司机,不一会儿,奥迪车开了过来。黄清文说:“我们先把郑博士送回去。”
      郑如烟说:“你们回吧,我与你们不一定顺路,我自己走。”两人还想劝说,郑如烟提着包往相反方向走了,在她前面不远处,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着。
      清文与朱竹目送着郑如烟上车驶离,才上了车。朱竹说:“清文,我今天陪你的这位郑大美女,算是长了见识,和她讲话吧怕她嫌烦,不讲话吧又很尴尬,她简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清文说:“对着仙女,你怎么讲假话,给我戴上主编的高帽子?”
      “你是她的梦中情人,我帮你包装,是想拍她的马屁,让她感觉当年并没有看错你。再说,你在报社做得这么好,江主编退了,主编非你莫属的。可惜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人家并不领情,连喝一杯酒的面子都不给。”朱竹无奈地说。
      “是情人那也是十年前啦,早就冷了、淡了,也散了,还提那档子事干什么?现在我们之间,可能连普通同学的关系都不如!”黄清文无奈地说。说实话,两次见面,冷艳窈窕的郑如烟如同重量级的拳击手,毫不留情地击溃了清文的梦幻,让他完完全全明白了如今自己在郑如烟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这至少与朱竹口中的梦中情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朱竹说:“清文,讲真话,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智商高,情商也不错,但今天看来,对你的初恋情人不够大气,人家大老远从北京赶过来,难得见一次面,你一点不体谅人家的劳累与不适,还以牙还牙与她斗气,真的辜负了人家现在对你的一腔喜欢。”
      “什么,她会喜欢我?现在?别开玩笑了,老同学见面,连话都懒得讲,还谈什么一腔喜欢?你是不是患了臆想症?”清文由于意外,讲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不是我患了臆想症,是她真的喜欢你,你与田老师电话,我与她站在旁边,电话的内容基本能听到。我看到她的脸色忽然大变,表情异常古怪。如果她与你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怎么会这样?更不会在你打完电话后立刻就要回去,像是与谁赌气似的。她这么介意你,不是喜欢是什么?!我故意把你与田老师的关系挑明,就是告诉她你有了对象,怕她把你当成钻石王老五,死缠烂打,给你与田老师添麻烦!”
      “十多年前的事你就甭提了,如今人家是大路轻尘,我是渠底浊泥,沉浮不同,哪有可能再续前缘!”黄清文叹了一口气说。
      “这不一定,我没见到郑博士不好说,见了她,就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明白你俩为什么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了。”朱竹一本正经地说。
      朱竹年龄与清文差不多,但由于有了十多年走马灯式的恋爱经历,在两性关系上见多识广,单位里青年男女谈对象遇到困难与障碍,经常会向他请教,他虽不能手到病除,却也经常点石为金,久而久之,便在同龄人中获得了“爱情专家”的称号。
      对于他好为人师的分析,黄清文只能洗耳恭听。他一板一眼地说:“清文,即使你现在没有与田老师恋爱,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旧情重燃,因为她虽然喜欢你,但并不适合你。她是个心机深沉,隐藏很深的人,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即使表面上恬淡如水,内心却会滔滔巨浪;看上去春风怡人,内心却秋风萧索……她应该找一个久历世事,饱经风霜的人,能洞悉世情容纳她的颠倒黑白,能坚忍持重承载她的口是心非,这些不仅你,包括我们同龄人都难以做到。”
      黄清文听了他的分析,感觉有些道理,又有些玄虚。毕业十年后,第一次与郑如烟私下相聚,彼此并没留下好的观感,简直可以用“见了又休还似梦,坐来虽近远如天”这样的诗句来表达。

      两人回到宿舍,清文趁朱竹到卫生间洗澡的功夫给薇薇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与朱竹一起招待郑如烟的事。
      薇薇听了沉默了一会,说:“你这位高中时的同学,是你以前与我提到的那个女博士吗?”
      黄清文说:“是她吧,我的所有同学,只有这么一位博士。”
      薇薇说:“你招待她,是觉得事情不太重要,忽略了没告诉我呢?还是怕我有意见,有意没有告诉我?”
      清文想了想说:“两者都不准确,因为今天实在算个普通的应酬,同学来了么,尽点地主之谊!”
      田薇薇说:“清文,看来你是心口不一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与我提到这位女博士,对她似乎不以为然,可她一旦来到南京,不但热情宴请,连接听我的电话都很勉强,让我不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究竟处于什么角色?我又处于什么角色?”
      黄清文说:“薇薇,这是两回事,对于这位同学为人做事,讲真话,我真的不以为然,吃饭的时候她十分高冷,我也故意没有理她,但她毕竟是我的同学啊,一个人从外地来南京,作为东道主,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的。”
      薇薇有些疲倦地说:“不说这个了吧,我今天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下午我们邹校长召集初二年级语文老师开会,说区教育局‘五一’节后,将开展语文教学质量抽查摸底考试,邹校长要求大家重视这次考试。这还不算,下午,秦淮明珠售楼中心也打来电话,说将于‘五一’开盘,事情集中到了一起,我担心时间上冲突忙不过来,告诉你一声,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清文说:“你忙学校里的考试吧,买房的事交给我。”
      薇薇说:“到时再看吧,但愿这些事都能照应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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