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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峡初识秦潇雨 ...

  •   创作研讨会放在长江豪华游轮——长河腾飞轮上举行。黄清文到了武汉客渡口,便与会议指定联系人李亚军联系,很容易便在候船室里碰上头。李亚军来自市文化局,看上去二十来岁,剪着平头,身材高挑,显得阳光帅气。
      他很热情,见了黄清文,首先将黄清文与几位先到的成员作了介绍,接着又将行程简单介绍了一下。李亚军说,笔会可以用数字一、二、三、四表示:一段航程:即笔会是乘“长河腾飞号”游轮从武汉到重庆这一段航程。二次会议:笔会期间,先后召开十佳征文点评会与最佳作品评选会。三处景点:即组织旅游三峡大坝、神农溪与丰都——三峡是随船游赏的。四天行程:即笔会16日从武汉上船,到20日清早从重庆下船,前后共有4天。同行几位听了行程介绍,对少开会多游览很满意,黄清文也觉得这样很好。
      下午游客上船。按照会务组安排,黄清文与李亚军同住一个房间。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与李亚军闲聊,他对笔会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会议由市文化局主办,主要想通过会议,从十佳征文中选出一篇作为阅江楼的楼记。专家评委共有三人,一个是市文化局的陈彬局长,一名是市旅游局尚雅书记,还有一位特邀佳宾,是省地方志办公室秦潇雨主任。
      “秦主任可不简单,京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不但古体诗写得好,是省诗词协会的副会长,而且年纪轻轻,已经是省地志办的一把手了。”李亚军向黄清文强调道。
      创作研讨会第一次会议安排在第一天晚餐后举行。会议由市旅游局尚书记主持,以每篇作品为单元,先由作者介绍作品,然后由其他作者评析,最后由评委代表秦潇雨点评。
      秦潇雨给黄清文的印象是十分美丽、分外年轻。但美丽与年轻只是表象,她一开口,立刻显示出与她外表不相协调的干练与成熟。她对每一篇作品点评的话并不很多,但三言两语就把观点阐述得清清楚楚,优还是劣,行还是不行,不拖不带,斩钉截铁。
      她对黄清文《阅江楼记》的评价是:作品主题明确,题旨宏远,引古论今,言简意长,但缺点有二:一是用典太杂,有堆砌之嫌;二是缺少“落霞孤鹜”、“先忧后乐”的写景、抒情名句。
      十篇文章逐一评析后,尚书记请陈局长讲话,陈局长要求每位作者结合秦潇雨主任与其他作者的意见,认真进行修改,末次会议将以修改后的文章为依据,进行集体投票选出最佳。
      散会后,已是晚上九点多了。黄清文给薇薇电话,向她报了平安,并说了晚上会议的情况。田薇薇听了秦潇雨对《阅江楼记》的点评,并不服气,说:“她怎么能这样点评呢?我觉得她这样讲,是不负责任的吹毛求疵!”
      老实说,秦潇雨的点评黄清文内心是十分佩服的,觉得她一语中的,入木三分。他见薇薇不太服气,忙劝说道:“别这样讲,她可不简单,听别人讲她不但诗词写得好,而且年轻轻已经是副厅职领导了!”
      “诗词写得再好,当再大的官也不是批评别人的资本!”薇薇听了火气更大。在黄清文的印象中,薇薇的性格虽然较真,但总体上如同江南的秋天,是冷静而成熟的,没想到今天发了脾气。转念一想,明白自己夸奖秦潇雨让她醋海翻了横波。可自己和秦潇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爱情的专属性让薇薇当局者迷,但他黄清文旁观者清,知道自己与秦潇雨无论如何不会走到一起的——不是现实中自己不配,是自己根本就不敢想到与对方配——鹤飞于天,鱼游于河,他们本就不可能在一条道上同行。
      黄清文的想法,秦潇雨当然并不知情。她外表文弱,为人却热情豪放,一袭猩红色的风衣外套,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船在行驶中,黄清文曾随着众人在船头碰过她两次,每次,她都由陈局长、尚书记或笔会其他一些重要成员陪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有一次碰到黄清文,还主动打着招呼。
      游轮行驶第三天中午,船舶停靠在巴东县客渡码头,旅行社组织游客游览神农溪。黄清文惦念着《阅江楼记》仍在修改,便向李亚军请了假,没有随团出去。有了两天多的思考与难得的安静,黄清文到了游轮的商务中心,用了一个多小时将文稿修改了一遍。无事一身轻,他便踱步到三楼船艏,正碰到秦潇雨。
      “秦主任,您没随队去神农溪?”他惊奇地问。
      “以前去过了,不想再跑一遍。你怎么也没去?”秦潇雨反问道。
      在这位女诗人面前,黄清文不想班门弄斧提改稿子的事,便胡乱搪塞道:“我以前也去过。”
      秦潇雨并未介意,说:“今晚船舶驶过巫峡、瞿塘峡,过了三峡,明天就要开会评奖了,你的那篇稿子,这两天是否修改了?”
      黄清文说:“按照主任您的要求,简单修改了,但水平有限,恐怕还是达不到您的要求!”
      “没关系,即使不改,也还是一篇好文章。像你这样年龄的人,能有这样的古文功底与深刻的历史反思意识,确实不简单。明天我会投你一票。”
      黄清文说:“谢谢主任夸奖,实际上,这篇《阅江楼记》我是受人之托,勉为其难写的,确实存在用典太杂等缺点,主任批评,让我获益匪浅呢!”
      秦潇雨点了点头,“人无完人,文也无全文,不用过分求全责备的。实际上,你这篇文章‘恃德不恃险’的主题很好,文笔也优美,我这次来武汉,与陈局长、尚书记一起登临黄鹤楼,想起了你的《阅江楼记》,也东施效颦写了一篇,你帮我提提意见。”
      她说着,邀请黄清文到自己房间。清文跟随她到了房间,那是座落在三楼的一等舱室内,显得宽敞,布置也豪奢。黄清文注意到她在客厅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书籍与资料,她在资料里翻了翻,抽出一份递给黄清文。清文展开,见上面写道:
      某年某月,受市文化局陈彬局长邀请,到长江游轮参加创作笔会,途经武汉,与陈君彬、尚君雅共登黄鹤楼,作《黄鹤楼记》以记登临之感:

      黄鹤楼记
      楼踞三楚,名冠江南。借道笔会,登黄鹤楼。
      黄鹤已杳,江水自流。踮目望远,寥廓楚天。西觅云梦,我悲淮侯,无奈束手,酣榻之侧惊人梦。东望赤壁,我伤魏武,雄志难图,一把大火安江东。更兼平原如画,丽色染碧血,江天似鉴,云水裹苍烟。想此江汉,吴子胥五战五捷,几得楚地;忆彼武昌,太平军三得三失,终失国祚。旧事如梦,旧景堪提,惟有长江依旧,滚滚而东;白云依旧,无欲无求;渔樵依旧,山水优游,游人依旧,来往如梭……
      目凝四野,神溯楼台。建于黄武,著于南朝。思唐楼雄奇,上依河汉,下临江流,仰视六合,俯拍云烟。崔颢捷足,提笔抒意,惹得青莲搁笔,无语而去;宋楼隽逸,径通三楚,水接九天,沧桑数易,傲立峰烟。武穆登临,长歌壮曲,引却今人登临,犹多哀思;更有元明近代,气吞吴楚,楼高入天;重檐倒影,瞰对大江。
      楼台无情,毁而复存;英雄有命,逝而绝生。人生运遇,冥冥难分;倏忽错失,仰俯卑尊。晓月朝霞,夕风晚照,登临快意,难解此纷。更兼大江东去,夕阳西流,时若流星,命如蜉蝣,胸中得失,掌中千秋,寄命化外,何以有忧,生生不息,惟蹶于求。先忧后乐,先乐后忧,忧乐两忘,方与道合。
      伫立既久,日移枝柯,游人数更,酸风射眸。此日命笔,何日重游?再由斯路,再入斯门,奇树穿云,诗外蓬瀛仍收眼底;重登斯楼,重览斯景,怒江劈峡,画中天地更壮人间。临别拂拂,诗情萦怀,胡乱涂鸦,聊以歌之,赠别黄鹤,兼记高楼――
      歌曰:
      名冠三楚地,江山第一楼。
      负势凌江渚,御风入云霄。
      江汉一脉线,龟蛇万年涛。
      黄鹤归来日,何处奉新诏?

      黄清文读完,由衷地说:“秦主任,您的这篇《黄鹤楼记》,我读了大开眼界,没想到您对黄鹤楼的文史典故信手拈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秦潇雨爽朗地笑了笑,“你不用谦虚了,这篇文章再好,也是模仿你的,记得我最初读到你的《阅江楼记》,当时就想,江南四大名楼,岳阳楼有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滕王阁有王勃的《滕王阁序》,阅江楼有黄清文的《阅江楼记》,惟独缺少《黄鹤楼记》,就由我来完成吧,这样,将四篇游记凑齐,百度全科就有了完整的收录,清文,你说是不是?”
      秦潇雨豪爽、乐观的情绪感染了黄清文,让他对这位差不多同龄的才女有了份亲近感,说:“四人写四篇不算稀奇,秦主任才华横溢,不如一统江山,一个人将其它三大名楼重写一遍,一定成为文史上的佳话。”
      秦潇雨笑了笑,“建议听起来不错,但一个人才力有限,我想还是两人分工合作吧,剩下两座楼,我俩各写一个,联手完成也不错啊。”
      黄清文想到曾与薇薇同游岳阳楼的约定,便说:“也好,我写岳阳楼。”
      秦潇雨也干脆:“我写滕王阁,就这么定。”
      黄清文辞别秦潇雨,同船游客已结束旅行。由于要等引航员上船,直到晚饭后,游轮才离开客渡码头溯江进入巫峡。黄清文早就听闻巫峡风景秀美,游轮起程后,便来到船艏观赏。
      起初,艏甲板上挤满了游人,由于夜晚峡中风大,众人禁受不住,不一会儿便次第散去。刺骨的寒风冻得黄清文全身哆嗦,但峡谷两侧秀丽的风景却让他盘桓难离。他独伫其间,但见夕阳已遁,群星满天,一盏钩弦,在摩天云倚的山峰后时隐时现,如夏夜的流萤。
      峡麓之间,一川奔涛赍势而东,撼峰动岩,声振石壁。在这大自然的浩瀚气势与鬼斧神工之间,清文只觉所乘的豪华游轮恍如一只可怜的井底之蛙。他感叹于大自然的神奇,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幽暗的峡岭风光拍了几张照片,本想发给薇薇,但由于光线灰暗,照片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仰头望着峡顶,看哪儿光线亮一些可以拍照,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啾啾的声音,他侧耳谛听,声音似断似续,若有若无,他判断该是两岸松林深处的猿啼了。
      巫峡猿啼是千百年来文人歌咏的主题,今天能够亲闻,也是大自然的恩赐。他有些兴奋,脑海中萦绕起那古老沧桑的民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巴东三峡猿鸣悲,猿鸣三声泪沾衣。心中也多了一种幽然地怀古之情。
      正遐思间,忽见有人从舯楼处走来,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从来人的体形与走路的姿势上,知道来者是秦潇雨。秦潇雨到了近前,也看到了他,笑着道:“我刚才在舷边,看到船艏有人,就猜是我们才子。我想全船上百人,也只有你清文才子才会顶着这样的寒风,在船头赏月。”
      黄清文笑道:“巫峡景色为三峡之最,今晚难得置身其间,冒着一点寒风,也是值得的。”
      秦潇雨笑着说:“这是你诗人的情怀作祟,前面不远就是神女峰,千百年来,神女一直是文人们歌咏的主题,今天晚上,你在巫峡邂逅神女,我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感想与高论!”
      黄清文顺着秦潇雨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到右前方高耸的峰顶之上,一块人形巨石影影绰绰地矗立着,远远看去,恰如一名伫立远眺的少女。
      黄清文熟读史籍,当然知道巫山神女与楚襄王的传说,对巫山云雨的典故更是了然于心,但与自己十分敬慕的女诗人谈论这些,却不免有些紧张与兴奋,便含糊地说:“神女是后世文人笔下的形象,她有两个特征:一是多情:阳台楚帐,朝云暮雨。二是忠贞:望夫为石,千年不变。两者听起来虽说相悖,却反映了古代文人对女子的要求——婚前可以多情,婚后必须忠贞!”
      秦潇雨听了,哈哈笑道:“清文,你的总结高屋建瓴,入木三分,依我看,从古到今,文人才子们赋予神女的特征就是他们思想深处对女性的要求,总结起来就是‘多情不花心,冲动又冷静’,实际上,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可惜却没有才子文人喜欢。”
      秦潇雨的直白让黄清文不太适应——自己虽与这位豪爽漂亮而又才情惊艳的女人初次见面,但她早已成了自己心中的女神,按照传统的审美标准,她本该笑不露齿,呵气如兰的,却笑谑随口,无拘无惧,简直就是一位现代的霸王花。
      游轮已驶至神女峰附近,舱室中一些游客为了观瞻神女,也三三两两地来到船艏。黄清文仰望着神女,由于距离更近,月光下神女峰看得更真切了,在那千寻耸峙的峰顶,美丽的神女如同灯塔般背山而立,凝眸望远,似在沧海桑田中等待那位多情的襄王。
      这时,秦潇雨拉了拉他,“清文,神女生涯原是梦,阳台楚帐皆成空,你生得文弱,又多愁善感,不要中了这些爱情神话的毒,今天风太大,还是早点回舱室吧。”
      黄清文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走到舯楼舱室门口,她止住脚步,充满关爱地看了看他,笑着说,“今晚你在船头吹了那么久的风,不要着凉感冒,我们以拥抱的方式道别吧,明天再见!”说着,左手绕颈跨肩,右手揽腰抚背地抱了抱黄清文,黄清文只觉得心潮起伏,热血贲张,紧紧地偎着她,感受她体肤发梢间散发出的清香,也不自禁地抱了抱她。然后看着她转身上了楼梯,直到她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他才怅然若失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李亚军正看着电视,见他进屋,便把电视声音调小,谈了下午到神农溪的一些见闻,见他似乎在听,却失魂落魄似的没有反应。李亚军以为他在舱外吹风受了凉,叮嘱他注意身体,便自个到别的房间找人聊天去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浮想联翩,满目都是秦潇雨多情的身影,满怀都是拥抱她后留下的芳泽,正难以排遣,忽见房间门推开,秦潇雨含笑走了进来。
      他如同在沙漠中跋涉的商旅,忽然发现久违的水源,兴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秦潇雨对着他摆了摆手,“天冷,不要着凉,你还是躺着吧,我过来与你说会儿话。”
      秦潇雨语音柔和,听在黄清文耳里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力,他顺从地躺下,她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地抓住他那搁在被褥外的右手,轻柔地摩娑着,暧昧的举止撩拨着他的感官,他伸出左手,也轻轻地揽住她那杨柳般的细腰。
      秦潇雨说:“清文,你奇怪我怎么过来找你吧。本来,我今晚有些疲倦,回房就睡了,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你邀请我过来一聚,我说睡了,你却说如此良宵,睡觉可惜,不住地催促我过来,竟把我弄醒了。我想,梦是现实的反应,你今晚行经巫山,邂逅神女,我担心楚襄王的故事让你走火入魔,便过来看你。”
      秦潇雨泼辣大胆的言行讲得黄清文脸红,但也让他觉得直率可亲。他推心置腹地说:“秦主任,您讲梦是现实的反应确有道理,今晚与您分别,我回来就像丢了魂似的,觉得心中有万语千言,想对您倾诉,您今晚不来,我只怕真会走火入魔呢!”
      “你这样讲,说明今晚巫山云雨这些传说真地让你病的不轻,如此情状,最是伤人的,为了医你的病,我们必须阳台楚帐,行云走雨了!”秦潇雨漫眼星转,羞眉月弯,声音也满浸了娇媚与温情。
      黄清文却大吃一惊,“秦主任,这、这不妥吧,我的病自己能扛,再说,与您只不过萍水相逢,您为了我这样做,将来会后悔的!”
      秦潇雨柔媚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后什么悔?再说,我自荐枕席不仅为了医你的病,也是因为喜欢你。”
      “可是,秦主任,我不值得您喜欢,我有了女朋友了。”黄清文怯怯地说。
      “那有什么关系,今宵春意满怀,明朝劳燕分开,你放心,我这个人嘛,无情又花心,将来不会纠缠你的!”
      “您无情又花心?可是,刚才在甲板上,您不是说自己多情不花心,怎么转眼就变了?”黄清文十分惊奇。
      “人分自然与社会两种属性的,无情又花心是自然人的标签,多情不花心是社会人的要求,两者都是人的本性,你别纠缠这些概念了,既然你情我愿,我们就干脆一点吧。”秦潇雨说着,开始脱去猩红色的呢大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浅灰色绣花的羊绒裙,因为裙子的拉链在后颈处,她让黄清文帮助解开。
      黄清文无法拒绝,顺从地将她颈背处的拉链解开,却见她裙里既没内衫,也无胸罩,莹白的胴体如大雪初霁后的原野,一览无遗尽现眼底。他满心诧异,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秦潇雨对他的迟疑犹豫显然不太满意,转过身来轻轻地推开他,双手将裙子往下一拉,于是,饱满如月的□□,晶莹似雪的玉体便全方位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更加诧异,原来心目中的女神连内裤都没有穿。他有些惊惶失措,低着头,不敢直视那醉人的春光。
      秦潇雨柔和地笑了笑,“清文,你也许会奇怪,想问我为什么没穿内衣,坦率地讲,我们虽然初次相识,但我喜欢你,因为这份喜欢,我才策划了今晚的约会,我不穿内衣,就是今夜对你不设防呢!”
      “可是、可是……”面对秦潇雨香艳娇柔的胴体与魅惑撩人的眼神,黄清文语无伦次,更加惊惶失措。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黄清文矍然一惊,抬头见李亚军从外面走了进来,屋里空荡荡的,却哪里有秦潇雨的影子,他明白刚才是梦境,脑海中却又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清醒,一时也难以判断刚才处于什么状态。
      李亚军见黄清文面色潮红,精神恍惚,以为他的感冒变重,忙从随身携带的药品中找了两粒感冒药,强着他吃掉,才各自安心休息。
      第二天下午,评委会召开了评奖会。会议议程简单,由每位作者对各自作品最新修改情况作了说明,再由评委与全体作者投票评选最佳,然后现场统计结果。一轮评选后,黄清文获得了四票,得票最高。按照评选规则,获票最多且超过半数获选最佳,获奖者中无人达到此要求。三位评委商量了一下,宣布本次征文一等奖(最佳作品奖)空缺,黄清文以四票获得了二等奖,两位三票的选手获得了三等奖,剩下的都是优秀奖。
      评奖结束后,现场组织颁奖。秦潇雨作为颁奖嘉宾,刚好给清文颁奖。她将获奖证书与2000元奖金授给黄清文时,充满柔情地握了握他的手,“恭喜黄大才子,期待日后能够读到才子笔下更多的佳作。”
      昨天的两度接触,特别是昨晚的香艳梦境,让黄清文对秦潇雨有了种亲近的感觉,他柔而有力地回握着秦潇雨,仿佛要借助两手接触之间,将满腔柔情输送过去,“秦主任,日后一定努力,不负您对我的期望!”
      晚上,船舶举行了船长宴会招待所有旅客。笔会一行人员是关照的重点,被安排在餐厅靠里的贵宾席位。大家入席时,秦潇雨特地招呼清文,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席间,秦潇雨问黄清文最近读一些什么书,清文告诉她读的是《清史稿》。秦潇雨问他是不是喜欢历史,清文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通读了二十四史。
      秦潇雨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的《阅江楼记》体现的古文功底令人震撼,我想所有的惊艳背后,都是一种旷日持久的坚持与厚积薄发的沉淀,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非常佩服你能有这份毅力!”
      陈彬见秦潇雨与黄清文窃窃私语,便开着玩笑说:“自古嫦娥爱少年,潇雨主任对小黄这么关心,小黄你怎么不懂风情,端起酒杯感谢一下!”
      黄清文见陈局长发话,不敢怠慢,端起酒杯要敬秦潇雨。
      陈彬说:“小黄,你真是个书生,秦主任这样赏识你,敬她怎么还用小杯?赶快换酒樽,实心实意地表达一下。”
      黄清文对秦潇雨本就有亲切感,听到陈局长这样讲,便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酒樽倒满,端了起来要敬秦潇雨。
      秦潇雨见黄清文端起酒樽,便说:“我虽然酒量有限,但也不能欺负才子。”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樽,大家见秦潇雨用酒樽喝酒,都跟着起哄,黄清文便在起哄声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了酒,记忆就出现了断片,他只记得秦潇雨也将酒喝了,其它什么也记不清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游轮已稳稳地靠泊在重庆客渡码头上。黄清文因昨晚喝酒过量,几乎记不清怎么回的房间。他本能地打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见未接、已接都是田薇薇的名字。正想电话给薇薇。薇薇却打了过来,“终于醒啦,我还担心你今天回不来呢!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
      “真的喝多了,怎么回房间都不知道,和你打电话讲些什么也没有一点印象了。”
      “你讲过的话可不许抵赖,你昨天晚上雄心勃勃,要在秦淮河畔买一套房送我呢,不准食言。”薇薇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黄清文实在记不清昨晚讲了什么,只能讪讪地笑。
      他洗漱完毕,便到餐厅吃早餐,在餐厅里碰到了李亚军。李亚军说:“黄清文,昨天我算见识你的厉害了,那么神勇,把我们美女主任都喝多了,到现在都没有起床吃早餐。”
      黄清文满心疑惑地问:“她喝多了么?我昨天醉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李亚军看了看他,也疑惑地问:“你真的假的,真的什么也记不得?”
      黄清文点了点头,“我只记得与她喝了满满一大杯酒,然后记忆就断片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李亚军笑道:“那还早着呢,譬如一根甘庶,你刚吃了末梢,越往前吃滋味越甜,内容也越精彩,你俩喝了一大杯,陈局长让其他作者也用酒樽敬秦主任,她说不胜酒力,只愿喝小杯,陈局说对大家不公平,你也帮腔,说她应该喝酒樽。不想把秦主任劝出了豪气,说,只要黄清文参加,喝什么杯都行。陈局长做主,给你与秦主任斟满酒,你俩又喝了一樽。连喝了两樽,你俩就再不管别人了,头靠着头,肩挨着肩地亲密交谈了,谈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也没办法告诉你。酒宴结束,你还拉着潇雨主任到卡拉OK厅吼了两嗓子,我看你脚步踉跄,曲不成调,便想送你回房间,你却不愿,非要与潇雨主任合唱一首《糊涂的爱》,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清文点了点头,一脸懵然:“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李亚军双手一摊,“真是遗憾,昨天你独占花魁,与美女主任卿卿我我,聊得那么投机,却记不得内容,如果我们美女主任与你有什么海誓山盟,你却忘了,岂不辜负了她的心意!”
      黄清文讪讪地笑了笑,他相信以秦潇雨那样的条件与地位,即使对自己青眼有加,也不可能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可酒后究竟与她聊了些什么,自己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有些懊悔昨天晚上缘何喝了那么多。
      他打车到了重庆机场。因为时间较早,便在候机室周围商业区闲逛。忽然手机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见号码虽然陌生,但后面5位数都是6的连号,估计打电话过来的不是一般人物,便按下接听键,电话接通后,传来了一位女性的声音:“喂,清文,是你?”
      黄清文觉得声音耳熟,联想到号码很不一般,立刻猜出对方是秦潇雨,连忙说:“秦主任,您好,我是黄清文。”
      秦潇雨大概没想到黄清文听出自己的声音,爽朗地笑着说:“才子就是与众不同,第一次电话,就能听出我的声音——我打电话给你,是听亚军讲,你一早就返程了,我感到奇怪,你昨晚不是答应要陪我去襄阳吗?去践行你的梦想之旅,怎么我傻傻地信了,你却偷偷地溜了!”
      黄清文对秦潇雨所言虽然没有印象,但估计是自己酒后胡言乱语所致,心中觉得歉然,忙说:“秦主任,昨天不好意思,酒喝多了,胡言乱语,请您海涵。”
      “是不是酒后失忆,忘了所讲的话?但话儿可以忘,你昨天提到的人生理想却不要改,襄阳之约、汉水之行——还有你的理想之旅更应该践行啊!”秦潇雨笑着说。
      “我昨天提到了人生理想?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只依稀记得唱了一首《糊涂的爱》。”黄清文半真半假地说。
      秦潇雨哈哈笑道:“能够记得《糊涂的爱》,说明昨天晚上,酒也没让你完全糊涂,但不能只记得爱却忘了其它,这样吧,回到南京,我们有机会一起喝茶,我让你恢复记忆。”
      黄清文说:“只要秦主任赏脸,我回去一定请您喝茶!”
      秦潇雨笑道:“这个月喝不到才子的茶啦,这两天我要去襄阳出差,之后还要去西安,估计下个月初才能回南京,届时见!”
      黄清文还想表达什么,秦潇雨已挂断电话。
      黄清文怅然若失,但秦潇雨爽脆的声音仍久久在他耳畔盘旋。昨晚酒醉,他无法记起与女诗人相聚的点点滴滴,但他相信昨天晚上,一定是个快乐的夜晚、浪漫的夜晚,甚至是毫无顾忌疯狂的夜晚,但那样的夜晚只能发生在游轮、在酒后,只能发生在游轮的酒后。
      今天,新一轮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他就必须清醒,从天上回到人间,从童话归位现实。襄阳之约,是楚襄王的高唐之梦。汉水之行,是曹子建的洛川之吟。这些不是他黄清文凡夫俗子所敢企及的。
      他能做的,只能在飞机晚点的等待中,在酒后心绪的落寞中,满怀惆怅地体味着无处不在的离愁别绪,遐想着游轮上与秦潇雨在一起的林林总总,回忆着船在巫峡中那个香艳的梦境,一时觉得那个梦既无聊,也无耻。
      由于班机晚点,黄清文晚上五点才到达南京禄口机场。他随着人流往外走,到了出站口,却在接机的人群中,赫然见到田薇薇。田薇薇也看到了黄清文,高兴地向他挥手。
      黄清文与田薇薇见面后,十分诧异地说:“薇薇,你来接机,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薇薇调皮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提前告诉你了,你就不会有现在这份意外的惊喜了。”
      “可是,你不告诉我,飞机晚点,不是让你白白多等了几个小时!”黄清文有些责怪地说。
      “多等几个小时算什么,既然选择了你,等你一生我也愿意。”薇薇认真地说。
      薇薇的话让黄清文感动,她的话也如一针药剂,医愈了黄清文一天以来对秦潇雨的离愁别绪。两人出了机场,坐上了机场通往市区的大巴。黄清文念念不忘昨晚醉酒后的失忆,想从薇薇嘴里知道更多地真相,便如同探雷的工兵,小心翼翼地对薇薇说:“我昨天晚上喝醉后,记忆处于空白状态,早上翻看电话记录,知道我俩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可我却一句也记不得,真不知我都说了些什么?”
      薇薇说:“昨天晚上,你是言必提秦潇雨,说秦潇雨欣赏你,你也尊重她,还说秦潇雨和你有了约定,两人共同完成江南四大名楼的游记,你还讲《阅江楼记》获得了二等奖,但一等奖空缺,秦潇雨也十分佩服……”
      黄清文听了薇薇的叙述,脸上早就挂不住了,便拦住薇薇说:“薇薇,不讲了吧,都是醉话,现在听起来都觉得丢人!”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酒后像个孩童,可爱得很,这些话,虽是酒后说的,其实也是实话。就说秦潇雨吧,她这样优秀都欣赏你,说明我的眼光也不差啊,我只是替你担心,你与她约定要写的《岳阳楼记》,既要让我看到你的胸襟,又要让她看到你的才华,一篇文章让两个女人都看明白,未免难为你了吧!”
      “薇薇,秦主任不过随口说说,她那样的领导,说些场面上的话,估计谁都不会当真的。”清文担心薇薇误解,连忙辩解道。
      “清文,你不用打掩护了,我不会吃醋的,我信得过你!”薇薇开诚布公地说。
      黄清文点了点头。与薇薇这一段时间相处,他觉得薇薇对于爱情虽然有些理想化,但处事冷静,绝不是疑神疑鬼、见风就是雨的平庸女子。他抬眼看了看窗外,不远处正是建筑工地,一幢幢建设中的高楼矗立成深褐色的钢铁森林,让他忽然想起薇薇早上电话中谈到买房的事,便问薇薇怎么回事。
      薇薇告诉他,昨天下班,碰到金宝房产集团在学校门口发放“秦淮明珠”小区的预售宣传单,晚上便在电话里提及,你当时便说,我写了文章,秦主任给了奖金,你既然喜欢那儿的房子,我回去买一套送你。薇薇学着黄清文的腔调,惟妙惟肖地重述着他的豪言。
      虽然提到秦潇雨黄清文不太自在,但他仍是一本正经地说:“薇薇,虽然囊中羞涩,但买房子的事,我倒是酒后真言,我现在30岁了,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也该有个安身之地,你刚才提到‘秦淮明珠’小区的楼盘,我们回到南京,可以去看看。”
      薇薇说,“清文,我对物质没有特别要求的,买房子的事,只是开开玩笑,你不要当真,给自己增加压力!”
      黄清文轻轻地握了握薇薇的手,“新房必须买,有了新房,才会有我的新娘。”薇薇的脸“腾”地红了,映着车窗外夕阳的余晖,绽放出梦一般瑰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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