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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杨溪村的学堂在贺龄走后没多久又重新开课,村长的孙子王蒙在家养手,顺便教些蒙童识字,村长干脆同隔壁几个村子商量,从别的村又收了二十来个学生,路远,学堂还包了午食。

      贺龄同宋秦下山回村里时正好路过学堂,在外玩耍的几个学生见到贺龄,丢下手里的石子,跑了过来。

      “先生,你回来了。”

      “先生,阿鸣没回来嘛”

      几个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贺龄,眼神孺慕,好不热闹。

      还有好些学童没见过贺龄,凑在旁边好奇的看着。

      “这是课间休息了?可有认真完成夫子的课业?”贺龄看见最熟悉的王虎和王豹两兄弟玩的一脑门的汗,环顾四周,那位年纪最大的没在学堂了。

      “有的有的。”王虎抢先回答。

      王豹又忍不住告状:“才没有,虎子哥总是拖到最后才写完。”

      王虎晃了晃拳头,给了王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王豹抖了两下,看贺龄在旁边,胆子大了许多,“虎子哥现在背诵课文也不如以前快!”

      王虎心虚,嘟着嘴辩解,“你背的也没多快!王夫子讲的我都不明白,先生,你还给我们上课好不好。”

      “是啊,我还想听先生说典故讲故事哩。”王虎一开口,许多孩子也跟着附和。

      童言无忌,年纪小的孩子不知道这样讲话会得罪自己现在的夫子。他们只知道贺先生上课有趣易懂,王夫子上课只知道带着他们摇着脑袋死记硬背,一想到上课就犯困。

      一旁铃声响起,贺龄安抚他们,“做学问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不可以挑夫子的毛病,有不懂的及时询问夫子就是。庙会社戏有趣,却不如书本,能教我们知识。快去上课,不许开小差。”

      学生不舍,又怕迟到被批评,犹豫了一会才跑回教室。

      王蒙从休息的屋子走出来,看见贺龄,交待学生先诵读课文后赶过来打了个招呼,他没过秀才试,还是个童生,见了贺龄得先行礼。

      贺龄回礼,就打算先走了。

      王蒙又躬身行了一礼,“贺先生,可否传授些教学方法。自我接手学堂后,对比以往,之前那批学生的学习进度慢下来许多。”

      贺龄可不敢大包大揽,“学习由易向难,进度不可能保持一致,王夫子不必太过担忧。”

      王蒙能有把握考秀才,学问自然不弱,只是他发现自己学是一回事,教学生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知道贺龄与自家爷爷有了龃龉,诚恳的提出疑问,“贺先生,我像书院的先生一样教学,却总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反馈,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贺龄看出王蒙的认真,“书院里的先生教的学生年纪几何?村里收的学童又是多大年纪。圣人说,因材施教。教学方式有很多种,不必拘泥于一种。学生的性格也不同,教学模式固定了也不好。”

      书院里都是教准备科考的学生,年纪都在十二岁之上。而村子里大多是六七岁的孩童,所求也不过是为了识字学会算账,能去镇上或者县里找个体面点的工作。

      王蒙恍然大悟,“受教了,多谢先生。”

      和王蒙分开后,贺龄的心情一直很好,嘴上哼着歌。

      宋秦把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收拾好,顺便把驴喂饱。等他忙完,招呼贺龄出发时,看贺龄还是一脸乐呵的表情。

      宋秦打趣他,“至于吗,被学生夸几句,乐成这样?”

      贺龄把院门锁好,坐上车辕,两个人现在是有钱有下人,出门还是没养成带上下人的习惯,赶车都还是宋秦亲自动手,也不嫌累得慌,用贺福生不客气的话来说,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贺龄坐好,才说道:“也不光是学生夸我呀,这王蒙不也夸我了吗,这可是来自同行的肯定!”

      宋秦不懂,“你这么喜欢听人夸你?”

      贺龄用斗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是,哎呀,你不知道学生当我面夸我说现在夫子不好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可得意了,面上假装云淡风轻。我这是乐自己呢,太会装样了!”

      宋秦一脸问号,这种爱好太不常见了吧,“你乐你自己虚伪啊?”

      贺龄默念,开车不打架,驴车也是车。气不过,还是甩了一个白眼球,“别直接说出来啊,你说村长要是知道他孙子跟我请教他气不气?”

      宋秦噎住,半天才回答,“村长气不气我不知道,贺叔是真的会生气。”

      贺龄追问,“怎么会?”

      “你免费启发了他孙子,王蒙教的好,有了声望。就算不去考秀才了,也能收更多的学生。你说他得了便宜他气什么?你回去要是跟贺叔说,贺叔肯定怪你不分好赖人,什么都帮。”宋秦真不知道怎么说贺龄,有的时候机灵,有的时候又冒傻气。

      贺龄狡辩,“我就那么一说,你以为我是孔圣人啊,说一句话人家就能醍醐灌顶呢?大道理人人都会,不去做就什么都不是。我先摆好不吝赐教,大肚容人的架子,王蒙以后都要低我一截。王蒙不好好琢磨,还是上不好课。农家子学习难,王蒙若是会教书了,那些学生才没白交束脩”,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别跟阿爹说了,我可不想挨训。”

      宋秦还想讨好贺福生,再进一步呢,贺龄脾气好,不怕得罪,“你就是要被训。”

      贺龄去牵宋秦空着的手,讨好的笑道:“翻篇吧,我以后再也不听人夸就头脑发热,不认清立场了。”

      宋秦哼哼两声,赶车的速度慢了一点。

      贺龄领会到意思,抓好车辕,凑过去贴着宋秦的脸亲一口。

      宋秦得了便宜还卖乖,干脆把车停了下来休息一会,“美色误人啊。”

      贺龄偷笑,就当宋秦夸他长的好。还好自己不是身居高位,不然被人一哄,妥妥的败家子啊。

      车道两边种了树,还有一些无人打理的荒草地,天色渐晚,宋秦点了一盏灯,照明效果一般,为的是让过路的看清,这是一辆驴车。

      贺龄拉扯宋秦的袖子,“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宋秦夜晚的视力比贺龄好,贺龄只模糊看到路边有个移动的黑影,宋秦却看出是个身形矮小的小孩,他挥鞭加快了速度想赶上前去看看。

      驴被催促,发出声音。小孩听到声音,仓惶的回过头,看见驴车,又踉跄的奔跑起来。

      宋秦怕小孩摔跤,连忙呼喊,“小心点,别摔了。”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小孩停了一会,又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过身向驴车跑来。

      车道并不平坦,还有有许多碎石子,小孩疾跑,步伐却不稳,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之前所有的惊吓和委屈在此刻爆发,还记得有人在追捕他,死死的咬着袖子,细声哭泣。

      贺龄动作没有宋秦快,他一个姿势坐久了有些僵硬。

      宋秦先下车,把小孩扶起来,用手摸骨,先确认小孩有没有严重的摔伤。

      小孩比贺鸣高一些,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身上没有可以确认身份的配饰。手心膝盖都有擦伤,脸上摸了灰,看不太出原本的样貌,又被眼泪刷出好几道黑印子,看着又让人心疼又觉得滑稽。

      贺龄也跳下车,拿出手帕想给小孩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小孩没有躲闪,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抽噎着小声催促,“快走快走,有人要抓我。宋大哥,我记得你的声音,我曾在你们庄上养病。”

      宋秦听完这话,一脸凝重,也不继续问,此处离庄子不到二里地,谨慎起见,还是委屈小孩,把他藏在箩筐里,上面盖上李达他们送的一些干菜山货。

      贺龄仍是坐在车辕上,手心冒汗。贺龄活这么大,从没打过架,第一次见到绑架,尤其是,小孩家那么多护卫,能在那些人手里把小孩偷出来的罪犯肯定也不好惹。

      宋秦看出贺龄的害怕,把人揽在怀里。

      好在这二里地一直风平浪静,许是知道附近有个夜里也不关门的客栈,路上并没有遇见人。

      远远看见自家客栈明亮的沼气灯,两个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怕客栈人多眼杂,宋秦直接把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做事做全套,到了家门也没让小孩出来,直接把装着小孩的箩筐提进屋子。

      小孩受了惊吓,也没睡着,不过比贺鸣大两岁,却比贺鸣成熟很多,知道贺龄要让人去送消息,他还拉着贺龄悄悄叮嘱,只有亲眼见到他兄长才能说出他的下落。可见小孩连家里的守卫仆从都怀疑上了。

      贺龄请武师父去一趟,带上酱菜,装作是去给贺瑜送菜。等到了书院再让贺瑜去找小孩的兄长,这样虽然麻烦,却稳妥些。

      小孩这才发下心来,任由下人给他清洗。庄子上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只能勉强穿着贺鸣新做还没上身的衣服。

      两个哥哥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出去玩,还把自己扔下了,贺鸣很生气。马三娘来告诉他哥哥们回来了,他只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摆着架子等两个哥哥来哄自己。一包点心是不行的,最少要两包,还要再买几个玩具才行。

      小白小黑陪在他旁边,贺鸣等到不耐烦了才听到大哥说话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甚至忘了自己在生气,啪嗒啪嗒的跑起来,准备去迎一迎。

      一到门边脸就拉下来了,门外宋大哥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小朋友(衣服能凑合穿,鞋子凑合不了,小孩光着脚),大哥递给小朋友一块糕点(饿半天了,肚子叫呢),那小朋友身上穿的还是他喜欢的新衣服。

      贺鸣哇的一声哭出来,学着小白耍赖的样子,坐在了地上,谴责的眼神看着抢了自己位置的小朋友,“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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