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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近半个月,村子里的人又开始担忧红薯的收成,收红薯应该挑一个大晴天,这样挖出来的红薯更好保存,不易腐烂。

      已经入秋,山里的温度降的更低,贺龄病情时有反复。贺福生贺龄做好的药丸子这个时候也拿了出来,除了一日三顿的汤药,还要再加上这个药丸。一个药丸差不多能有一个山楂那么大,一口不能吞下。为了不冲药性,贺龄的饮食也改了,都是些清淡口的菜蔬,唯一能吃的荤腥就是鸡汤煮过的粥。

      贺龄这半个月差不多都是在屋里待着,山风凉,贺福生怕他受不住,连院子都不让他出。贺龄也不清楚到底是这身体底子差,还是古代医学技术落后,单凭中药身体恢复慢,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一场雨就让他躺了近半个月,村子里村长还有一些走得近的都来看过贺龄,只是贺龄有时昏睡,并没有见到。贺龄刚回到村里就是躺着的,这一次又病了这么久,村里已经有了一些闲话和传闻,难听点的就是说贺龄命短活不久。之前还有想要给贺龄做媒的,这回是彻底歇了心。

      贺龄对此一无所知,病中家人给他的照顾十分周到,被人关心的感觉再美好不过,不过贺鸣每天坚持要给贺龄讲故事,这就是非常甜蜜的负担了。

      贺龄半个月闷在房里,最痛苦的是不能洗澡洗头,出再多的汗,贺福生都不允许贺龄洗澡,只肯给他用布巾擦身体,换洗里衣和被褥。

      今天难得出大太阳,贺龄的沐浴要求终于得到审批。

      贺福生先把热水提进了洗漱房,贺龄拿着换洗衣服,江林帮忙提小水桶,贺鸣就跟在后面拿着舀水的水瓢。

      贺龄看贺福生往澡盆里倒了一包药,洗澡水很快变成褐色。贺龄好奇的问道:“爹,你这是干嘛?”

      贺福生试试水温,觉得合适就示意贺龄脱衣服坐进去,“泡个药浴,快进去。”

      贺龄鼻头耸动,“本来吃药就一身药味了,还泡药浴?我快变成药精了都。”

      两个小的把东西搬进来也没走,乐呵呵的看热闹。江林现在好了很多,一家人里他最喜欢跟着贺鸣,贺鸣比他矮,没有攻击性让他最有安全感。

      贺福生推贺龄,“速度快点,水要凉了。”

      贺龄伸手试试水温,刚放进去就拿出来,“不是吧,这么烫,再加点冷水兑兑吧阿爹。”

      贺福生摇头拒绝,“就要这样才有效果,我这是准备不周,为了保温应该在木桶下放碳火盆的。快点,别叫弟弟们看笑话。”

      贺鸣捂着嘴巴笑得很欢,“哥哥羞羞。”

      贺龄一个没有杀伤力的瞪眼飞过去,“快出去快出去,哥哥洗澡,你们看什么热闹。”

      贺鸣两只眼睛咕噜咕噜转,马上回答,“哥哥,哥哥好看。”

      贺龄还要去抓贺鸣,被贺福生拦了回来,“阿林先带弟弟出去,待会再来玩啊,待会哥哥被关进去出不来了才好看呢。”

      江林非常听话,回了一声是,就去牵贺鸣的手,贺鸣想看贺福生说的更好看的热闹,就跟着江林出去了。

      贺龄脱了衣服坐进澡盆里,这个澡盆看着还是新的,之前用的澡盆被放在一边,现在的洗漱房看着更拥挤了。

      贺福生拿着一块木板往澡盆上一放,往澡盆里又加了一盆热水,贺龄烫的想坐起来又被贺福生按了下去。不光如此,贺福生又拿了一块木板放在澡盆上,两块木板合在一起,贺龄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贺龄抗议,“阿爹,这样我都不能动了。”

      贺福生给贺龄按摩头部,“泡澡又不是游泳,你动弹做什么。”

      贺鸣又溜了进来,看着澡盆上只露出脖子和脑袋的贺龄,不知道从哪学的姿势,两只手放在小肚子上哈哈大笑,跟着进来的江林看着大笑的贺鸣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贺福生吩咐贺鸣,“好了,快出去,一进一出的,别把风带进来。”

      贺鸣不喜欢洗漱房的药味,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贺福生的手劲很巧,按摩的重度刚刚好,贺龄被按的昏昏欲睡。

      宋秦跟贺瑜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贺瑜还没进院子就喊贺福生,“阿爹,京城来信了。”

      贺福生走出去,“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贺瑜把斜挎在身上的布包从身上取下,放在桌子上,又从里面掏出一封信。他有些开心的回答:“先生说给我们放农假,七天不用去了,今天只上半天的课。宋大哥给我送午饭,知道了不用上课就说今天先回家了。”

      贺福生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又看宋秦,“今天生意不好吗?”

      宋秦其实是想早点回来看贺龄好点了没,嘴上很认真的解释:“铺子有吴老三帮忙看,现在农忙,赶集的人也不多,这几天也要收红薯了,就想着先回来了。”

      贺福生自己没有兄弟,以前总觉得家里人口不旺,人丁少,现在宋秦从铺子回村里,每日在贺家时间待的比在他自家还多。贺福生已经习惯了。

      宋秦四处张望了下,“鹿童呢?”

      贺福生头也不抬的拆信,“泡澡呢。”

      宋秦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去看看。”

      贺福生不知道泡澡有什么可看的,只当宋秦和贺鸣一样喜欢看热闹,也不管他,认真看信。

      贺龄自然听到了贺瑜的声音,只是他被两块木板困在了澡盆里,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等看到推门进来又把门关上的宋秦时,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才坦然了一些。

      一个脑袋当然没什么好看的,泡了有一会的贺龄脸都热的通红,一头一脸的汗,怪不得贺龄说要先洗头,贺福生还不同意。

      贺龄也是问宋秦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自从搬了新店铺,就开始卖粉丝粉皮和卤菜,按道理生意该更好才是。

      宋秦站在澡盆边上,有点想入非非,清了清嗓子才回答,“店里现在让吴老三看着,阿瑜放假就提前回来了。”

      贺龄对无赖没什么好感,不太相信混了这么多年的吴老三突然就能改过自新了,“你对吴老三是不是太放心了一点,你之前还说我对人不防备呢。”

      “带去的粉丝粉皮都定量的,他手底下的小弟都跑光了,店里活又不重,我看他也是怕,年纪往上长,再混下去也骗不到什么钱,跟着我做事好歹能攒点钱。他家就在大河镇,不可能为了店里一下午的钱连家也不要了吧。”宋秦辩解。

      “上次你说那个老大夫想来村里见见江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贺龄这段时间长长迷糊,今天终于想起来上次贺龄说老大夫挺满意江林的条件的,被亲娘磋磨过,以后就不会再想着回亲娘身边,这样的收作徒弟,才养的熟,不怕他心里向着别人。

      提起这个宋秦就恼火,“一时半会来不了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老大夫的妹妹知道他不肯过继族里的人要收外姓人当徒弟,这就来闹了,硬是要逼着老大夫把她孙子收下,过继也行。”

      贺龄也愁,“我看这家还是算了,亲妹妹,他肯定是向着的。”

      宋秦也有这个意思,已经在看其他人家了,“老大夫人是不错,就是亲戚麻烦,有些人家条件好,就是嫌江林岁数大了,已经记事了。”

      贺龄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记事怎么了,记事才更好,知道谁好谁坏,再找不到,就不找了。说不定,江林就是和我们有缘。你看他是林,我是龄,都是lin嘛。”

      宋秦反驳,“不对吧,他是lin,你是ling啊。”

      贺龄抛出一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要不是被木板封印,贺龄都要站起来跟宋秦打一架了。

      宋秦被瞪了还笑,贺福生推门进来,“到时间了,水冷了没。”

      贺龄眼神示意宋秦先出去,“泡的暖乎乎的,全是汗,阿爹,我再洗一遍罢。”

      宋秦想留下,又怕贺龄恼羞成怒,意味深长的看了贺龄一眼才出去。

      贺福生没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他早准备了半桶热水半桶凉水,“喏,都在这了,自己兑了冲一遍就赶紧换了衣服出来,趁着太阳还好,赶紧把头洗了。”

      洗完澡洗完头,贺龄还觉得不够爽快,披着头发站一会,这段时间,他全是躺够了。药味都好像钻进了皮肤里,时不时的抬手闻了闻,又嫌弃的拿开。

      宋秦趁贺福生不注意,三个小孩不在院子里,牵过贺龄的手往鼻子下凑,贺龄往回拉,他还不放,闻了闻,“嗯,入味了,就跟店里的卤菜一样。”

      贺龄用力抽回手,恶狠狠的说,“再入味,你也吃不上。”

      宋秦一听这话,脸有一点点红,又笑着去拉贺龄的手往嘴边放。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贺鸣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很认真的看着两个人问道。

      贺龄骗小孩经验丰富,非常自然的说,“我抢了你宋大哥的糖,他又抢回去吃了。”

      贺鸣听到糖双眼都放光了,“什么糖,让我也看看。”

      贺龄哪里有空手变糖的本事,他双手一摊,“没有了,吃完了。”

      贺鸣不高兴,往贺龄身上拱,“哥哥~吃糖~”

      贺龄伸出手,捏住小孩两边肉乎乎的脸颊,“说话这么甜,这是个小姑娘吧。”

      贺鸣两脚一盘,就坐在贺龄脚上,两只手抓着贺龄的裤子,“坏哥哥,吃糖~”

      三岁小孩力气已经有一些了,贺龄用力拽着裤子,感觉稍微放松点,就要被贺鸣把裤子拽下去了,宋秦乐呵呵的在旁边看他笑话,也不帮忙。

      贺龄没办法,“你不起来我怎么给你糖。”

      贺鸣速度飞快的从贺龄脚上站起来。

      贺龄看小孩起来,“姜糖吃不吃?只有这个了。”

      贺鸣一脸嫌弃,“辣,不好吃。”

      贺福生端着药碗过来,“刚吃完饭没多久,又想吃糖,牙齿不想要了?”

      贺鸣算是看出来了,这回是要不到糖了,耷拉着肩膀又走开了。

      贺龄接过药碗,摸了摸碗壁,还有些烫,“老爹,信是谁寄过来的?”

      贺福生看了一眼宋秦,觉得宋秦知道也没什么,反正最后大家都是要知道的,“你师叔,说是跟你定亲的那个姑娘已经成婚了,你师叔上门把婚书要了回来。”

      贺龄自己也希望婚事不成,敷衍的安慰贺福生,“爹,你别难过。”

      贺福生没好气道,“我难过干什么,又不是我媳妇跑了。我像你这么大,你娘早就嫁进来了。”

      贺龄觉得贺福生嘴硬,不难过,干嘛叹气?贺龄继续问,“小师叔信上还说了什么?”

      贺福生更不高兴,“劝我们回京呢。”

      贺龄可不想奔波,也不想在京城定居。

      贺龄还没说话了,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宋秦忍不住先开口,“叔,鹿童身体还没养好呢。”

      贺福生也不想回去,人老了,就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虽然是少小离家老大回。“鹿童也不考科举了,回去干嘛?没权没势的,受人欺负。”

      贺龄惊讶,他为了应付来年的县考,可还是经常看书自己写策论呢。他忍不住问道:“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往上考了?”

      贺福生催贺龄赶紧喝药,“你现在这么散漫,哪有一点要继续考的样子,再说,再考的话,就是冬天了。冬天穿着单衣在号子里考三天,你也扛不住呀。”

      贺龄悻悻的喝完药,自己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没有那个学识,我也考不上呀。

      贺福生拿过贺龄喝干净的药碗,又递了一颗药丸子,“汤药明天开始就不喝了,每天就吃药丸子吧”

      贺龄苦着脸啃药丸子,宋秦给他梳头发。贺龄问,“红薯什么时候收?”

      “霜降就能收,那个时候收,红薯甜一点,还耐放。”宋秦摸着贺龄的头发,贺龄的头发软,比较细,不像宋秦自己的,又粗又硬,还有些扎手。

      “到时候请短工收吗?我这半个月没上课,不想再让学生家长帮忙了。”对贺龄停了半个多的课,不是所有的家长都能理解没有意见的,有一两个觉得又出了束脩又出了人力,停了这么久的课有些吃亏。

      宋秦现在忙店铺的时间多,田里管的少了,“那就请短工,一天不到十文钱,不过我到时候也不去店里了,我们那四块田,还不知道哪块生的红薯多呢。”

      贺龄也想去,好歹是他第一次亲手犁地种植的红薯呢。“到时候我也想去,之前数据我也记下了,到时候把这些数据都分享出去,大家收获多,就有闲钱去买东西,说不定你吃食铺子生意更好了。”

      宋秦同意,“有钱人少,舍得花钱下馆子的就少。你这几日床上还暖和么,要不要把厚一点的被子拿出来先晒着?”

      贺龄回答,“倒是还不冷,你在镇上的时候看看什么时候有新棉花,到时候买多一些。我们回来的时候厚被褥带的不多,还要新做一些棉衣。”

      宋秦自己的衣服都是给村里擅长针指的刘大娘做的,给她布料给点手工费就行,只是款式简单不如镇上成衣铺子里做的好看。“你是扯布回来让刘大娘做,还是直接买成衣?”

      贺龄不太懂区别,“哪个划算?”

      宋秦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贺龄身上的衣服,“我身上就是刘大娘做的,你身上应该是京城的成衣铺子做的吧,一个便宜,知个好看。”

      贺龄的衣服袖口衣襟上都有暗纹,宋秦的衣服则是半点绣花也无。“就扯布吧,也不大出门,穿简单点省钱。”

      宋秦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给你。”

      贺龄以为又是什么小礼物,自从上次一个拥抱后,因为贺龄还病着,倒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就是宋秦添了一个出门总要给他带点什么礼物回来的习惯。贺龄觉得,再这么下去,不用一个月,宋秦就要把能送的都送完了。当然,太贵了超过宋秦积蓄的他也买不起。

      贺龄一打开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钱,几个碎银块和一些铜板。贺龄问他,“干嘛给我钱?”

      宋秦眼神漂移,“你管钱。”

      贺龄非常认真的拒绝,把荷包放进宋秦手里,“现在还不行,以后呗。”

      宋秦有些失落的收回荷包,又想还有以后,振作起来问,“想不想吃烤鹿肉?好久没去打猎,有点手痒了。”

      贺龄馋肉,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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