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消极等死》老木清

14、可怜小孩儿

　　事实上乔阡白这个人不是生来就叫“乔阡白”的，在他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里，他被别人叫着另一个名字。
　　是那个雨天让他成为了“乔阡白”。
　　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孤儿院了。
　　那时候他没有名字，照顾他的阿姨叫他阿幸。
　　小阿幸在孤儿院里算是乖巧的小孩儿，虽然也哭过闹过说要出去找妈妈爸爸，可是小阿幸并不像别的小孩儿一样撒着泼，发了狂似地无理取闹。
　　他很知趣，只需要阿姨随意地敷衍两句就可以闭了嘴，因此少挨了许多打。
　　如果说小时候亲生父母是支撑小阿幸努力生活的念想，那么在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等待之后，这种念想最终变成了痴心妄想。
　　每每想起自己晚上战战兢兢地睡去，认真请求老天让父母接自己回家的日子，小阿幸都会觉得很难过很难过，甚至有时候会赌气般地想着不要再等他们。
　　可是无论怎样生气和难过，小阿幸依旧每天都搭着板凳踮着小脚趴在窗边期待地望着大铁门。
　　等到阿幸再大一点儿的时候，他便再也不提找亲生父母这件事儿了。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同院儿的孩子们也都不再提起，而是把关注转向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上——被收养。
　　也许是已经过了相信“爸爸妈妈明天就来接你。”这样的慌话，孩子们在院儿里一个小姑娘被一对夫妇接走之后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起这个新问题来。
　　新问题的热度从被提出来那天起就没有降下来过，孩子们提起它的频率就像小时候提起生父母一样，并且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阿幸很少参与这样的话题，他很清楚的明白这样的幸运是属于极少数人的，而这样的极少数，又怎么轮得到自己呢？
　　阿姨说过，想太多会让人很难过，虽然做梦的时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可是做了梦醒来之后心里却会难过得很。
　　阿姨是对的。阿幸做了很久的梦，现在他醒过来也很久了，可是想起那些遥不可及的愿望心里依然一抽一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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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在一个天空灰扑扑，天上飘着小雨的时侯，阿幸的日子开始变得好过了些。
　　那天阿幸趁着阿姨的空档独自溜出去了，他要去守着孤儿院门口的那排梧桐树——早上他瞥见一个老鼠模样的气球挂在树上，这会儿趁着下雨或许可以等着雨点把那个气球打落下来。
　　守了了还没多久，一辆气派的小轿车撵着积水突然停在阿幸面前，溅了他一身的水花。
　　阿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车子，一时也有些愣了，只是一刹那间便又回了神，拔腿就要跑回院子。
　　“孩子，你等一下！”阿幸刚刚跑出去几步，那辆车子里快步下来一个女人叫住了他。
　　阿幸听到声音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听话地停在原地了。
　　“你过来。”女人的声音伴着高跟鞋敲击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传到阿幸的耳朵里，听得他心里一紧，转过身子慢腾腾地走过去。
　　这是阿幸第一次看见自己未来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说不上漂亮，却很有气质，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她的好教养。
　　阿幸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女人,便迅速把头低下去了。
　　眼前的人很好看，像是电视里的人一样好看，和自己隔了一扇铁门相视，很近却又很远很远。
　　阿幸不敢离开，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紧紧攥着微微有些湿润的衣角，双脚有些别扭地并在一起，企图遮住短了一截的裤子。
　　“我联系不上你们院长,能麻烦你帮我去请人开门嘛？”女人说。
　　阿幸轻轻点了点头，踩着水花儿迅速跑回院子里去了。
　　慌慌张张地推开半掩着的门，被沙发上正给一个小婴儿喂奶的阿姨瞪了一眼“别人都在睡觉,你又去哪儿野去了？”
　　阿幸心里打鼓,也说不来谎话,只能轻喘着告诉她:“外面有人拜托我进来找人给她开门。”
　　“有人来找？”女人停了手里的动作,将婴儿装回破旧的摇篮里,把手在衣服上揩揩,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真是出了奇了,怎么偏偏挑了这时候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
　　摇篮里的孩子没有吃饱,嘴巴一瘪便哭了起来。阿幸见阿姨没注意,轻手轻脚地进了房,从自己的小抽屉里扒拉出一件衣服换上,接着熟门熟路地把摇篮里的小孩子抱起来,将剩下的半瓶奶给喂了。
　　没过多久,阿姨神色匆忙地又回来了,一进屋就拍着巴掌,大声地催孩子们起床。睡得香甜的小孩儿们并没有磨蹭,被喊醒了之后就麻利地穿衣服,然后按照阿姨从前排的顺序站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突然的热闹把屋子里的小宝宝都弄醒了,一时间说话声哭声混在一起,吵人极了。
　　阿幸乖乖地排进了队伍里自己的位置,没有和谁说话。
　　阿姨见队伍排好,便风风火火地领着这一队人去了大厅。
　　院里的孩子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涌进大厅,走动时不忘小心翼翼地打量正与院长交谈的女人。
　　待孩子们集合完毕,院长满脸堆笑地对与之交谈的人说:“您看,就是这些啦！都是好孩子,准保不会出错的。”
　　“呵呵,孩子倒真都是好的,可是我还是想挑一个合眼缘的。”那人应院长,声音听着极让人舒服。
　　阿幸觉得这声音熟悉,踮起脚往前看了一眼,正好和那女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女人突然走了下来,停在了阿幸的旁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好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嘛？”
　　这是怎样大的一个馅饼砸在了阿幸头上。
　　院儿里的孩子又开始悉悉索索地发出声响,阿幸看着女人也呆了,但只是一瞬,阿幸又回过神来,轻轻地说:“我愿意。”
　　跟着女人走以后会过得更好吗？阿幸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留在孤儿院,随着自己一天天大了,自己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
　　“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就离开吧。”女人笑眯眯地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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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幸拎着一个装着自己衣服的塑料袋跟着女人走了,坐上了那辆气派的小车。
　　车窗外的雨朦朦胧胧的,街边立着的梧桐树被雨冲洗得像泼了油一般的亮。
　　终于,阿幸眼里的景色越过了孤儿院铁门前的几尺地。
　　小车速度飞快,不过几分钟阿幸的视野里没有了孤儿院,也没有了梧桐树。
　　车子驶入市中心,阿幸盯着窗外完全陌生的繁华有些无措,前排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温柔地安抚阿幸:“别怕孩子,以后你都会熟悉的。”
　　“是。”阿幸并不习惯女人的关心，把头又埋了下去，耳根子慢慢染上点红色。
　　“以后你就得叫我母亲了。”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嗯。”阿幸抿着嘴微微勾起嘴角应她，声音也扬起一点快活的尾调。
　　女人透过后视镜察觉到了他的这一点微表情，转过头来继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幸。”磨蹭了半天，阿幸才把这两个字挤出喉咙里。他有些害臊，他知道这并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字。但是他的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阿幸啊。”女人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轻笑一声后揉揉小阿幸的脑袋，“以后你就不叫这个了。我和你父亲给你取了新的名字,叫‘乔阡白’怎么样？”
　　“好。”事实上阿幸当时对于这个名字还十分陌生，他并不明白他会背负着这个名字走完他今后漫长的人生。
　　“‘乔’是你父亲的姓氏,‘阡’是小路的意思,‘白’意味着以后你要清清白白做人。明白了吗,小家伙？”
　　“明白。”

作者有话说

　　双更谢罪（双手合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