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情话》彧晚来

2、2

　　上午11点28分，警方接到群众报警，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呼啸的警车在闹市中穿梭流动，刑侦大队警官石毅澄焦急地坐在车内，回忆着近来发生的案件。

　　车到一个红灯处停下，突然刹车让他的思绪回归，猛地抬头，视线正好聚焦在不远处的电子屏幕。

　　恰巧，此刻的商厦大楼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沐浴露的广告。

　　郝静秋身着红色的连衣裙，在奶白的背景衬托下，炽烈地犹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美艳不可方物。

　　同行的队友见石毅澄看得出神，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石，看什么呢？”

　　石毅澄没说话，依旧注视屏幕上郝静秋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发觉出点东西。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队友絮絮叨叨地说道：“巧了，我们这次要去的，就是郝静秋的家。”

　　抵达案发现场，再见到郝静秋那张脸，她已经大变模样，不再是荧幕面前的美人。

　　简直可以用凌乱破碎不堪来形容。

　　形貌枯槁的郝静秋，不知是熬了几个大夜。浮肿的眼袋黑眼圈，凌乱如枯草的头发，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与刚刚屏幕前的女神大相径庭。

　　郝静秋人如其名，平日里出现在观众面前，都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前一天她还好端端的出现在热门访谈的节目上，而此刻，却突然暴毙，死因成迷。

　　郝静秋被蒙上白布抬出，案发现场被重重包围。

　　得知消息立即赶来的经纪人被挡在了包围圈外，只看见法医抬起裹着白布的担架从他面前走过。

　　他想叫住脚步匆匆的法医，试图揭开白布，一睹真相。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郝静秋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垂落在担架外边那只孤零零无助的手，昭示着主人的凄惨。手尾尖尖的长指甲，长的有些过分像个妖精，艳丽的红指甲，不仅夹不住月老的红线，就连自己的生命线最后也没能扯住，徒增了一缕落寞与哀愁。

　　三天前他陪着郝静秋去做的指甲，说是最配周五晚上的红毯。

　　短短二十八年人生繁华，白布一盖，好戏落幕。

　　作为公司最有前景的经纪人，一代女星郝静秋，在他的手里陨落。

　　经纪人站着发怵，来得时候跑得太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靠着强大的职业素养，他勒令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口袋里掏烟，半天都没有找到个打火机。

　　他像个傻子一样叼着支未点燃的香烟，各种各样的人在面前走过。

　　突然，经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下嘴里叼着的烟摔到地下。

　　打开手机，果然，关于郝静秋的死亡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从报警的那一刻起，事情就瞒不住了。

　　经纪人暴躁地掐灭手机屏幕，看向不远处哭哭啼啼的助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只知道哭！”

　　报警的是郝静秋的生活助理，矮矮胖胖的一个小姑娘。平日里照顾郝静秋的生活起居，负责买买东西，跑腿打扫卫生。

　　平日里挺兢兢业业的小助理，从没有见过这样骇人的画面。

　　她按照往常的时间推开郝静秋的家门，就看见憔悴地对方躺倒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花瓣，有种电视剧里头案发现场的诡异之感。

　　不知哪里来得勇气，助理凑上前去，探了探紧闭双眼的郝静秋的鼻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助理掩面而泣，口齿不清。

　　随行的女警察安慰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你是说，案发现场当时是完全密闭的空间？除了你还有谁有死者家的钥匙？”

　　助理擦干眼泪，看向了对面怒气冲冲的经纪人。

　　警察：“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勘测了一圈，室内除了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没有发现其他打斗的痕迹，死者的死因尚未可知。

　　负责此案的石毅澄紧锁眉头，不肯放过屋内任何一个角落。

　　密闭空间，离奇的死者。

　　他回忆刚刚看到的死者模样，郝静秋的嘴唇已经是乌黑，倒有几分像是冻出来的样子。

　　可室内的温度暖得骇人，与外边的天寒地冻形成强烈的反差。

　　想要得出进一步的结果，需要等法医的解剖结果出来之后才能下定论。

　　可是，这个时候，郝静秋的死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段视频疯狂流传。

　　石毅澄点开了视频链接，也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游荡的郝静秋。

　　短短四十七秒，他立即抓住了重点。

　　“卧室！”

　　还未等他开始行动，一旁的队友也立刻反应过来，视频中出现的场景，正巧是他们刚刚检查过的二楼小卧室。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别着的配枪。

　　“卧室里没人？”

　　“初步检查结果——没有。”

　　其余的警察自觉排成一列队，沿着曲折的楼梯节节而上。

　　“嘘，不要出声！”

　　二楼左手边第一个卧室，背阳的犄角旮旯。

　　推开紧逼的大门，被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不透光的室内，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但是，没人敢开灯。

　　放眼望去，室内的装置一览无余。

　　乱糟糟的屋内，横七竖八的垃圾。暗色的床单上，飘落着几根羽毛。

　　沿着床头往上看，正好对上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诡异的风格加上大胆的勾勒，张开深渊巨口的魔鬼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叫人不忍发问：“这人有什么大病，把这么恐怖的画挂在床头，不怕做噩梦吗？”

　　石毅澄冲在最前面，没被屋内恐怖的氛围唬住，下意识往前，率先揭开厚实的窗帘。

　　而这窗帘后头，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飘窗。

　　蜷缩在飘窗角落的男人被突然掀开的窗帘吓地瑟瑟发抖。他低着头注视自己的脚尖，余光中瞥见卧室地面白色的瓷砖，上面倒映着密密麻麻的警察的影子。

　　几乎在窗帘掀开的那一刻，屋内所有警察的枪口都对准了飘窗上的男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

　　这句话男人听懂了，他神情和兴高采烈的孩童无异，瞪大了双眼注视着离他最近的石毅澄，像是上课抢答问题一样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队友紧挨着石毅澄，凑着他耳边低语道：“老石，这人不太正常。”

　　“先铐起来，押回局里审问。”

　　众人收起了配枪，短暂的危急解除。

　　石毅澄却没能松一口气，他重新打量这个面积不大的房间。越来越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两层的复式别墅，这个房间应该不是主卧。郝静秋身为别墅的主人，自然不会住在这么狭小简陋的屋子。这地方，倒像是用来藏人的。

　　那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男人，会是谁呢？

　　石毅澄戴上手套，拾起床面上散落的羽毛，放入了样本袋内。

　　再一抬头，他的视线又对上了墙面上悬挂的魔鬼画。

　　待他走近了细细端详，终于看清了画框上微小的标识。

　　“jianglan”

　　“绛蓝”

　　本市只有一家名为绛蓝的私人画廊。恰巧，石毅澄知道幕后的控股者是谁。

　　屋内光影嘈杂错乱，短短几秒内，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程青黛的脸。

　　陌生，迷离，易碎。

　　和眼前这幅画的风格完全不搭。

　　“她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