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天常》繁华公子

2、京师一飞天

　　城西树林内，落樱微微低头抱拳，“见过三嫂。”
　　邱二小姐轻拂衣袖已经握住落樱的手。“落樱妹妹，我这一路上听天魁讲了无数你的趣事，见面果然如想象中聪慧。”
　　落樱心想，刚见一面话未过两句，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聪慧的，想来也是官面人了。以后有机会定当问问三哥是如何和邱家二小姐纠缠在一起的。
　　天魁道，“走吧。”
　　“去哪？”
　　“找老五。”
　　“三哥你知道五哥在哪？”
　　“你知道！”
　　落樱认命的两手一摊，扭头发现邱二小姐正掩面而笑。
　　“好吧，我知道～”
　　一行三人，一前两后，离开树林奔西市而来。
　　今晚胡姬酒肆内热闹非凡，众人都想一睹孙旭儿芳容。来福跟着堂官混进后场，东瞅瞅西看看竟是兴奋异常。这酒肆的后场比不得银楼，着实有些狭小杂乱。过道中堆满了各种木箱和行头，布匹彩纱随意的堆放成一堆。来福跟着堂官小心的穿过过道，堂官一指侧面的幕布说，“从这过去就是正台，你拿上这个旗杆，就从那侧幕过去，旗杆放到台上，从正面下台，自行找个地方看热闹去吧。”来福一作揖，“好兄弟，下次有好镯子我给你留着，保准让杏儿姑娘喜欢。”
　　来福拿上旗杆挑开侧幕走上正台。但见四四方方一个高台，离地半尺，东西丈余，四角有朱红色雕栏围杆。来福不敢多看，把旗杆放在高台正中央，快步走下钻入人群中。
　　不多时磬乐之声响起，旭儿缓步踏上高台，轻舞飞袖，华彩益彰。淡紫色小衫，淡紫色罗裙，青丝自然垂下，彩纱遮面，纱外双目流光异彩摄人心弦。她缓缓一揖随曲子飘然起舞。台下众人凝神屏息全神而注。只见她玉手攀住旗杆，双脚轻踩台面，围绕旗杆舞蹈。衣袖上下飞舞，青丝飞散如瀑。一阵密集的鼓点，旭儿双手钳住旗杆，双脚一跳竟然腾空而起，旋转而上。鼓声渐缓，曲声又起，旭儿已然来到旗杆顶端站定，旗杆晃动，随杆摇曳，宛如仙子。人群中来福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动人的女子。
　　“这轻功，是西域赫拉氏。”三人趴在酒肆屋顶，邱二小姐说道，“不知她为何来到长安，却又为舞姬。”
　　“五弟在这儿？”天魁问道。
　　“看着，一会儿就来了。”落樱说。
　　旭儿一曲舞罢，众人欢腾。有好事的公子说道，“你将面纱摘下，我自赏你黄金一百两。”旭儿站定脚步，朱唇轻启，“小女貌丑，公子不看也罢。”说完径自走入帷幕内了。正当众人纷纷猜想一飞公子是否前来应战时，一名来凤楼小堂官跑上高台，“诸位您好。”小堂官一揖到地，“来凤楼我家一飞公子说，方才已观过旭儿姑娘舞蹈，虽妙但远远不及公子，无需再比，公子已回。”小堂官说完又是一揖到地，下了高台径直出门去了。
　　屋顶三人面面相觑，邱二小姐说，“这一飞公子果然是高傲的紧。”落樱把瓦片归于原位，说，“走吧，我带你们找五哥去。”
　　三人走壁掠瓦，夜色中悄然潜行。不多时，来到一座两层角楼。落樱顺着二楼南窗棱向内张望，只见榻上侧卧着一白衣白氅美男子，似睡非睡，手指轻点。屋内男子嘴角一扬，“你们都进来吧。”落樱和天魁，邱二小姐推窗跳进屋内。
　　这里是来凤楼的角楼，这二层独楼便是来凤楼为一飞公子所造，眼前男子自然就是名满京城的一飞天了。
　　“老五，你好潇洒呀。”天魁对榻上人说道。
　　“杨天常，别来无恙。”落樱悻悻的小声说。
　　榻上人没有接三哥的话，倒是望向落樱，“六丫头，胆子大了，连五哥都不叫了。”
　　“五哥，你明知我在长安，却又从不来和我相见。想来是怕有师妹在跟前耽误你寻花问柳么。你现在可是京城是头牌舞姬，他日见到师父可不要让我帮你抗罪！”
　　杨天常手撑卧塌坐的正了一些，她看着落樱，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京城的美人也不过如此。”他随手拿起一个银簪摆弄，“这是昨日内城什么孙小姐还是王小姐留下的钗子。”
　　“五哥！”落樱气鼓鼓的想要再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天魁打断。
　　“落樱，老五。”三哥插话进来，他一指邱二小姐，说道，“这是江南邱家二小姐，我们两月前已成亲，诸事不必相瞒。”
　　没等落樱和天常回话，三哥接着说，“师父不见了！师父半年前离开天台山，留信说半年后要解散门派，自此踪迹全无。我们不明师父意图，又恐师父被仇家挟持，除大哥二哥留在山上，我和四弟，小七小八都下山来寻找师父。这半年光景也走遍大江南北，可并未发现师父半点踪迹。眼见半年期限临近，恐师门遭劫，我此次前来是叫你和五弟回山，共商对策。”
　　屋内一阵沉默，落樱睁大了眼睛，盯着三哥，那表情分明在问，这是真的？天魁点了点头。天常在榻上坐正，双腿垂于榻边，眉头微皱，眼神平静。“三哥，我走后这些年，师父可曾有得罪什么人？峨眉顶有什么动静？”
　　“你我皆知，师父这么多年远居天台山，不争不夺不涉江湖事，以至江湖中知我门派者甚少，哪里来的仇家。”
　　五哥点点头，“峨眉顶也无争端？”
　　“近十年来互无瓜葛。”
　　“你和三嫂是如何相识？”落樱突然插话问。
　　“江南相识，与此事并无相关。我此次想让邱二留在长安，一则不必卷入师门之事，二则遇事也可有外应。”
　　“三哥，我只是个银楼小差，勉强养活自己而已，恐怕有心无力。”落樱说着转身看向五哥，“一飞公子，您老人家有何良策？”
　　“邱二小姐可否回江南邱家暂居？”
　　“不可，邱二与我是私逃而出，定是不能回邱家了。”
　　落樱心想，几年不见我三哥厉害了，江湖中传言江南邱家家规极严，她竟能随三哥私奔而出。想到此，忍不住抬眼看向三哥。正对上天魁望过来的眼睛。目光一交，天魁便知落樱此时所想。
　　“我的性命是邱二所救，共处生情，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吧。”
　　榻上天常突然说，“六丫头，端桌上茶杯给我。”
　　落樱赶忙从屋子正中的八仙桌上端起一杯清茶，走到榻边递与天常。“五哥，有何不妥？”
　　天常轻抿一口杯内茶水，“没有不妥，我渴了。”
　　“杨天常！”刚想发作，突然想到屋内还有三哥三嫂，于是话音一改，“五哥，您老人家每日养尊处优，十几个侍女服侍，可还掷的出乌金斧？”
　　这乌金斧是师父为天常所造，当年师父一心想让天常主攻飞镖暗器，天常不愿，非要练斧，师徒两人僵持足有半年时间，最终还是师父心软，为天常打制了这一只落凤乌金斧。斧身乌黑，刃边凤头斧柄凤尾，斧面有几处镂空开刃，可劈可砍，最独特之处是斧柄凤尾处连有铰链，紧急时可当暗器掷出。这也算弥补了师傅想要天常练习暗器之意。这之后爷儿俩一个愿教一个愿学，加之天常天资聪慧，不几年功夫这乌金斧使得是出神入化，恐已经独步江湖了。
　　嗖～一道银光飞过，咣啷啷～对面墙上直直的钉入一支银钗，钗头全部嵌入墙壁之中，只留寸余钗尾挂着翠玉钗坠在墙上左右摇晃。天常抬眼看着落樱，嘴角微微上扬，“你看我可还掷的出么。”
　　落樱走到墙边，伸手欲拔出银钗。天常说，“这可是上好的玉坠银钗，值几百银子，你若能拔出我就送你。”落樱在银楼做差八年，自是对金银玉器极为熟悉，她凑近玉坠仔细观看，但见坠子通体青绿不掺杂色，的确是上等玉饰。落樱怕伤了坠子，伸手捏住露在墙外的一寸钗尾，气沉丹田力凝手指，哧的一声，银钗已在落樱手中。
　　“这钗子可归我啦。”落樱笑嘻嘻的说着，抖落墙灰插在发髻之上。“五哥你是不能反悔的了，他日你的刘小姐王小姐孙小姐李小姐找你寻钗也是没有的了。”
　　天常点点头，“六丫头功力不减。”
　　“我每日三更打坐练功，十年间从未间断。五哥你指点的内功心法，我恐怕比你还要精纯了呢。”
　　天常一笑，转头看向邱二小姐。“三嫂，如果不嫌弃，我在朱雀三街有一处宅院，虽比不得你邱家园子，倒也清净，可先到此暂住时日。”
　　“多谢五弟。”邱二小姐拱手施礼。
　　“五哥你在三街还有宅院？！那里可是值很多银子呢。瑞丰银楼郝掌柜是靠着祖上积蓄才在三街盘下这个银楼，你的宅院院门几号？”
　　“六号”
　　“银楼就在三街九号门。”
　　“嗯，我这儿楼下有客房，三哥你们今晚先在这将就一下，明日我差人送你们过去。落樱，你先回银楼，注意行踪。”
　　几人散去。夜色中落樱回到银楼内院，众人早已睡了，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