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岳父要淹我[穿越]》薄西

12、祈雨

　　“山不会长脚跑掉，海也不会无端变成桑田，只要它们还在，早晚都能找到的。”令狐苏安慰她说。

　　又佯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你说要带我去无尽海，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五年的光阴，要是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找到无尽海，那可就糟糕了。”

　　龙依抱住令狐苏，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在凸出的锁骨上蹭了蹭，“令狐姐姐，我会找到无尽海，等你在人间的日子完了，我就把你带到无尽海底去藏起来！”

　　“……”
　　令狐苏说她其实更想去昆仑山。

　　这天傍晚，令狐苏回到家，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每个人手里都抱满了文书。

　　从前公务处理不完的时候，她都是住在户部通宵达旦，尤其龙依不在的那三年，她甚至会故意给自己找点事，好让自己不必那么早回家。

　　但自从龙依回来之后，令狐苏每天到点就走，一刻都不带多呆的。处理不完的公文就运回家，连夜批阅完，第二天再不辞劳苦地运回户部。

　　和她共事的几位大人见她每日如此忙碌，都来劝她：“令狐大人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目光须得放长远些，当以事业为重，怎可囿于儿女情长？”

　　令狐苏表面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不禁揶揄：你们以为我年纪轻轻，实际上我剩下的时间还不如你们这些老头长，哎……被青龙眷顾的女人，你们不懂。

　　众人见令狐苏每次都只是搪塞过去，渐渐地便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每天忙出忙外。

　　此时，令狐苏坐在书桌前批阅公文，龙依抱着小狐狸窝在软榻上。

　　窗外清风朗月，蝉鸣的声音渺远在天边，屋内两人互不干扰，却在无形中相互陪伴，无端让人生出一种‘辰光静好，与子偕老’的安逸。

　　令狐苏揉了揉太阳穴，望着摊放在桌上的公文叹气。

　　龙依看过来，“要我帮你吗？”

　　令狐苏刚想说不用，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
　　这道公文由京城南边的一个偏僻小镇传来，小镇名为‘裕县’，寓意很好，可却并不富裕，尤其今年这一场旱灾，已经陆续向朝廷要了十多次救济，可灾情依旧没有缓解的迹象。

　　“龙依啊，”令狐苏放下笔，走到软榻边，坐在沿上，拉着龙依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你不是会呼风唤雨吗？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降点雨？”

　　龙依不知为何竟是先看了怀里的小狐狸一眼，而后摇摇头，“不行，最近没有需要我下雨的心情。”

　　那还不简单！

　　次日，令狐苏还在户部，裕县县令派人来请她去参加祈雨仪式。

　　临走前，令狐苏嘱咐了林羿几句话，让他务必转达给龙依。

　　她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裕县，这边祈雨台已准备好，百姓也陆续在台下占了位置，灼灼烈日晒得土地开裂，视野中的一切都被热浪扭曲出波纹。

　　才刚站一会，令狐苏身上便被热汗浸湿，里面的亵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手不停地扇风也无济于事。

　　令狐苏仰头望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一点都没有能祈来雨水的前兆。
　　她皱了皱眉，心里也拿不准她临时想出的损招管不管用。

　　祈雨仪式开始后，县令及县里的几位乡绅依次上台上香祷告，看起来十分虔心，但天公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其实大家对此也没抱什么期望，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祈雨，自然也不指望会是最后一次。

　　令狐苏连灌了几杯水，仍觉得渴。
　　她每隔几秒便要抬头望一次天，县令见她如此频繁，还以为她不耐烦出席这个仪式，于是取了三支点燃的香，奉到她的面前。

　　令狐苏一怔，旋即推辞：“对不住县令大人，内子管得严，不让本官在外随意跪拜，这个……”

　　接下来的客套话被她咽回肚里，令狐苏忽然意识到，如果她真的跪下来祈雨——不真跪，她惧内——龙依会不会突然蹿出来，大发雷霆，然后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这岂非正合她意？

　　令狐苏接过那三支香，抖擞精神，站到祈雨台中央，在法师的引导下开始念祷词，“自冬徂春，雨雪不至，百姓之所恃以为生者，麦禾而已……愿天神大帝保佑，风调雨顺……”

　　祷词念到一半，令狐苏正思忖着龙依怎么还不来阻止她，便见遥远的天边忽然劈出了一道亮光，如游龙般迅疾地蔓延而来。

　　“！！”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要下雨了！！”有人狂呼。

　　人群乍然沸腾。

　　与此同时，天空无端变阴，而后大片大片的雷雨云无中生有，狂风卷起，黄沙漫天，百姓被刮得睁不开眼，相互拥着大笑大哭，站都站不稳，却还四处奔走欢呼。

　　令狐苏站在祈雨台上，狂风掀起她的头发，发丝狂乱飞舞，袖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天地暗淡无光，可在众人眼中，她此刻和菩萨别无二致——是他们的令狐大人祈到的雨！

　　少顷，一道最猛烈的雷电自半空落下，劈断街边那棵参天老树，还不等大家震惊，狂风便裹挟着暴雨倾盆而下，劈劈啪啪地打鼓般俯冲向人间！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街道上已经被摆满了大小盆桶缸罐，雨水被风刮得暴躁无向，无情而激烈地冲洗着这片干涸的土地。

　　县令激动得哭了，紧紧抓着令狐苏的手，“谢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真是我们的活菩萨！！”

　　令狐苏刚想说什么，忽然愣住了。

　　雨水隔挡了两人的视线，周遭的声音在雨幕中变得遥远。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百姓们热闹过了头，一阵狂欢过后，便要冲上来感激他们的救世主，令狐苏骤然一见乌泱泱的人群涌来，登时往后退了几步。

　　脚踩在水里踏出了高高的水花，她的视线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天地暗淡，她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浇了个透！

　　啊！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光罩呢？
　　那个本该护在她头顶的青色光罩呢？！

　　三年前她连龙依面都没见着，但那光罩却不离不弃地护着她，而今怎么会……？
　　令狐苏望着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心里无端升起一个念头：这场雨和龙依无关。

　　暴雨来势汹汹，不间断往人间瓢泼，令狐苏也因此被困在裕县无法赶回京城。

　　起初，她还在等龙依下一秒出现在她面前。
　　渐渐地，过了两天，土地被灌溉得差不多了，河水也漫过了河床，可雨势居然一点没有减小的趋向，反而愈下愈猛，愈来愈急，仿佛神灵报复性地施舍着这群可怜百姓。

　　又过了两天，令狐苏被迫和百姓们一起搬到半山腰——因为连日的大雨将河堤冲垮了，山下的房屋也被洪水给淹了。

　　洪涝来了……

　　大旱过后又来大涝，在历史上也算一桩奇闻，可对百姓而言，这无疑比‘屋漏偏逢连夜雨’还要悲惨。
　　长久没有被清洗过的土地早已松散不堪，如今遭逢大水，地底所有的污秽肮脏都被冲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混杂着枯木残叶活像一锅潲水，臭气熏天。

　　县令又来求令狐苏，“令狐大人，您能求雨，可有办法让雨停下来？在这样下去，我们的百姓还是活不下去啊！”

　　令狐苏比他更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人被困在这里，龙依和林羿谁也没有出现，她也无法，只能每天爬到山顶，望着山下泛滥的洪水，期望着小青龙乘风而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天，风没等到，但等来了林羿。

　　他是从山的另一面翻上来的，那边地势高一点，勉强被他寻了条路上来，也实在是不容易。

　　“林兄，怎么回事？”令狐苏抓着他问，“龙依呢？这雨是不是她干的？”

　　林羿抹了脸上的水，连连摇头，“跟她没有关系，你那天让我转告给她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她便跑出去了。是我听说裕县这边遭了水灾，你又这么多天没回来，才急忙赶来的。”

　　——令狐苏那天临走前，曾告诉林羿，让他立刻回家转告龙依，自己要去裕县找二十个娘子，如果她不来阻止，等下次见面，她就得多二十个姐姐。

　　她本以为龙依立刻就会赶来抽她。
　　原本还打算等雨下够了，再向龙依解释——她倒也不担心龙依会生自己的气，两人相处这么久，令狐苏几乎摸清了她的脾性，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责备自己。

　　难道这雨真的是天灾人祸？
　　可为何能那么巧，正好在她求雨的时候开始下？

　　令狐苏和林羿一起沿着来路下山，一路狂奔回京。

　　让她诧异的是，这一路上，雨居然没有停过，回到京城，也依旧是漫天急风骤雨。

　　“龙依一直没有回来过吗？”令狐苏刚一到家，便揪了人来问。

　　“没有没有，”那人慌忙摆手，又指着她身后说，“不过螃蟹和龙虾又来送过一封信，被大夫人收着了。”

　　令狐苏一转身，只见大夫人攥着一封金子般发着光要闪瞎人眼的信，“这信似乎只有你能拆，我们想尽办法也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