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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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元节赐元宵的事，庭深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正月十六一早就遣了人去问，得到“莫家小姐一切安好”的消息才安下心来。
红杏端着茶水进殿时，正好碰见前来复命的宫女。
“娘娘，怎么不多睡会儿？奴婢见娘娘昨晚辗转反侧，似是彻夜未眠。”
庭深坐在桌前，一手扶额，一手接过红杏递来的茶水慢慢地品；“昨夜确实没睡好，但此时也睡不着，便起来了。”
一旁的紫竹小心插话道，“娘娘是为了给莫小姐赐元宵的事？可娘娘也不是故意的，况且莫小姐还未进宫，娘娘实在不必如此谨慎。”其实紫竹想用的词是“忌惮”，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保守些的词。
但庭深听着还是有些不舒服，前半句倒还好，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她好笑地说：“先不说本宫是不是为着这事儿睡不着，你一个宫女凭什么胡乱猜测本宫的事？”
虽然她是笑着说的，语气也不严厉，但紫竹还是一下就跪了下来：“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但今日庭深的心情本就不美妙，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去：“紫竹，你随本宫进宫已经有一年了吧？虽不是一直服侍本宫的，可也是本宫从府上带来的人，你可知自己的一言一行便代表着本宫？”
紫竹深深俯了下去：“请娘娘恕罪。”心里却不由想着：明明都是一同被夫人选给小姐带进宫的，明明都是后来才到小姐身边的，凭什么小姐事事都同红杏商量，自己却备受冷落？
庭深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这几日你就去打扫庭院吧。”
紫竹又行了个礼，然后红着眼退了出去。
庭深叹了口气，瞥见一旁皱眉的红杏：“怎么，你觉得本宫不该罚她？”
红杏摇摇头：“娘娘罚得应当，奴婢只是没想到，都一年多了，紫竹还是没有长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来紫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次真的着急了吧。她和自己暗暗较劲的事红杏不是没感觉到，毕竟进宫以来紫竹便一直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自己。
庭深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她为本宫着想本宫不是不知道，但她那性子，教本宫如何敢将重要的事同她说？”
“娘娘快别想了，紫竹还不值得娘娘费神，奴婢特地泡了安神茶，早膳后多用两杯吧。”
庭深还是抚着额，“紫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当初进宫时，她特地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丫鬟，而是让母亲另外挑了两个带进宫来，现在看来，大概还是有些不便。好在红杏晓事，让她省了不少心。在这宫里，她真正能放心的，怕也只有红杏了。
不过，紫竹以为是为赐元宵的事也好。真正辗转难眠的原因却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的，只是......以红杏的细心，多少也能猜到些了吧。
想着，她又端了杯茶慢慢地品。
就在这时，宫人通报说淑妃来了。
她放下额前的手，坐直了腰杆，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确认没问题了，才开口让人把淑妃请到内殿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淑妃笑吟吟地，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儿就咱们俩，你就别打趣我了。”庭深也笑了笑，又看向她身后，“怎么不把大皇子也抱来给妹妹我看看？是不想认我这个姨母吗？”
长春宫淑妃姓李，闺名宝怡，在太学时便同庭深很是要好，进宫后亦没变。
“大皇子还小，天儿冷，不敢带出来让他吹风，等天再暖和些，必叫他来闹你，到那时你这贵妃姨母可别赖账！”淑妃入宫前的性子便比较豪爽，虽比不得华蓁无畏，却也是当年为数不多能在太子跟前直言不讳的女子。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明明都出了月子有一段时日了。”庭深佯怒。
“这不是孩子还小，走不开嘛，我每天都焦头烂额的，今日好不容易狠了狠心才把大皇子一个人留在宫里呢。”
“果然当了娘的人就是三句话不离孩子。”庭深感叹。
“你若不信，便自己生一个试试。”淑妃说完，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庭深的反应。
“生什么生！我才不要呢！你定是自己养孩子累死累活了，就想来诓我同你一齐受罪！”
淑妃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也知她一向坦率，才暗自松了口气。松完又暗暗唾弃自己：真是个心胸狭窄又虚伪的朋友。唾弃完还是岔开了话头——“听说昨日莫府收到了三份元宵？”
“别提了，”庭深再次抚额，“还好华蓁没什么事。”
确切来说，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撑了几个时辰，没怎么睡好觉罢了。
她是想着昨日华蓁不来宫宴，怕别人看轻她或是说闲话，才送碗元宵过去让众人知道她这个贵妃对她的重视，却不想好心办了坏事。
“你也是好心，”淑妃安慰了一句，又感叹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她，我本以为会是......”话未说完，眼神却是看向了庭深。
庭深知道她在说皇后之位的事，本不想提这事，但又怕淑妃误会，便说道：“不管是谁，都不会是我。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即便给我，我也不想要。”她只想当个安闲度日的妃嫔，得宠也好，不得宠也罢，后宫诸事却是断断不想沾染的。
庭深的话在淑妃听来却有些让人讨厌，是有怎样的资本和底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怕即将入宫那位，也是这样想的，否则当年，她就会顺利成为太子妃。
淑妃并不知晓当年华蓁因何事同太子殿下闹翻，但她着实沾了那件事的光，不然她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当今圣上，甚至成为淑妃。她能成为淑妃，要感谢的，一个是当年的华蓁，另一个，便是当年的庭深。
现在想想，自己作为朋友，真是令人不齿呢。不过又如何呢？人总要为自己而活，特别是有她们珠玉在前，若不使些手段，便此生出头无望。莫华蓁，许庭深，这二人，真是什么都有了呢。
......
又闲话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午膳时间，淑妃才告辞。
走到院内，却见一个宫女红着眼睛在做洒扫。
“你叫什么名字？本宫好像见过你。”
“奴婢紫竹，见过淑妃娘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深庭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