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桃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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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尚服局的人果然来了，领头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姑姑，后头还跟着四位女官。
自封后诏书下了之后，周遭人便蠢蠢欲动，纷纷派人递了拜帖来，想上门贺喜，又或是别的什么。但因着华蓁昨日回府时提了会有宫里头的人来，怕多有不便，本身就不喜应酬的莫太傅便当机立断下令闭门谢客，帖子也大多礼貌地回了。只有些实在躲不过的应酬，也定了别的日子。
莫太傅夫妻二人端坐正院主厅，等着人来。去迎女官的是莫府的管家，怎么说也是宫里来的人，虽说以莫太傅的身份地位，无需亲自迎接，但派个亲信，是不为过的。
领头的女官一进正厅，便带着众人行礼：“下官参见太傅大人、夫人。”
莫太傅夫妻二人笑得有些拘谨，眉眼间难掩疲惫：“诸位今日出宫辛苦了，快请到怀瑾院去，小女已备好茶水点心。”
女官们自然又应是，这次出来领路的，是华蓁身边的雪柳：“大人们请跟奴婢来。”
看来这未来皇后的院子就是怀瑾院了，取“怀瑾握瑜”之意，可见长辈的殷切盼望......
莫府并不大，也并无甚华贵的装饰，难道这莫太傅真如传闻中清贫？这莫府虽然不气派，但从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草来看，还能称得上是精巧雅致......领头的女官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莫府，一边暗暗思索着。
“大人们，到了。”雪柳的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一行人不由抬眼望去，院中站着一位身着杏色衣裙梳着垂挂髻的姑娘。
“尚服局尚服见过小姐。”领头的女官微微俯身行礼。华蓁还礼。
“尚服局司衣”
“尚服局司宝”
“尚服局司饰”
“尚服局司仗”
“见过小姐！”
华蓁一一还礼：“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几位女官起身时还在互相使眼色：不是说这位小姐比较跋扈么？看着不像啊？
另一女官：谁知道呢，再看看吧。
华蓁带着金缕和雪柳将几位请到了房中，桌上确实已经放好了茶水和点心：“请各位大人先用着，虽非佳肴珍馐，却是华蓁亲手所制，望各位大人莫要嫌弃。”
尚服忙道，“不敢不敢！小姐真是折煞下官们了。”其他几位也跟着低下了头。
司衣也道：“下官们到府上是奉命为小姐量体裁衣的，如今公事未了，怎敢享受。”
华蓁见状也不勉强，“如此，便劳烦各位大人了。”说罢便站到了一个宽敞些的地方。
尚服朝司衣点点头，司衣便从带来的东西里拿出软尺，交给尚服。一旁的司仗则拿出了炭笔和小册子，准备记录。司宝和司饰亦不知什么时候各拿了一本绢面的册子站立在一旁待命。
其实今日本就只是司衣的事情，即便为了表示尊重，也最多来一位尚服，两位司衣，品级更低的典衣掌衣女史来多少倒是无所谓。偏昨晚陛下召见了尚服局总管，原话是：“她比较挑，眼光毒辣，你带些懂事的人，要准备的都问问她，让她自己挑。”
可怜的总管回去琢磨了半天“懂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最终得出了让各司管事的去的结论。能当上管事的，总不能是不“懂事”的吧？也不敢带太多，免得显得招摇又累赘。于是就成了今日的阵容。
宫里贵人的尺寸都是早就记录在案的，位分低的又轮不到尚服伺候，是以尚服已经很久未曾亲自为人量体了，上一次好像还是贵妃进宫前......？这头想着，手上的功夫却并未耽误，不一会儿，这个活儿就结束了。
司衣收了软尺交给司仗——若说司饰司宝还能拿着册子询问未来皇后的喜好，那么司仗今日着实是来凑数的，皇后仪仗都是早前规矩定好的，没什么可更改的余地。因此今日司仗就充当了一把“打杂”的，总之就是辅助其他几人。
放好软尺后司衣也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尚服让她捧着：“这是日后宫装上可绣的图样，小姐先挑着几个爱看的，别的可等日后再挑。”按理说，皇后一年四季的宫装是该在大婚前准备好的，偏这次封后来得突然，离大婚只剩了三个月，人手都去赶制婚服了，皇后的宫装又马虎不得，只好先做着几套日常的，待大婚后再慢慢补。
华蓁也不忸怩，真的翻阅了起来。谁还能没几个喜好？若真的假装随和地说一句“随意就好”，反会叫底下人猜来猜去焦头烂额，倒不如直接挑几个省事。
“其实花草我都挺喜欢的，但桃花和菊花便罢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桂花也算了吧。”
......
司仗刷刷地拿笔记着，其他几位瞧着站得笔直，其实也暗地里听着记着。
虽然华蓁极其配合地挑着，但这册子却像永远不会少似的，直说得她口干舌燥。她抬头看了看几位女官，都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没露出半点儿不耐。
尚服到底是尚服：“小姐可是乏了？不如先歇息会儿吧。”
华蓁刚想应好，又想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放肆休息的了。有看了看手里还捧着册子的司饰司宝，终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尚服大人，不知这些册子可否留在此处，待华蓁一一看过，明日再着人送回宫中？”
“这......”尚服略一思索，换上一个轻松的笑：“既然小姐乏了，下官们亦不便多留，图册小姐可继续翻阅，三日后下官们再来取即可。”
其他女官闻言有些惊诧地看向尚服，却到底没说什么。
“如此甚好。”华蓁松了一口气，微笑地承了尚服这个人情。“时候不早了，各位大人想来亦是要赶着回宫复命的，华蓁便不留诸位用饭了，但这茶水点心，本就是为各位大人准备的，还请用过再走。”
几位女官诚惶诚恐地应了，又小心翼翼地坐下。
华蓁见状，便贴心地告退：“华蓁先失陪了，诸位有事尽管同金缕雪柳说。”
......
回宫的马车上，司衣才将方才的担忧说出：“这...图册留在莫府，万一这几日宫中贵人有需要可如何是好？”
尚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如实相告便是。”
司衣还是有些担心：“可......”
倒是今日一直“打杂”的司仗开了口：“我且问你，尚服局尚服有几位？”
“这还用问？自是两位。”
“今日来了几位？”
“一位呀。”
“那么司衣呢？有几位？”
司衣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答道，“两位嘛！”
“可今日只有你来了。”
司衣好像有些弄懂她的意思了，又有些不懂。
一旁的司宝看不下去了：“虽然这次是总管选的人，但我问你，你自己想来吗？”
“当然呀！”能在未来后宫主人面前提前亮相，谁不想来？
“那你来都来了，不让那位开心，不就白来了？”
司衣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桃夭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