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深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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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贵妃的永露宫倒是自在不少，她早遣了下人独自在内殿候着了，故内殿只她二人。雪柳将带来的盒子放到桌上，也退了出去。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女子干净利落的声音响起。
庭深吓了一跳，忙扶她：“怎地这般见外。” 顿了顿，又笑吟吟地说：“日后还得我向你行礼呢。”
华蓁就着她的手起身，看了眼周遭，确定四下无人，便轻轻挣开她的手，讽道：“你就这么想向我行礼，叫我一声‘姐姐’？”
庭深的笑僵在了脸上，心中有些委屈，想告诉她自己这样做的诸多缘由，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华蓁哪里看不出她的犹豫？许庭深做什么事都总有她自己的道理。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好叹一句，“罢了，刚刚在御书房才吵过，现下便懒得同你争执了，你总是对的。” 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讽刺，却又有些无力与无奈。
庭深知她怪自己，沉默地盯着她，那些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开不了口。淡淡的愧疚从心底漫开。
华蓁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拐弯抹角，别开眼不再看她的表情，单刀直入到：“来找你是为了这个，” 华蓁走向桌上的盒子，轻抚盒盖，“这个，你替我交给之云吧。”
见她不语，脸上似有犹疑之色，又继续道：“我知道妃嫔不能私见外男，但我也知道你必有法子。况且即便真……他也必不会怪罪于你。”
“里面……是什么？”庭深盯着盒子，十分好奇，却又隐隐有些害怕，仿佛那盒子的盖子一旦打开，有什么便回不去了似的。
华蓁笑了，眼底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打开盒子，那鲜红便跃入眼帘：“是我几个月来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嫁衣。” 华蓁说着，边漫不经心地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嫁衣上的图案，目光也跟着垂下，却不知落点到底在哪。
“可笑当初你极力劝我嫁他，如今却也是你坏了他的婚事。”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淡淡的，似一句平凡不过的调侃。
庭深闻言一震，呐呐回不出话。
“罢了，不说了。出来得久了，也该回了。” 华蓁本也没指望她能回些什么，本以为刺一刺她会让自己好过一些，现在看来也未必。
终究，还是无法对她如何呀。
有些习惯已经形成，便再也难察难改。说什么陛下对庭深言听计从，自己不也对她处处忍让么？当初不过是想着，他不爱自己，她便对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好些、再好些，那么哪怕再如何，看在这份上，他应是还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吧。
……
金缕在宫外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自家小姐领着雪柳款款而来，即便是在这皇宫，亦端的是卑不亢，尽显贵女风范。
“小姐！”她欣喜唤道，唤完又赶紧敛了神色，小心地瞥了眼四周。华蓁却神色漠然地上了马车，“走吧。”
一进马车，华蓁便长长地松了口气，似乎脸上那无形的面具终于可以卸下了，好累。只是日后入宫，恐怕都得戴着了吧？什么皇后之位，家门荣光，都及不上她的轻松自在，恣意随性。
眼角瞥见车厢内小几上的锦袋，那里头装着她封后的圣旨。她打开锦袋抽出黄轴，细细展开，将心中默念的词句与黄色绸面上的字迹一一对应。马车摇摇晃晃，那字也跟着颠簸，一个个跃入她的眼中，刻在她的脑海。
“吧嗒”一声，绢面上晕开了一朵墨花，恰好开在那个“后”字之上，华蓁忙拭去泪，将圣旨拿远了些。
来时她有许多话要问——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亲自拟旨？圣旨上的话可是出自他的真心？……见了人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了。答案还不够明显么？不过是贵妃同他提了，他便应了。
她恨呐！恨那个让她失魂落魄心情起伏给她无数伤痕的男人；恨那个自以为是让她背弃诺言失去自由的女人；更恨那个收到圣旨暗自欣喜隐隐期待的自己……
……
晚膳时，皇帝到了永露宫：“桃夭来过了？没难为你吧？”
庭深避开他关切的目光：“未曾。她怎么会为难臣妾呢？不过是让臣妾替她转交一些东西给李大人。” 想了想，她忽然眼眸一亮，“皇上既来了，便由皇上转交罢。”
“不” 叶珣已经看到了桌上打开的盒子，那颜色红得刺目。没来由地有些心气不顺，“她既托了你，便由你来。”
当晚，皇帝传召了尚服局总管。
......
翌日。
贵妃宫中失窃，召来金吾卫首领李定协助搜查。
内殿，只许庭深与李定谈话，那盒子仍在桌上，未曾打开。
“华蓁因我入宫，你恨我么？”
李之云眼球一颤，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半晌却松开了：“是该恨你的。”
庭深呐呐：“......那为什么又不恨了呢？”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忽又低头，眼眸垂下，“或许这才是她所希望的吧。”
“最好的朋友……是啊”庭深喃喃。
李定却不欲再多纠缠：“娘娘召下官来，不只是叙旧的吧？”
庭深这才想起正事，示意他走向桌上的盒子——“华蓁让我转交给你。”
李定不解，走过去打开：“这是……”
“华蓁亲手缝的嫁衣”
他轻柔地执起，生怕用了力气就弄坏了，那鲜红的颜色刺得他几乎落下泪来。
华蓁，本是要嫁给他的呀。
一个荷包从嫁衣中滚落，那是庭深之前没发现的，正诧异，李定已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撮女子的头发，还带着淡淡的香。仔细端详，那头发断口无比整齐。
庭深疑惑：这时候还赠荷包？李之云却是懂了——
赠君短青丝，望君断情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深庭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