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皿声

9、chapter 9 生日

　　转眼就入了夏，只是接连几天的雨让温度并没有升得太高，正是温度湿度都正好的时候。盛阳生日也要到了——按他的话说就是“从十六岁的宝宝变成十七岁的宝宝。”

　　盛阳宝宝在确定关系后的这一个月里行事作风越来越大胆，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成天撩火，不是要亲亲就是要抱抱，最后发展成亲亲抱抱双管齐下，然后像个渣男一样把柏森无情地推进浴室冲冷水澡。

　　“你迟早得遭报应。”柏森手指戳着盛阳的脑门儿，“哪有你这么......这么......咳。”

　　一向沉默内敛冷淡的柏森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盛阳就咬死了他这一点，坚持不懈地作妖。终于在生日前一个星期遭了报应——上火，口腔溃疡。

　　“疼。”盛阳吃饭都得吸凉气儿，“柏哥，疼。”

　　溃疡长得不是个地方，在下嘴唇里边，嘴唇和牙齿一磨蹭就疼，说话都艰难，更别提要亲亲了。盛阳上火第二天疼得生理性流眼泪，乌鸦嘴柏森一开始还笑话他，过两天就开始心疼了。

　　“药抹了吗？”柏森给盛阳买了治溃疡的药粉，监督他吃维C片多喝水。盛阳眼泪汪汪地摇头：“没抹，疼。”

　　“药得抹，这个我用过，挺好用的。就抹上的时候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柏森捏着小药瓶，“过来，张嘴。”

　　盛阳伸过头去，柏森一手捏着沾了药粉的棉签，一手捏着盛阳的嘴唇。盛阳嘶嘶地吸气，口齿不清道：“柏哥我口水要流出来了。”

　　柏森凑上前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咽回去。”

　　“啊——你好狠。”盛阳得控制着不能把药粉咽了，又不能对着柏森流口水，柏森趁机报复，把人捞到怀里揉了一顿。

　　又香又软，白馒头似的，揉起来可舒服了。

　　要是给十七岁的柏森说你以后会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这个男孩子除了帅会撒娇好像没啥别的优点，又是抽烟喝酒又打架，柏森一定不信，还会让对方多做两本题补补脑子。

　　然而现在的柏森却开了男朋友滤镜，不仅认为盛阳比刚遇见时更帅了，还认为抽烟喝酒打架是小毛病，而他的盛阳小乖乖已经改掉了这些小毛病，简直可爱到人神共愤。柏森心里默默双标，顺便给疼得炸毛的盛阳顺了顺毛。

　　“柏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盛阳头枕着柏森的大腿，厚着脸皮问。“我感觉这会是我十七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柏森说：“你这不已经默认我给你准备了吗？”

　　“你难道没有给我准备吗？”

　　“......有。”

　　“是什么是什么啊？”

　　“最新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整套的。”柏森促狭地看着他，“你如果做惯了天利38套我也可以给你买这个。”

　　“......柏哥你变了。”盛阳幽怨地看着他，“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高冷男神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柏森眯了眯眼。盛阳晃晃脑袋：“你现在是我最最最喜欢的男朋友！”

　　“你还有最喜欢和最最喜欢的男朋友？”柏森又眯了眯眼。盛阳愣了愣，头一回不知道怎么接话，良久才瞪着柏森：“柏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哪样？”柏森冷哼一声，“允许你天天惹火还不允许我吃醋？”

　　“天。”盛阳作捧心状，“你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简直让我招架不住。”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猛地起身。柏森正低头看着他，见状赶紧仰头怕撞着他，结果被盛阳摁在了沙发靠背上。盛阳跨坐在他腿上，张嘴在柏森肩膀上啃了一口。

　　“嘶。”柏森推他脑袋，“干什么......口水流我衣服上了。”

　　盛阳咬完后额头抵着他肩膀，闷声道：“柏哥你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啊。”

　　柏森两手抓着盛阳的腰给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会。”

　　“答应那么快，大渣男。”

　　“就你有理，小渣男。”

　　以前的柏森没有想过会和盛阳在一起，或者是他根本没想要谈恋爱。现在他不仅谈了，对象还是个从天而降一样的男孩子。所以柏森不会怎么多想以后的事，他能够想象的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的小范围里，总是有盛阳的影子。

　　小男孩正在慢慢地融入他的生活，走进他心里，融在骨血中。

　　柏森于盛阳也是这样。一开始只是一个想当他做临时避风港的大哥哥，没想到现在成了他再怎么游荡也忘不掉也要回去的港湾。有些事不用刻意去探求前因后果，有些感情也无所谓从前今后，起码两个不经意相遇的自杀者，阴差阳错成了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一束光。

　　只需要拉我一把，我就不会绝望。

　　盛阳的嘴好歹是在生日前一天好了，这天正好是周六，天气挺好，柏森决定带盛阳去市里游乐场玩。这时候游乐场里大多都是过周末的小孩子，盛阳和柏森一进去，顿时有种身高上的优越感。

　　就比如在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前，一个小孩蹦跶着也够不到上头的棉花糖，盛阳轻轻松松伸手拿下一个，然后在小孩渴望的眼神里咬了一大口。

　　“欺负小孩。”柏森给他记了个过。

　　“你不也天天欺负我。”盛阳拉着柏森往过山车那里走，“天天欺负我。”

　　“......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

　　“哦呦，好嘛，你力气比我大嘛，推不开嘛。”盛阳捏着奇怪的调调，还朝柏森吐舌头。柏森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行吧。”

　　柏森没来游乐场玩过，盛阳小时候倒是来过几次，但是他妈不让他自己玩自己喜欢的项目，就让他溜了一圈后回去写小作文。盛阳坐上过山车的时候还挺兴奋：“柏哥，你怕不怕？”

　　柏森摇摇头。

　　“我也不怕。”盛阳捏着他的手，“感觉好刺激啊。”

　　最后盛阳是被柏森拖下来的。

　　“我，再也，不玩，这东西了。”盛阳蹲在路边，“吓死宝宝了。”

　　柏森把冰激凌递给他：“还想玩什么？”

　　盛阳指了指海盗船。

　　“......”柏森叹了口气，“换一个吧。”

　　盛阳和柏森一直玩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沉，游乐园里的有课陆续离开。他们坐公交回家，路上盛阳靠在柏森肩膀上睡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盛阳睡着了还要牵着柏森的手，邻座的人看了他们两眼。

　　在游乐场里也是这样，盛阳最后吓得腿软还是柏森背着他出去的，一路上有不少人看他们。柏森心里没什么波动，他对除了盛阳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怎么重视，只是他怕盛阳会多想。

　　但是看盛阳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来也是不在意的。

　　他们谈自己的恋爱，管别人怎么看。

　　生日蛋糕是柏森回家现做的。他一边做盛阳一边吃，好好的圆形蛋糕不得已切成了方的。柏森关上客厅的灯，暖黄色的蜡烛火焰照在两人的脸上。盛阳闭上眼许愿时，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大片阴影。

　　“我想和柏哥永远在一起。”他在心里说。

　　少年总可以轻易地说出一辈子，用他们独有的热爱与激情。

　　盛阳吹了蜡烛，柏森给他唱了生日歌。

　　盛阳把奶油抹在嘴上，在柏森脸上亲出来一块白色的唇印。柏森拿奶油往他脸上抹，盛阳就非要柏森把抹上去的吃掉。一个生日蛋糕吃得腻腻歪歪，最后桌上一片狼藉谁也顾不上收拾。

　　“柏哥我的礼物呢柏哥。”盛阳靠在柏森怀里喘气，被折腾了一顿还是忘不了他的礼物。柏森把他搬到一边，“你在客厅等我。”

　　盛阳半跪在沙发上，扒着窗户往外看。几分钟后柏森出现在街上，从楼上看下去可以看见他朝盛阳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地上捣鼓了一会儿，接着后退几步。

　　路灯把柏森的影子投在地上，而上空漆黑的天幕中炸开了一朵烟花，金黄灿烂的颜色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夺目。伴着午夜十二点的铃声，三朵烟花接连开在盛阳眼中。

　　这是盛阳十七岁的第一天。

　　次日醒来盛阳问柏森：“柏哥，烟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柏森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做的？”

　　“你上学去的时候。”柏森说，“偷偷做的，拿出来偷偷放。”

　　“这算是学霸的金手指吗？”盛阳在他怀里拱了拱，“按我的化学成绩，不把家炸了算好的。”

　　“有进步，起码会炸了。”柏森闷笑，“你以前不是说连化学元素都分不清吗？”

　　“......看来挺值得高兴哈。”盛阳撇撇嘴，掰着手指头数：“我这次月考五百五十多，还差二百多分。”

　　“进步很大啊。”柏森多少有些吃惊，“很聪明嘛小朋友。”

　　“你家孩子很聪明，就是不认学。”盛阳学老师说话。“欸其实我发现真的不难，我每科多考十分，就上五百了。然后我在多考二十分，就够得上六百了。”

　　“嗯。”柏森点点头，“加油。”

　　“加油。”盛阳给自己打气，“为追上柏哥而努力。”

　　柏森心说我何尝不是在追你。

　　既然两个人都不能停下，那为对方变得更优秀就是最好的方法。

　　盛阳又躺了一会儿，突然放在枕边的手机一响。他拿过来看了眼，是条短信。

　　发信号码已经一个多月没动静了，盛阳点开看了一眼后默默把信息删掉。

　　“柏哥。”

　　柏森闻声看向他。盛阳朝他笑笑：“今天我得回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