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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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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交心
沈唯一把目光投向窗外。
窗不透光,漆黑一片中仅映出她自己的身影。
一身白裙,高挑身材,白皙的面孔,五官明晰带着爱憎分明的神态,乌黑的长发直到腰际。
不,不,这不是自己,可是却为何那样熟悉。
唯一一愣,那是多年前刚出大学校园的沈唯一。
大学毕业后便在北京新仁公关工作,遇到当时张齐,公司高管。她单纯的如一张白纸,他追求她,她便很快沦陷。
交往两年,才知他有妻在国外。她咬牙说了分手,他又死缠烂打,赌天发誓婚姻早已破裂,跟妻子毫无感情可言,许诺半年之内便会离婚。
她信了。
半年之后张齐果然提出离婚,那个女人便疯了。
她叫吴嘉。是真的疯,闯入唯一住处,红色的油漆泼在所有家具上,如鲜血淋淋。拿刀子划破所有针织物,砸烂所有物品。
她没有办法和一个疯子讲道理。
最终,她也自认没有办法和一个疯子抢男人。
若是一个男人要靠两个女人争抢才能得到,那其实已经失去价值。
还是晚了。
一次吴嘉发疯来闹,正赶上唯一妈妈来看唯一,吴嘉竟然要开车撞死唯一。结果混乱中妈妈出了车祸,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
父亲本就年迈身体不好,心脏病发,没多久也去了。
吴嘉后来被家人送到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唯一分手,辞职,舍掉手中还有半年便可变现的期权通通不要,一个人去流产,逃避一切申请去英国读书。
这样的代价,即便欠了别人什么,也还清了。
临走的时候她账户上多了几百万,她晓得是张齐。
真想把这些钱统统取出来,摔在张齐脸上。
可是人要活下去。
唯一转身接过冷文琛递来的红酒,静静坐在沙发里。
再痛彻心扉的往事,旁人听来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故事。
“我不是一个好人。”唯一最后总结说。“吴嘉说的也没有错,我抢别人的男人,傍高管上位,最后又拿了钱。”
“不,唯一,你是太善良,太单纯了,才会被人骗,被人利用,直到最后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可不是走投无路,唯一悲伤的想。痛失双亲,丢了工作,只身去异国他乡,国外艰辛她自怜时间也无。
冷文琛握住唯一的手,“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这句话唯一并不受用,谁没有过去。可是抬眼撞见冷文琛眼中闪现的泪光,唯一触动。
她没想到他会为她的过往而流泪。
那样沉稳的男子,怎会因为她而落泪。这样的泪,是否比珍珠还要珍贵……他对她的情,是否有一点点真……她已太久没有正视感情上的真。
唯一不禁动容。
男子顺势跪在地毯上,握住唯一双手。她的手那样冰冷,腿也一样冰冷。他伸手覆上去,试图给她一点点暖意。
“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爱你,唯一。”冷文琛接着说。好容易,她因为今天的突发事故,肯对他敞开心房。他知道此时眼前的女子最是脆弱。
他不想乘人之危,可是却又不愿错失良机。况且他说的,皆是真心话。
“唯一,让我来爱你,照顾你,我来做你的倚靠。”
……
再强烈的心绪终有平复的时候,不管是悲伤,感动,还是狂热,颤栗,所有的一切情绪终于退去,归于平淡。
冷文琛送自己回来已是清晨。
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怎可与客户有感情牵绊,违反唯一原则。
然而却不后悔。
唯一用冷水敷脸,闭眼小憩后便要上班去。
工作让人理智,也让人坚强。昨日那场闹剧唯一此时已经并不怕面对,和一个疯子有何好计较的。至于流言蜚语,她既然选择回来早就做好了面对流言的准备。
如今她工作已经初步站住脚,更不能懈怠。
何况她如今还有文琛。
文琛,文琛,他的温柔充满力量,几乎要她心甘情愿的沉溺。
还未睡着,手机闹铃已经大作。
唯一去上班。
车也难打。
谢梓安那只猪说可以配车给她,如今个把月过去也不见消息。做领导的就知道画大饼。唯一心中骂道。
其实配了司机也不行,她还缺一个司机。
或者找陪练,终还是要自己开车。
真烦。
还未到公司那只猪便打电话来,“唯一,出事了!”
“你才出事了!”
“别闹,说工作。”谢梓安难得有不贫嘴的时候。
“工作,工作天天出事。不出事哪里用得到聘用我们。”唯一嘴上不服输。
“哎呦,心情不错,你好啦!”谢梓安调侃。
好了,好了,只不过一晚沈唯一就可恢复金刚不坏之身。况且,新的感情从来都是愈合旧伤的良药。
“淮海路那栋商业大楼出事了!”只听谢梓安在电话中说。
想不到是明业集团,文琛的事。唯一紧张。
这栋大楼还未完全竣工,封顶仪式定在下月底,记者邀请函款式已经确认,唯一已经安排送往印刷厂印刷。
多亏还没有发到媒体手上。
保安自28楼电梯井意外坠楼身亡。这样的事……
唯一正想电话文琛,他的电话已经过来。“唯一,能否带新仁你的团队过来开会。”语气焦急,唯一理解。
“当然。马上就过去。”
身亡的保安家属已经安排专门人安抚。
所有安全防护设备、规章的文件已摆在桌上,唯一安排同事去做扫面件。情况声明要尽早。
要快,速度决定一切。要赶在媒体前面,赶在民众声音前面。
早些年只顾全报纸、电视就好,再怎样所有报道都至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差。如今处处互联网,分分钟所有事情不论真假,细枝末节均可暴露在网络。
舆论管理真难做。
“可有办法不让信息泄露。”冷文琛问。
唯一为难。捂不住的……还不如自动澄清事件始末,万一被盯上,总比让媒体自己旁门左道找信息,乱写一通的好。
“我试试。”唯一却听自己说道,仿若那张嘴不是自己的。敲击键盘的手轻微颤抖。
监测系统的报告送来,事件已经在网络上流传,只不过并未形成大面积关注。
怕是捂不住了。
唯一拿起电话。
“什么?花钱去删?啧啧,真是商人。什么怕影响股价,什么怕他个人发展。唯一,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他们一定是心虚理亏,整件事情冷文琛并未对我们开诚布公,坦诚相对。”谢梓安在电话里唠唠叨叨。“知道了,我这就在公司内部安排。”
也无可抱怨的,哪家经商不是如此。谢梓安和沈唯一且分头去忙。
从明业大厦离开已经是深夜。
整栋大厦至少有一半房间依然灯火通明。
冷文琛还有其他会议要紧急召开,唯一带着自己团队几位同事一齐离开。
隐隐竟听到有女人哭声。
凄凄切切,不禁让人汗毛倒立。
仔细一听,原来是意外身亡的保安家眷。一老三小,连带未亡人。
以后不知如何讨生活。
冷家自会妥善安顿,若是当家人未死,或许赚上一世也未必能换到的物质生活。
唯一突然烦躁。
索性直接回公司加班直到清晨,在茶水间喝咖啡,无意间竟听得墙角。
“原来是靠男人上位。”
“真真可怜,高学历又如何,还不是靠卖肉。”
“这年头混职场最怕遇到这种肯出来卖的,压在咱们头顶上作威作福,又得罪不得。”
“像你我这样,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两个女职员。
一个似乎笑闹着去推搡另一个,“挨不住,大不了你也去卖?”
“我才没那么不要脸,家里又不缺我这几个钱。”
嬉嬉闹闹的推开茶水间的门,冷不丁撞见唯一在里面,两个女职员的脸徒然变得惨白,如撞见女鬼。
唯一喝光杯子里的咖啡,一言未发掉头回自己的办公室。
若无其事忙碌一天,之后发邮件给人力,说要辞退这两个职员。
谢梓安闯入。
唯一叹气。整个公司只有一个人会不敲门就闯入她的办公室,自然是谢梓安。
“为何要开除这两个职员。”
唯一不语。
“她们并非工作不认真的人,近日也并无纰漏。她们得罪你?“谢梓安问。
“对,她们得罪我。工作时间不工作,乱嚼舌根。”
“本公司并无随意开除员工的先例。”
“现在有了,要赔偿她们的费用,从我奖金里面扣好了。”唯一道。
“原来你是如此公私不分明的人,我真是看错你。”
“如今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唯一回敬道,嘴上不肯退让半分。
“唯一,上海分公司的江山如今地位稳固,有我的付出,亦有你一半的功劳,却不可大意,意气用事于人于己皆无益。”谢梓安突然语气缓和。
唯一抿嘴不语,她一向吃软不吃硬。
这事只得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日,听说那两名职员被谢梓安派去外地一个品牌方处做调研,地处偏远条件艰苦,无三五个月不得回来。
流言依旧。
唯一相信谢梓安只会听到更多,却并未开口问她一句。唯一内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