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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闲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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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难得在异乡也能睡个踏实的北堂墨染,将近卯时才醒。他住在二楼雅间,待整理好推开窗时,窗前已站着一只浑身灰黑色的鸟儿。
那鸟儿就不急不躁的在窗沿上站着,脑袋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瞧瞧那里。
北堂墨染熟练的从鸟儿的腿上取下一个小筒,展开其中的信,细细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看的太过专注,房门被叩响时,他着实一惊。
“何事?”
“是我,流年。您醒了吗?”
得知门外的人是流年,北堂墨染反而更添了几分慌乱。他随手将信塞进怀里,顺了顺头发,才允她进门。
流年打开门,似乎并没察觉什么,只是道:“王爷,今日厨房煮了甜粥,也算是饮武城的特色了。您要下来尝尝吗?”
“好,我知道了。这就来。”
流年颔首,正要转身,却瞧见了窗外还未离去的鸟儿,以及地上的一只小竹筒,开口间带着惊喜:“这,莫非是苏大人送信的鸟儿?我从前在他身边见过,是苏大人来信了吗?”
“噢……是,是寻仙来信了。”北堂墨染愣了一下,没成想流年猜的这么准,只好承认下来。
流年许久未见他们,其实心里也是想念的紧。她有些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他说些什么了吗?”
“他……”北堂墨染好似回忆了一番信中的内容,侧过身,看向窗边,“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说府里的人都很想念你。”
流年莞尔:“王爷回信的时候,麻烦也替我说一声,就说我也很想念他们。”
北堂墨染闻言看向流年,声音不高,但流年仍是听清了:“只是想念他们吗?”
流年不知道他这话里的重心,是在“想念”,还是在“他们”。她躲开他的目光,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北堂墨染也别过头,面上不甚在意:“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流年微微欠身。
见她出了门,北堂墨染才又打开了信——
“见到小流年就好,找好时机,约她一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既已看清,莫再纠葛。打开心结的答案,如今就在你自己手中,切勿再错过。
寻仙”
北堂墨染下楼的时候,流年正在擦桌抹凳:“王爷您来了,我去后厨把甜粥端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
他话未说完,流年已向后院去了:“不碍事,我是怕凉了就不好喝了,才没送来。您先坐一下,马上就好。”
北堂墨染似有心事,点了点头,落座在楼梯边的一处桌前。
“给,小心烫。这粥很好喝,我每天早上喝一碗,感觉一整天都有力气了!”流年将碗放至北堂墨染面前,门外串进来的风轻轻吹起她的面纱。
北堂墨染伸出手,流年却是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捂了捂脸。
“我,只是想替你抚平。你似乎一直戴着这面纱,是有什么原因吗?”北堂墨染低下头,勺子在面前的粥里舀了舀。
“没有。没什么原因。”流年将耳后的绳子紧了紧,“快尝尝这粥,可合您的胃口?”
北堂墨染不再追究,吹了吹,放了一勺粥进嘴里:“嗯。好喝。”
“那就好。”流年淡淡一笑,又去一旁擦桌子了。
“你今日,会很忙吗?”北堂墨染喝着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流年一边干活,一边回他:“我们客栈生意不算好,平日里来的人也不多。不会太忙的。”
“对了,王爷。您大概是来周游的,只可惜我虽然不忙,但也走不开,没办法陪您。要不我叫贺景西,带您逛逛?”流年直起身,刚说完却又后悔了。那娃娇纵惯了,昨日对王爷态度也不好,只怕两人不太对付,可别打扰了王爷游玩的兴致。
索性,北堂墨染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不动声色的放下勺子:“你和那个贺景西,似乎关系不错。”
“也没有,前阵子城主去武仙国主城开城主大会了,叫我多看着他些。”流年将抹布放回盆里,“那王爷白日可以自己逛逛,待我晚些给店里打了烊,再带您去看看饮武城的夜景。”
北堂墨染轻轻提了提嘴角。正欲再说什么,门外撞进来一个身影。
“流年!”
“贺景西?你怎得来了?”流年端起木盆,正要去后院,见他进门,又停下脚来,“往日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睡大觉吧。”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儿有个图谋不轨的,我得来盯着点。”贺景西看向坐在桌前的北堂墨染,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听着此话,流年放下盆,把贺景西往外推了推:“我昨日不是同你说了嘛!王爷可不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你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流年,你不是说白日里,叫他带我去逛逛吗?”北堂墨染站起身,朝门口踱了几步,“我想了想,这人生地不熟的,还真需要有人引引路。”
“啊?让我带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贺景西闻言气的直跳脚。
流年自然是不能任他在北堂墨染面前如此任性的,正要开口劝阻,北堂墨染却是轻轻的将她往后一拉,自己则是直接对上贺景西,在身高上压制了他几分:“流年有她的事要做,你整日的左右跟着,可考虑过她的感受?倒不如和我出去逛逛,我们两人,皆不去打扰她。”
后者到底是个孩子,一听便觉出是自己的不好来,想着横竖是不能太缠着流年,干脆把这个北堂墨染带走,倒也是个办法。
“那行,今天小爷就带你逛逛我们饮武城。我们谁都不缠着流年!”正趾高气昂的说罢,他又转头一副笑脸的看向流年,“姐姐,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说完,变脸似的,贺景西又冷哼一声扭过头,向门外走去。
流年直觉两人一起不会太平,叮嘱北堂墨染:“王爷,若有什么事,您可千万别和他计较。他还小,不懂事的。”
“我知道。”北堂墨染似是而非的一笑,“晚些回来找你。”
流年颔首:“好。”
“喂!不是说好不缠着流年的嘛,你干嘛呢?”门外的贺景西等的不耐烦,回头嚷着。
“来了。”
“不是说要带我逛吗?你这一个人走在前头,也不同我介绍,看来也不怎么有诚意。”一路上,贺景西都一个人闷声走在前面,北堂墨染装出几分无趣来,“我还是回去找流年吧。”
贺景西一听,忙回头拉住了他:“哎哎哎!说好了今天一个都不去烦她的,你堂堂黄道国的宸王,是想耍赖皮不成?”
“不回去也行,你倒是想点法子留住我。”北堂墨染看了看他,展开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风。
贺景西心下琢磨了片刻,偷偷一笑,旋即又正色道:“你酒量好吗?”
北堂墨染稍作思忖,提了提嘴角:“一般。”
“我们这儿有句古话——没喝过梨春香,就不算来过饮武城。我带你去喝梨春香,去不去?”
“喝酒?好。饮武城的梨春香远近闻名,今日,我就去见识见识。”
贺景西好似计谋得逞般的一笑,带着北堂墨染,朝酒仙坊走去。
刚进门坐下,阮娘亲自从柜前走下来,陪着笑脸:“少城主,今日想喝点什么?”
“三坛梨春香,再来两个大碗。”贺景西看着北堂墨染,目不斜视的回答。
北堂墨染神情自若,摇着扇子,不置可否。
“好嘞,您稍等。”阮娘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北堂墨染,仿佛在说着,“你自求多福”。
待酒与碗都上来时,贺景西随手将坛口的封布一掀,碗中逐一满上,语气间尽是挑衅:“我们饮武城喝酒,都是一碗一碗的喝。你敢不敢?”
北堂墨染合上木扇,放置身侧:“光是喝,可没什么意思。要不要赌点什么?”
贺景西被激起胜负欲,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每喝下一碗,就可向对方提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不可含糊。怎么样?”
北堂墨染挑了挑眉:“可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不管,我对你感兴趣。就说敢不敢?!”
“如此。那我也不推脱了。”
“好!”贺景西大喝一声,率先端起碗,咕嘟咕嘟就将碗内的酒喝了个干净,“我先问。你和流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北堂墨染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轻笑出声。
“笑什么笑,如实回答,不可含糊。”
“我们是朋友。”
贺景西不信:“就这么简单?可是你们两昨天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什么!难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北堂墨染说着,也端起碗,不紧不慢的喝完,“到我了?”
贺景西撇了撇嘴,自己定下的规矩,也不好发作什么:“你问。”
“流年喜欢你吗?”北堂墨染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如实回答,不要说自己臆想的。”
“你!”他后一句明显戳中了贺景西的痛处,他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才说,“她几天前,是……是和我说过不喜欢。但是,说不定今天就喜欢了呢!”
北堂墨染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贺景西气急,给自己的碗里倒满,又尽数喝下,挥袖抹了把嘴:“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