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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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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誉尴尬过后,抬起头直视对方,语气平缓道:“第一次相亲,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说啥,呵呵,要是有不礼貌的地方,别见怪。”
“没事,挺好的,我也第一次。”
“嗯……”
崔景誉又问道:“你也是在红河中学念的书?”
“嗯,我是最后一批,我们那届毕业后,中学就搬到县里去了。”
“我也听说了,现在学校好像改成初中了。”
“嗯,不过听说初中也快保不住了,还是要搬去县城。”
“嗯,学生少了,难免的。”
女孩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好啊,走,瞧瞧去,自从毕业后,还没去看过呢,也不知道变什么样了。”
推开房门,原本热闹的客厅顿时一片安静,众人齐齐看向二人,女孩用手一拢头发,轻笑一声:“屋子里闷,我俩去学校看看。”
“哦。”
“哦,好好!!”
“快去吧,快去吧。”
等两人出去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嗯,看来有门儿。”
“对对,好事儿。”
“我就说我那个娘家邻居兄弟不错……”
女孩姑姑点点头,又忧虑道:“人长的还不错,工作也行,就是住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太远了些?”
“咱们就负责给他们牵头,至于接下来怎样,主要还是看他俩,再说住哪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两人有意,总会有办法的……”
“那倒是。”
一路上,崔景誉和女孩聊着以前上学的事情,没多久就到了以前两人都曾读书过的学校。
因为学校放假了,校门紧闭,门口的保安大爷正蹲在保安室里闭着眼睛晒太阳,听京剧,跟本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
我老娘押粮草来到北番。
我有心宋营中前去探看,
怎奈我无令箭焉能出关?
……
“呵呵,《四郎探母》,老爷子还挺有情趣。”
女孩略有讶色看了崔景誉一眼,“你还懂京剧?”
“不懂,电视剧看过些,猜的。”
“哦。”
崔景誉上前用手指轻轻敲打了下玻璃,说明来意,门卫大爷还算好说话,让二人在来客登记表登记下。
崔景誉看女孩填下娟秀的‘曲妍妍’三字后,把自己名字写下,二人就走进了校园。
记忆中,原本很宽敞的校门前大道已经变的有些坑洼不平,路两边的冬青有那么几棵已经枯死。
一旁的小操场上静悄悄,这里留下了好多青春回忆,有打球时候的爽朗笑容,也有初恋时的甜蜜和羞涩。
另一旁的操场上,空无一人,靠近南墙的角落下还有没化完的积雪,主席台前的旗杆也已油漆掉落,冷风中显得有些萧索,像是一个老人,在无声迎接归来的学子。
混的好也罢,不好也罢,它一样的姿态,也不知道那个曾经的女孩来没来过。
走过教学楼,办公室,崔景誉和曲妍妍边回忆边聊天,说的话也慢慢从学生时代回到现实。
“听家人说你在西安工作?”
“嗯,待了快两年了。”
“哦,西安挺不错的,历史名城,很有文化的一个城市。”
“还行吧,你呢,在潍坊?”
“嗯,之前在北京待了四五年,现在爸妈年纪大了,就想着离家近些,也好能照顾他们。”
“比我强,你很孝顺。”
“嗨,谁让我是自己呢。”
女孩说完后,又接着说道:“其实之前,家人已经给我介绍好几次相亲了,我一直没同意。”
“那他们也太着急了,你也没多大吧?”
曲妍妍低头一笑,踢了一个小石子,说道:“你可真会说笑,再过年都快30了。”
“看起来不像,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刚毕业呢。”
曲妍妍羞笑一声:“原本我以为你挺老实的,瞧你这会说话的模样,应该不至于没女朋友啊?”
“谈过两个,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你呢?”
“我啊……”
曲妍妍双手插兜,仰头眯着眼睛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像回忆般说道:“大学时候处过一个男朋友,毕业后分手了。”
“嗯,可能是我们在外待的习惯了吧,所以对时间忽略了,也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曲妍妍点头说道:“是啊,可有时候我在想,既然我已经单身这么久了,何必因为家人的着急而去着急呢?”
“我们这代人跟父母那代人想法差异很大,说不上对错,可在父母眼里,我们就是错的,可我们也不能因为父母意思逼迫自己,对吧?”
“嗯,说的有道理,反正已经晚了,那干脆就交给缘分吧。”
“嗯。”
两人在校园逛了一圈后,跟门卫大爷道了一声谢,然后回曲妍妍姑姑家了。
母亲和曲妍妍的姑妈,妈妈聊的很开心,见二人回来了,忙抬头看向二人,想从二人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见二人依旧客气中透露着一丝淡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不成?
出了门后,母亲拽住崔景誉的衣服,问道:“怎么样啊,你俩谈的?”
一旁的邻居姐姐也一脸期颐。
“还行吧。”
“还行吧是什么意思?”母亲面露焦急。
“还行就是不好不坏。”
母亲还待再问,一旁的姐姐忙打岔道:“婶子,让他们见面了就算成了,至于其他就让他们自己谈吧。”
“哦,对对,是我太心急了,我看人家姑娘挺不错的,就是怕人家姑娘看不上他……”
腊月二十九。
暖阳。
父亲执意要今天贴春联,母亲不同意,说道:“人家都是三十贴,你搞什么特出?”
“我就要今天贴!”
父亲见母亲面色不善,解释道:“每年三十贴,弄得下午炒菜都晚了,今年早点贴,省心。”
崔景誉隐约猜到父亲的意思,估计是怕自己出门碰到熟人问自己吧,不由心神暗淡,也没出言反对。
无风。
贴春联确实轻松很多,两人端着浆糊和集市买好的春联走出大门,开始比对着去年的春联位置张贴起来。
路旁停着一辆黑色宝马,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在一旁玩游戏,不时说道:“沫沫,慢点,别跑,小心跌倒了!”
崔景誉扭头一看,一路之隔的崔文涛家也在贴春联,刚好和崔文涛四眼相撞,想躲闪都没个空间。
“啥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晚上刚到,你呢?”
“我前天。”
崔景誉停下手中的活,走过马路跟崔文涛攀谈起来,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此刻却生分很多。
崔文涛,跟崔景誉同岁,两人从幼儿园开始一起上学,一直到大学本没太多差距,可自从毕业后两人的差距就拉开了。
崔文涛本科后读了两年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入了机关单位,并早早结婚,媳妇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可以说工作事业都春风得意。
相比之下,崔景誉就惨淡了些,甚至可以说毫无亮点,只剩折腾了。
交谈几句后,崔景誉从钱夹里拿出几张红票塞给小女孩说买糖吃,而崔文涛则执意不肯让孩子要。
回来后,崔景誉默默接过父亲手中的春联一声不吭干活,而父亲也很默契的没说话,只是偶尔露出一声叹息。
……
春联,福贴,门钱子,灶王爷,小院的角角落落都不拉下,贴上后,一片红,充满喜庆之色。
贴完春联,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母亲一直包好饺子了,等水饺煮熟,父亲从房间拿出一个篮子,把水饺装上四碗,然后装上早已叠好的烧纸,准备去村后祠堂走去。
崔景誉见状,接过父亲手中的篮子,说道:“走吧,我也去。”
父亲面露讶色,说道:“以前让你跟着去,你不都没去吗?”
“从今年开始我跟着去吧。”
一路沉默,到祠堂时候,崔景誉发现祠堂外好多坟丘上已经压上了烧纸,表明这是已经上过坟的了。
迈过狭窄空隙,崔景誉和父亲走到一个坟丘前,父亲轻声说道:“这是你爷爷奶奶的坟,那边是你姥爷和姥娘的。”
“嗯。”
崔景誉见父亲先在两处坟头压上黄纸,然后分别摆上碗筷,开始烧纸。
父亲喃喃自语道:“爷娘,过年了,我带着小誉来看你们了,家里都挺好的,你们在那边也吃好喝好……”
“磕头吧。”
崔景誉哦了一声,跟着父亲对着坟头磕头,然后又去姥爷姥娘那边依次照做一次。
以前,崔景誉觉得这种事很荒诞,甚至有点好笑,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亲自做的时候,心里一点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有些肃穆。
时间很改变很多东西,包括自己。
……
腊月三十。
冷,飘有小雪。
过了中午,父母开始有说有笑的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食材,也不知道是强颜欢笑还是其他。
父亲和崔景誉做菜,母亲则包水饺,等水饺包完,则出去放一个鞭炮,寓意团圆美好。
崔景誉掌勺,父亲打下手,晚上不到7点就已经做完菜了,炸鸡块,炸耦盒,炒蒜苔,姜汁松花蛋等一共十个盘,都是家常做法。
没有碰杯,没有新年吉祥话,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着没多少吸引力的春晚,度过了一个平淡又温馨的除夕夜。
到了十二点,外面已经陆续响起鞭炮声,从记事起,这个传统从凌晨慢慢变成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