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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珍珠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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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十章
张长老正在丹房炼药,听到小童来报,匆匆出来。
“佩之来了?哦,你也来了。”张长老和善地笑,朝江怀点了点头。
“我且先看看。”他将手指搭在兰珩手腕,凝神半晌,又去查看他脑后的伤处。手指抚上,已摸不出什么来,指尖凝出真元探入。
兰珩有些不安,江怀连忙拍了拍他,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张长老又细问江怀这几年兰珩的一些具体情况,有些细节处,连江怀都不甚在意的,他都问到了。
问完了,他便不再发话,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
林书元等了又等,忍不住道:“师叔,师兄什么时候能恢复?”
张长老道:“倒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将他脑中堵塞的瘀血化去即可。”
林书元松了一口气。
张长老又叫小童拿来一只盒子,道:“这是益元丹,让他每天服食,温养身体,不可再胡乱吃了。”他俯下身,温和问道:“佩之,你的玉呢?”
兰珩茫然地望着他。
林书元也是一怔,随之脸色剧变:“是师兄的灵玉不见了吗?”面上尽是惶然焦急的神色。
“师兄,你的灵玉呢?放到哪里去了?”林书元连声问道。
一旁的江怀见他那焦急模样,心也惊得直跳,连忙将贴身而戴的那枚玉戒解了下来:“是这个吗?”
林书元望了他手中的玉戒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冷硬道:“不是。”
张长老神色严肃起来:“头上的伤事小,灵玉没了才是麻烦,他身上的修为竟去了一半……”他止了话头,麻烦的何止这些?修为失了,可以再修炼,但兰珩所修的功法也依托于这灵玉。失去了这块玉,他今后的修炼之途……
林书元一听,顿觉眼前发黑,他如何听不出那话中的意思,一时脸色难看,浑身冒出了细密冷汗。
江怀听不大懂他们的话,但光看着张长老和林书元的脸色,也知道事情是不好了,一时心也乱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事,急忙道:“我初见他时,他确实提到了‘玉’。”
——“江玉”这个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林书元连忙追问道:“你知道那灵玉的下落?”
江怀难过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他好像找过一阵,可是没有找着。”他后悔当时没有再陪着兰珩多找一找,问一问。
“这是什么花?”兰珩突然道。
众人望去,他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伸手去碰窗外栽着的一株仙葩。
那花开得极为别致,状如珍珠,一串串、一簇簇地垂在枝头,不时有清亮的蜜液凝在花间,滴落在下头候着的玉盏中。
张真人甩了甩佛尘,笑道:“佩之连这也忘了,这是珍珠槐,还是你送我的。”
一滴蜜落在玉白的指尖,又被送入口中。
“甜的。”兰珩笑了起来。
“师兄……”林书元望着万事不知的兰珩,眉心攒出几道细纹,满腹忧虑。
三人拜别了张长老。
兰珩走在前头,一手护着张真人那头要来的花苗,一手提着仍是问张真人要来的灵液,满脑子都是珍珠槐凝出的蜜,谁来帮他拿都不肯松手。
“林师兄。”江怀慢了两步,同林书元并肩而行,“这灵玉是什么?若是没了,会怎么样?”
林书元望了他一眼,低声道:“是师兄的伴生灵玉。”
江怀有些茫然,他对这些着实不太明白。
林书元倒没有不耐烦,兰珩丢了灵玉的事让他十分忧虑,也没有了别的想法,跟江怀解释道:“你可以看作一块和兰珩同出一胎的玉。”
江怀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听说书,林书元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江怀低语:“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林书元叹道:“岂止是重要。世上人千千万,修道之人又有几何,其间有这伴生灵物的又有几人……这是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
江怀听得一头雾水。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林书元摇头。
江怀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与这儿格格不入,却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融入了,他总想着若能多了解一些,或许有一天自己就能派上用场呢?
“那兰师兄他……”
“那灵玉和他息息相关,便如身上血肉,失了它,师兄再也不能修炼功法了,若是损毁了,就……”
江怀心惊了一下,明白了林书元话中的意思,也终于明白灵玉丢了他为何会那般着急。
“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去找一找。”
“这不是普通的玉,也无从找起,等师兄清醒了,再说吧。”林书元低声道。
兰珩一无所知,回了自己的住处,便招呼着江怀同他一起种花。
江怀极有耐性,陪他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好了地方,也种在了窗外,若是花开,将那窗子打开,幽幽的花香便能盈满整间屋子。
就如他们住在槐花庄时一样。
“我们还可以摘了花做枕头。”兰珩笑眯眯道,“这个味道跟院子里的花一样,这样好像就睡在了家里。”他指的是槐花庄那个家。
江怀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继续填泥,应道:“是啊。”
瑶花仙草自然不像凡间草木,兰珩浇了灵液,不多时,那株珍珠槐便勃勃地蹿高了一截,结出了细密的花苞。
兰珩哪儿也不去,就要在珍珠槐边守着。
江怀无奈:“那我帮你搬个凳子吧,你坐着等。”起身回去拿坐凳。
刚拐过弯来,便听到有“呜呜”的哭声。江怀吃了一惊,循着哭声过去,发现兰珩的小侍童正跪在门口,哭得伤心。
“小迟,你怎么在这儿哭?”
刘小迟哭得直抽噎。
“谁欺负你了?”江怀去拉他。
刘小迟摇了摇头,不肯起来,抽抽搭搭道:“林峰主说我没看护好尊上,罚我在这儿跪着。”
江怀明白了,还是为了早上那碗面。他黯然道:“是我不好。”
刘小迟抹了把眼泪:“是我的错。”他跟在兰珩身边数年,早已习惯于听从兰珩的吩咐。在他心中,尊上言行举止,端雅有度。尊上说的、做的,是断断不会有错的,自己只需照着做便是。兰珩说要吃面,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却没有多想。结果,被林书元狠狠地训了一顿。
刘小迟哽咽着道:“林峰主说得没错,尊上现在这个样子和从前大不一样,我什么事都应该多想一想。”他哭得这样伤心,并不是因为林书元罚了他,而是羞愧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江怀安慰了他一会儿,刘小迟仍不肯起来,他也不敢把刘小迟拉起来,掏出帕子帮他把脸擦干净了。